发信人: athena19(雨晴)
整理人: zyw711(2002-07-27 13:21: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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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烟楼 夜晚 外景
云烟楼门前冷落车马稀,门口《风雪山神庙》的水牌被摘了下来。
丁香房间 夜晚 内景
丁香使劲捶着紧锁的门
丁 香 (喊)开门!放我出去……
丁世轩 (画外)是你逼爹这么做的,你如果乖乖地听话,爹是不会为难你的。
丁 香 你把他怎么样了!
丁世轩 (画外)爹没把他怎么样。不过,以爹的能力,让一个人在这城里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前些日子那些闹事的学生不也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吗?
丁世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丁 香 (使劲拍着门板)你要是敢害他,我就死给你看……你回来,放我出去……
周可琴 (画外)小香,别闹了,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嫁给陈家,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这总比跟着戏班子到处漂泊强啊!
丁 香 娘……你怎么就不明白,爹是为了他的生意,根本就不是为我着想!
周可琴 (画外)你爹的确是在为家业着想,可这家业将来还不是得交到你手上吗?你嫁给陈家不会受委屈的。况且,陈家也说了,不会约束你,到时候你照样可以去找杜先生……
丁 香 娘……你受骗了,陈家不是你想的那样,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可琴 (画外)我知道,你恨你爹把你关起来,陈家少爷又认识你。不过你别担心,你和杜先生的事他并不知道多少。
丁 香 陈贵强是个地道的疯子,他的话怎么能信!他会把我关起来,关得比现在还严,我嫁给他,不是等死吗?你别信他,也别信我爹,他们都疯了……
周可琴 (画外)住口!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叛逆?
丁 香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学--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懂--我的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丁 香 娘!你别走,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用力拍门)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丁香用力地拍门,疯狂地推着窗户,当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时,她终于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哭泣。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吴 妈 (画外)小姐,小姐……
丁 香 吴妈!
吴 妈 (画外)嘘--小声点。我去看过杜先生了。
丁 香 真的……他怎么样了?
吴 妈 (画外)不碍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这几天是唱不了戏了。
丁 香 唱不了戏了--那岂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吴 妈 (画外)您千万别急,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事的,静养几提那就好了。小姐,您也要保重身体呀……
丁 香 (哭)我还保重什么呀……
吴 妈 (画外)小姐,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杜先生他真的没事了,您只有保重自己将来才好去看他呀……
丁 香 哪还有将来!
吴 妈 (画外)会有的,会有的……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会放你的……
丁 香 你骗人!(哭)这次连我娘都不帮我了--我和光则真的完了……
吴 妈 (画外)哎哟我的小祖宗,总会有办法的。您别急呀,过几天就要喝定亲酒了,,到时候老爷想不放你出来都不行……
丁 香 我才不喝什么定亲酒!
吴 妈 (画外)哎呀,你要是不喝,又怎么能出来见杜先生啊!听话,乖,你就顺着老爷,先出了这个门,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丁香垂头丧气地坐在原地。
吴 妈 (画外)小祖宗,听话,你这几天先好好吃饭,好好歇息--出了这个门咱们才有力气跟他们斗。好不好……
丁 香 嗯!
吴 妈 (画外)乖,我先走了。一定要好好吃东西,知道吗?
脚步声渐渐地走远了,丁香疲倦爬上床,蒙头大睡起来。
云烟楼 夜晚 内景
时间已近深冬,戏楼里的人都穿上了棉袄。
舞台上仍然活跃,鼓乐声中夹杂着阵阵喝彩。
楼上的包厢内,丁世轩和陈天傲穿着棉袄做在正中央的桌旁交谈。周可琴坐在一侧,苍白瘦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不再闪烁的眼睛似看非看地瞅着舞台。丁香仍穿着秋季的绸衣,脖子上系着杜光则送给她的丝巾,和陈贵强一起坐在靠后的位置。两人都是满脸阴郁,彼此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怀着敌意地瞪对方一眼。吴妈站在丁香身后,怀抱着丁香的大衣。
丁世轩 小女年幼无知,将来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这个做公公的还得多担待呀。
陈天傲 丁兄,哪里的话呀?你放心,我会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的。不过,我可不会像你那样把她留在家里呀!
丁世轩 为人妻者自然不能像姑娘那样,见见市面总是应该的。不过,这孩子脾气倔,我始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陈天傲 (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可琴一眼)丁兄多虑了,女孩一旦成了女人,自然就会规矩的。
台上一幕谢下,出现了短时间的安静,当鼓乐再次响起时,杜光则扮演的林冲登台亮相了。
丁香、周可琴、陈贵强、的实现在同一时刻聚焦到了舞台上。
陈天傲 (看了看周可琴)这唱的是哪出戏呀?
陈贵强 这是……
周可琴 风雪山神庙……
陈天傲 对……这戏,我以前在上海读书时听过的。
丁香将目光移到周可琴脸上,只见她的神情一反常态,苍白的双颊泛起了红运,终日不再闪烁的眼里浮起了一曾薄雾。
陈天傲 这是哪的戏子,唱腔不比当年上海的小林冲差呀。
陈贵强 这是合胜班的名角,叫杜光则。
丁香蓦地转过脸来瞪着陈贵强。
陈天傲 你一天到晚喝酒,就是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陈贵强 我……我没有,我请的不过是些票友,哪里会跟这些下九流的戏子混在一起。
陈天傲 那我怎么听人说在酒楼里看见你和他在一起啊?
陈贵强 那是因为……我给了他赏钱--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些戏子,就是喜欢攀附有钱人,尤其是这些成角的年轻戏子,往往是富家太太和小姐们的常客……
周可琴 (痛苦地闭上眼)不可能的……
陈天傲愤怒地一拍桌子,陈贵强立即住了嘴。
丁香"腾"地站起,抓起桌上的茶杯往陈贵强头上扔去,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头一脸。丁香狠狠瞪了他一眼,飞快地冲出了包厢。
丁世轩 混帐东西!不像话……
云烟楼后台 夜晚 内景
丁香跑到后台,站在入场口的布帘后,泪流满面地看着台上的杜光则。
戏仍在继续,喝彩上此起彼伏。
旁 白 我不能理解,那活跃在舞台上的美丽面孔怎么会是下九流的东西。那一刻,我站在帘后,听着他婉转的唱腔,看着他传神的动作--那一切就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迷人,甚至比过去更完美。我做梦也想不到,那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活跃在舞台上。那明亮的面孔,动人的身姿,竟成了我记忆中永恒的美景。
杜光则下场来,撩开布帘,第一眼就看见了丁香,那张布满油彩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但很快转变成了忧伤。
杜光则 你来了……
丁香仍旧一脸泪水地望着他。
杜光则 (用袖子替她擦眼泪)快下雪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少……
丁香哭得更厉害。
杜光则突然将她搂入怀中,转身将她带到帘后,疯狂地吻她。泪水顺着两人色彩对比鲜明的脸往下淌。
丁香房间 夜晚 内景
丁世轩坐在桌旁,丁香倔强地站在他面前。
丁世轩拨弄着茶杯盖,突然将茶杯重重放到了桌上。
丁世轩 你真令我失望!你知道你今天的举动以为着什么?这意味这两家的婚事就次告吹!定亲酒已经喝了,丁家今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丁 香 您的生意也受到了重创。
丁世轩 我的生意?这难道不也是你的生意吗?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吗?
丁 香 爹,对不起。我不爱陈贵强,我不能够嫁给他。
丁世轩 你不爱他……你出去才几天,就已经学会什么叫爱了……你知不知道,女人并不需要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但是必须嫁给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那才是女人真正的归宿--就像你娘。
丁 香 我看得出,娘她不爱你,所以她不快活。
丁世轩 快活?快活是什么?快活就是衣食无忧!那些终日在外面奔命的人,那些拿赏钱看别人脸色的戏子快活吗?
丁 香 快活就是高兴,是可以令人发笑的东西。那些在街上做小买卖、看别人脸色、过苦日子的人有说有笑;你和我娘衣食无忧,但是从来都不笑。如果快活真是你和我娘这样,那我宁可不过快活的日子!
丁世轩 你这是忤逆……
丁 香 为什么?我想过我喜欢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为什么非要逼我重蹈你和我娘的覆辙,为什么要我放弃自由去做一个囚犯……
丁世轩 (略显激动地)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我和你的祖辈们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才有了今天"锦绣江南、衣被天下"的家业。在这份家业面临劫难的时候,你甘心让这样的家业就此荒废吗?
丁 香 丁家的劫难不会因为我的出嫁而得以幸免,两个家族合并可以抵挡一时的风波,但是抵挡不了日本人成百上千的铁骑!我的出嫁是徒劳的,而你却要我为了这徒劳无功的结局,放弃我一生一世的自由。爹,你于心何忍?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件尘封多年、扭转乾坤的法宝?
丁世轩 放肆!你……你知道什么是自由?你知道戏楼是什么地方?你知道那些戏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所说的自由就是终日跟一群下九流的戏子在街上混吗?你想要自由就得先学会服从,就像戏子攀附权贵那样,服从一个大家闺秀的行为规范。因为,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这个家。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责任和显赫的地位,你是这个家唯一的后代,你的一举一动都和这个家息息相关。因此,你不得不为挽救这个家而牺牲!(取下眼睛用手帕擦了一下,重新戴上)该说的爹都说了,从明天起你就在家闭门思过。快出嫁的人了,别总想着往外跑。
丁世轩离开房间。丁香听见锁门的声音。
丁家前厅 白天 外景
白雪覆盖了屋顶,空气中透来寒冷的气息。一名家丁沿着长长的回廊,走进前厅。
丁家前厅 白天 内景
丁世轩坐在上座,端详着手中的一块丝料。
一名家丁进门来。
家 丁 老爷。
丁世轩 什么事?
家 丁 陈俯陈管家来送礼。
丁世轩 哦?(放下手中的丝料)快请进来。
家 丁 是。
家丁退下。丁世轩摩挲着那块丝料,一脸疑惑的表情。但很快,他恢复常态,重新拿起那块丝料,作端详之状。
不一会儿,家丁引了陈管家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陈府的仆人,手里拿着缎面盒子。
陈管家 (上前行礼)丁爷。
丁世轩 (示座)陈管家,怎么,亲家公派你来有什么话要传吗?
陈管家在侧面椅上坐下,丫鬟很快端上茶来。
陈管家 (侧坐)是这样,我家老爷让我来告诉亲家公公,这个月的好日子已经喝了定亲酒了,下一个吉日要等到一个月后,这样婚期就得往后推推,不知丁爷怎么看。
丁世轩 婚姻大事,当然要慎重。往后推推是对的。
陈管家 不知丁爷想在下个月哪天办。
丁世轩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叫他有空出来喝杯茶,两家再一起到庙里求个吉日。
陈管家 是,小的一定转达。(从身后仆人手中拿过缎面盒子,呈到丁世轩面前)我家老爷还吩咐我,将这个送给亲家奶奶。
陈管家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套缎面的《水浒传》。
陈管家 听说亲家奶奶爱看"风雪山神庙",我家老爷就让我把这套书送给奶奶当见面礼--这是我家老爷大学时的收藏。丁爷您看(指着封面两册的金绣装饰)像这种装饰的书如今已经不多了。
丁世轩 (泰然合上盒子,顺手放在一边)多谢陈老板了,过后我一定转交内人。有劳陈管家了。
陈管家 哪里,哪里。我家老爷还说了,若不是他前日看戏染了风寒,必定亲自上门。
丁世轩 替我问候陈老板。
陈管家 一定,一顶……(行礼)如此,小的回去复命了。
丁世轩 来人,送陈管家!
陈管家出了大厅。丁世轩慢慢呼出一口气,满意地看着缎面盒子。
---- 只有在深夜 我和你才能
敞开灵魂 去释放天真
把温柔的吻 在夜半时分
化成歌声 依偎你心门
我祈求星辰 月儿来作证
用尽一生 也愿意去等
总会有一天
把心愿完成
带着你飞奔找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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