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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胡笳狂歌录(五)拔剑四顾心茫然
发信人: guohaiying()
整理人: yerk(2000-05-12 00:00:41), 站内信件
水木清华 天都原创   
                  胡笳狂歌录

第四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作者:天都汗青府——杨雨

        强盗没有被抓走,不是因为黝黑少年放他们,而是因为我站出来了。我

说,人是我的。
        黝黑少年望着我,你不要管这事。他们是强盗,而我是官。
        天下事天下人管。我拔出了刀。我敬佩强盗头子的义气,也有一种“同

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黝黑少年脸上有些悲哀。尽管,败的人是我。
        是的,我败了。败的无话可说。黝黑少年用一双肉掌击败了手持长刀的

我。他的肉掌穿过我自以为密不透风的刀网,结结实实的印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知道了我们武功的差距。他击败了我,同时也完全抹去了我练成刀法

的一点点自傲。我想到了一个词“坐井观天”。
        黝黑少年有些悲哀的说:“是你逼我的。”
        “官逼民反!”我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说的连我都有些惊讶。“放了他

们,带我回去。”我有些恳求的说。“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不算太冲动的人,但是,我说出这些话以后,才

发现自己实在是很感情用事。
        我不应该这样的。我还要去找菁儿,诗雨,我还要报仇。
        如果被他抓回去,将不会再有人来救我。
        幸运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没有让我反悔的机会。黝黑少年长叹道:“杨雨,你为什么一定

不要我装一次糊涂呢?”
        我的心顿时冷了下去。


        他还是放过了我。
        他说:“我敬佩你的父亲,知道你是冤枉的,忠臣之后,我下不了手。

他飘然而去,同时放过了那一干“强盗”。
        我突然好想哭。
        我记下了他的名字——“郭破虏”。
        “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
        好一个郭破虏,好一个有情义的少年英雄。


        郭破虏的名字是张弘告诉我的。张弘就是那个“强盗头子”。同时,我

也知道了自己败的并不冤枉,因为郭破虏的父亲就是名震天下的大侠郭靖。
        大侠郭靖!
        即使我不知道杨过,我也知道郭靖。大侠郭靖,实在是一个已经神话了

的人物。        
        我最终还是没有在襄阳留下来,尽管郭破虏热情的邀请。并不是因为我

怕自己的钦犯身份给郭大侠添麻烦,而是我实在没有面目再面对郭破虏,而且,

我还要赶回蜀中。
        报仇!我长刀在手。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舞,见故国之旗帜,感平生

于畴昔,抚墙登壁,岂不怅恨?”当我在盛夏的六月回到泸州的时候,我想起了

这段文字,不同的是,彼为国仇,我为家恨。
         总算明白了什么是物是人非。滚滚长江,幽幽垂柳都还在,可是,当年

在江边嬉戏的孩童,已经不见了。
         我是和张弘等人一起回来的。他们无法再在湖北立足,同时也和我一样

无法再和放了我们一马的郭破虏敌对。我们是贼,他就必须抓我们,我们没有脸

再给他们出难题。
         由鄂入川,并不遥远。但是大战过后,地方不靖,盗贼横行,我们弄了

十余辆小车,随意装了些布帛杂货,扮作商队。这样,一路上总算应付了官府的

盘查。但是,同时也成为了盗贼的目标,好在我们倒也不把这些同行放在眼里。

其实,这些盗贼,也是饥民居多。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一路上,我们的人数

增加到了八十多人。
         我们在城外一个小庙安顿了下来。一番嘱咐他们莫要妄动以后,我进了

城。离开泸州的时候,我才十六岁,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街头野小

没有人能认出我就是当年的杨雨,虽然有海捕文书,但是要将自己的样子略做改

变,我还是能够办到的,因为,我和那位几乎无所不能的恩公一起呆了一个冬天

         我在故乡的街头徘徊。大战过后的泸州有几分萧瑟。我恍恍惚惚来到自

己原来的家门口,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里边住的,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在心中对自己呐喊。刘府门口的卫卒肯定看出了我的失态,用一种好奇而警惕

的眼光望着我,我低着头匆匆走开。
         父亲是被押到湖北处决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母亲是悬梁自尽的,

合家老小,全部被斩首,唯一让我安慰的是,菁儿和袁夫子在战事初起时,就回

乡下老家去了。
         也许他们会平安无事的,我在心中暗暗祈祷。
         

         尽管我离开这里四年,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还是那样的熟悉。我看见

了很多熟人,象东街的胖子老王,西街的混子老李。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

有因为父亲的离去和刘叔叔的当政而有丝毫变化。
          我很不平,我的父亲是一个好官,百姓们不应该如此快的把他遗忘。

毕竟,父亲是无辜的。
          唯一的解释是父亲的继任——刘叔叔刘整也是一个好官,事实也的确

如此。他把战乱过后的泸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不敢说是路不拾遗,但是,比

起我们一路上所见到的盗贼蜂起,这里也的确可以说是人民安居乐业了。
          当初杀我全家的不是刘叔叔,那时刘叔叔还在湖北监斩我的父亲。执

行灭门的是一个叫温和的安抚,现在已经调往成都了。这是我在泸州的茶楼里了

解到的。一般的百姓,并不知道父亲是死于刘整之手。本来,我很想去暗杀刘整

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但是,杀了他又如何呢?恩公的话在我的耳边萦绕:“杀

了一个奸臣,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奸臣,你杀的完么?”“你报了仇,那被你杀

的人又找谁报仇去?”我摸到腿上绑着的精致的小刀——由于我收藏的隐蔽,经

历了这么多的事,他始终陪伴着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无法明状的感觉。我知

道,它代表的,是一段已经失落的纯真友情。
          

          我出了城。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是八十多条汉子的大哥。我必须担

负起自己的责任。也就是说,我不能莽撞的冲进刘府去报仇。虽然“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的侠士是我儿时的一个梦想。但是,二十岁的我已经懂得:君子

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安顿下来,八十多个人,八十多张嘴,在

这样的乱世要生存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一定要对得起这些跟着我的弟兄。

          说来应该感谢刘整,如果不是他推行的“屯田”法令,我们这一群介

于“强盗”和“流民”之间的汉子不会这么轻易的在城外名正言顺的定居下来。

我们重新入了大宋的户籍,并获得了一大片土地,我们和官府约定,每年的收获

除去作为赋税交的军粮,剩下的都归我们自己。赋税并不高,丰年十抽三,平年

十抽二,灾年十抽一。比起我在湖北看到的连上劳役赋税十抽七八的苛政,这里

应该算是天堂了。
           我在户籍上的名字自然是假的,其他的人也几乎都一样,事实上,在

这样的乱世,一个人的生死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何况是一个符号。张弘曾经对

我说过,他当渔民的时候不叫张弘,叫张岫,后来家遭变故,他当上了水贼以后

才改为现在的名字。“原来的名字已经死了,”他有些悲哀的说,“所有知道这

个名字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

为杨雨这个名字,自从离开郭破虏以来,似乎也再也没有人叫了。尽管知道这个

名字的人还没有全部死去,但是,我却没有一点把握能再次遇到他们——菁儿,

诗雨,李鲂,以及教我武艺的恩公。而另外一些知道我名字的人,我却不愿意再

让他们见到我,比如郭破虏。而那些仇人,我更不愿意见到他们——直到我有能

力报仇的那一天。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我们俩

默默的对视。
     
 
           我们就在这个城南十五里的小村庄住了下来。事实上,说是村庄,其

实只是一个废墟。在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没有人烟。战乱使得人们流离失

所,这也是刘整急于“屯田”的原因。我和我的弟兄们将村中原有的一座祠堂简

单修葺了一下,作为我们集会的地方,而八十多名弟兄分散居住在村中。眼下正

是盛夏,我们除了收获一点田里稀稀落落的野稻,红薯以及打打野物以外并没有

什么事情可做,于是我在闲下来便向我的弟兄们传授一点武功。事实上,尽管他

们都是“强盗”出身,但是除了张弘和另外三四个人会一点粗浅的拳脚以外,其

余的人都对武术一窍不通。当然,大家都是苦汉子出身,只要吃饱了饭,一身蛮

力气还是有的。而我所擅长的骑射以及大开大合的刀法似乎正对他们的胃口。按

照恩公的观点,这些人的悟性都很差。但是,我们并没有立志做一个象恩公那样

纵横天下的侠客。我们仅仅是想在乱世中保全自己。对于我们来说,弓马捻熟就

已经足够了,因为我们可能的敌人,不过是大宋的官军,山林的流寇以及蒙古的

大军。他们不会什么高深莫测的点穴。
           张弘极力主张另外开辟一个战乱时避身的地方。他说尽管蒙古人现在

陷于内乱,但很快内乱平息以后就会立刻南下,而我们这无险可守的小村到时候

将完全成为蒙古人的练兵场。他和蒙古人接触过很多,我相信他的判断。于是,

在流金的九月,张弘带着三十名弟兄上了长江边的一座险峻的山峰,并且很快在

上面开辟了安身的地方——山上并不缺乏洞穴。
           按照张弘的意思,我们干脆全部拉上山去,反正今年也不会有收成。

我没有答应,因为全部拉上山,很容易遭到官军的进剿。我并不害怕大宋的官军

只是不想付出不必要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一上了山,我就很难及时得到山下的

消息,尤其是关于菁儿的消息。
          整个秋天,我们都在忙碌——忙着习武,忙着搭建我们自己的家园,

偶尔也有外地逃荒的人来,我们仔细甄别以后,收留了其中的一部分人,而将另

外一些人安顿到了别的村庄。所以,到这一年的年底,张弘交给了我一个名册:

我们这个小村已经有三百多口人,其中四十岁以下的壮丁有两百人。这不奇怪,

在战乱中,老人,妇女是最不容易活下来的。
          张弘的确是一个人才,在他的协助下,我们以抵御盗贼为名,在小村

周围建立了一道小小的防线。有巡哨的保丁,有一系列报警的布置。当然,比起

河北的坞堡,我们的规模算不了什么。我们也知道真打起来无论是官兵还是蒙古

兵都能轻易攻破,但是这至少能够为我们赢得时间。
          正是因为小村无法避难,所以我们更细致的经营了山上的“小窝”,

狡兔三窟的涵义,我更深刻的理解了。终于,在这个冬天,我能够自豪的对这些

经历了如许多的苦难的兄弟们说,我们已经完全在这里立足下来了。
          回答我的是一双双泪眼模糊的眼睛。 


          在闲暇的时候,我总喜欢在村头的小店里默默的坐着。小店是我们自

己人照料的,作用除了给来往的客人提供方便以外,还可以打探一下消息——我

们并不经常进城。人家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可是这里的人除了我

是个国子监的弃徒以外其他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汉子,都不是什么秀才。我们对外

界的了解仅仅靠每月的进城赶集和这座小店的客人们的高谈阔论。泸州是大宋西

南的重镇,往南就是已经被蒙古人消灭的大理,往西是被蒙古人征服的西南夷和

吐蕃。由于蒙古人占领不久,对这些地方的控制并不严密,加上现在不是战时,

所以往来贩卖井盐,特产的商旅也一天天多起来,小店的生意——不论是赚钱还

是赚消息——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们的生活一天天走上正轨,我呆在小店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多了。

有了张弘,王明华两人,我实在用不着为村子的事情操太多的心。
          这里有必要仔细提一提王明华。他是在这一年的八月出现在我们面前

的,之所以说是出现,是因为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毫无知觉了。八月的路倒

不可能是冻的,只可能是饿了或者中了瘴气。可惜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判断——

我们只能将他扶回去放在床上,掰开他紧闭的嘴给他灌了一碗粥,然后大家围成

一团争吵应该如何救他。正当张弘大声说:“这个人肯定是中了瘴气,没救了,

快准备后事吧”的时候,从给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还有救,只是一点点暑气

给我点薄荷绿豆汤就可以了。”
           事后王明华也说当时真是太险了。不过有道是“苦尽甘来”,王明华

的医术很快得到了我们的承认。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不生病?更何况我们的弟

兄大半是外地人,水土不服并不罕见。王明华卓越的医术,很容易的就派上了用

场。
           王明华是大理人,而且还是一个官。因为蒙古灭了大理,所以不甘做

亡国奴的他逃难来到了大宋。他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但是我们的脸上

却都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我们知道,独自一个人要穿过三百里莽林,躲过蒙古人

的铁蹄,还要提防南方莽林中可怕的瘴气,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也许我的确继承了父亲的政治领导才能,也许是因为有张弘和王明华

这样的左右臂膀。反正,我们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舒服,以致于我常常问自己

:“我为什么不去找刘整报仇?”当然,我可以找出很多种理由:刘整是一个好

官——每天到小店来的过客在不断的使我加深着这个印象;我要和我的兄弟们共

进退......但是,我无法确定,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怯懦的因素在里面,我

知道,我是不愿意和刘叔叔为敌的。毕竟,他是我曾经的偶像。
          要亲手打碎自己在心目中一手树立的偶像,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这样。
          悲哀的主题是永恒的。


          其实,我呆在店里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打听菁儿的消息。
          在临安的时候,因为有诗雨,我并没有很频繁的思念菁儿——这让我

那时常常内疚的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在背叛——甚至我已经记不清菁儿的面容。

但是现在,在这个我和菁儿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菁儿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再一次鲜

活起来。
          多少次,我望着通向远方的小路,希望菁儿能够欢笑着在路的尽头出

现。可是,我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期望越高,失望越深。


          在这个初春的黎明,我一如既往的坐在了小店门口的长凳上。又是新

的一天,是否又充满了无奈的等待?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听到了答答的马蹄声。
          一共十三骑。我立刻分辨了出来,同时也听出后面十二骑在追前面的

骑士。
          马来的很快。转眼间,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当先一骑,是一个浑身鲜

血的少年,后面十二骑,却是大宋的骑兵。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的信条。我不是大侠,但是在我最

危难的时候,有一位这样的大侠救了我。所以,我也要这样做。但是,我心中对

少年是否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有一丝疑惑,我不愿意错杀人,也不愿意错救人。

          就在这时,前面的少年突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同时,我听见十二名

大宋骑士中有人欢呼道:“向枫,你逃不掉了,认命吧!”
          我长啸一声,飞身而起,一年没有出鞘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般

的银弧。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二具尸体。向枫蜷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望着

我。
          “起来,不要当孬种。”我淡淡的说。“我是杨雨。”


           我一向以为自己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以后,已经是能镇定自如了。

但是,当我听到向枫啜泣着说完事情的经过时,我还是不由得勃然大怒。
           “爹爹死了,曹叔叔也死了。连高叔叔也被罢了官。朝廷派人捉拿我

们,说是,说是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我的拳头握紧了。我在临安国子监的时候就知道,曹世雄,向士璧两

位叔叔都是守四川的名将。而被罢官的高达,更是和张世杰齐名的湖北名将。这

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下场!这样的情节我在戏文里似乎看见过:鸟尽弓藏,

兔死狗烹,岳飞岳爷爷,不就是这样死的么?
          我没有问曹允的下落,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我只能默默的祈祷我这

儿时的玩伴能平安无事,虽然,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刘整有没有被陷害。我不知道自己这样问的

动机:是希望他被陷害还是不希望。
          但是不管如何,我得知刘整的官还做的很舒服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

住自己的感情,我向我的弟兄们宣布:我要进城去杀了刘整那个老匹夫! 
 
          
          有人提出异议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下了决心以后,就不再把王明华

和张弘的劝告放在心上。我拒绝了弟兄们和我同去的好意。泸州城中有上万人马

他们去了也帮不了我的忙。我只要向枫和我同去。我把小村的防卫作了一番调整

将老人孩子妇女先转移到了山上以防万一。
          我知道,我去了,就没有打算要活着回来。
          我,向枫,曹允三家老小的性命,必须血债血还。我再也不能逃避了

          我是复仇使者。


          夜已深了,我整装结束,面蒙黑纱,潜入了当年的杨府,如今的刘府

其实,一别数年,我的相貌早已大变,即使不蒙黑纱刘整也未必能认出我来。我

这样打扮完全是因为心里的紧张,毕竟,刘整的勇名,早已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

深的烙印。积威之下,我实在不能完全洒脱。
          向枫在外面做接应,我要他随时留意刘府的情况,一有不对马上通知

村里,说实话,我舍不得那一帮兄弟。
          向枫告诉我,刘整的书房在东厢,那岂不是当年我的书房?


          透过半掩的窗户,我见到了久违的“刘叔叔”——刘整。
          说实话,我有些吃惊。
          眼前的刘整和我印象中英姿飒飒的威武将军形象的确是有些出入。四

不见,他明显的老了,两鬓悄悄爬上了几缕花白。他没有穿着我印象中的战袍,

是一领文士长衫,但这却并没有减少他作为一代名将的威严,反而平添了几分儒

风度。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只有简单的几个书架,几张椅子,一个几案。墙上的

幅字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稼轩那首脍炙人口的《浪淘沙》:

                   身世酒杯中
                   万事皆空
                   古来三五个英雄
                   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

                   梦入少年丛
                   歌舞匆匆
                   老僧夜半误鸣钟
                   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刘整正在几前阅览着什么,旁边恭敬的站立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

不是我那结拜兄长刘垓是谁?
         我的手握紧了刀。 
         这时,刘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刘垓赶紧将一件外衣给刘整披上。
         我陡然觉得一阵心痛,就是眼前这个人。剥夺了我象这样尽孝的权利,

而我,居然在这个不共戴天的人的统治下过了一年逍遥日子逃避报仇。真是大不

孝呀!
         窗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父亲,夜深了。先歇息吧!”
         “哎,睡不着呀。先是杨家,现在又是曹家,向家,连高达也被罢官了

唉!”
         “父亲......”
         “好,好,不谈这个了。你先回去吧。”
         可以看见刘垓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刘整微叹一声,低下头去,继续翻看几上的卷宗。
         如此大好良机,怎能错过?尽管刚才刘整似乎有一些悔意,但是,深仇

大恨,岂可一言以蔽之?
         我长刀出鞘,从窗口飞身射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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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渐觉风光好,豰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202.108.2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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