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信人: pinger930(汐贝儿) 整理人: ashleyliu(2002-07-23 13:47:24), 站内信件 |
| 1、烟..
他有两种选择：一，是沉默，二，还是沉默。 窗外，依旧葱翠碧透的山林溪涧，却在，那束火苗跃动的瞬间凝结。 刚才还在欢歌的鸟儿在寂静里飞走了，除了， 在枯荣的背面，仍旧在造作地摇摆着的草木，世界，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失去生命的林涧，没有清幽，没有雅韵，只有那份死寂与，可怕。 他只有选择沉默，因为，蓝田手中的烟.. 男人见过很多抽烟的女人，然而，只有蓝田能给他那种震憾的感觉。 吐出一口烟圈，她的脸上生起一份令人发毛的诡秘， 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透过烟雾，男人仿佛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风动，掀起蓝田一头及肩的秀发，飞扬，凌乱。 编缠在秀发间的白色丝绸发带，白色的七分裤，白色的吊肩小背心， 本应在白色世界勾勒下的娴洁与纯净，却在那份诡秘中惶恐倒塌。 以前冷漠幽静的眼神，只剩下一帘不屑的高傲与挑逗？！ 我错了吗？还是我的不合时宜？男人心底不停地在问自己.. 曾经有过不少见面的机会，虽然在不同的工作单位， 但彼此的工作还算是能牵连上一点的关系， 因为，蓝田在单位分管他这一片，因为，每周四固定的见面。 留意蓝田有不短的时间了，不算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然而， 她那份沉沦在幽怨与寂寞中的气息，却总是那样深深地吸引着他。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男人笑了，蓝田的朋友说她喜欢的是儒生类型的男人。 于是，电话接通了，冷冷的，没有拒绝，忐忑的心被惊喜所代替了。 选定了这间山林中的茶寮，男人固执地认为，蓝田是属于这里的.. 蓝田终于来了，一身素白的装扮，把她衬托得更加的娴静。 浇过杯子，然而心中千言未知何诉，更没待他为她小酌一杯香茗的时候， 蓝田已礼貌地推开杯子，用淡漠的语气说道：“抱歉，我不喝茶的。” 未及理会心在尴尬中的跳动，男人的脑海已被震撼所代替。 素手，从皮包里掏出一包香烟，来不及反应，香烟在火苗窜起的瞬间点燃。 火焰的激情，带起烟雾放肆的嚣张，百灵鸟飞走了，一切都安静了。 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着，男人只感觉自己的思想在死寂中萎缩.. 呼吸在残喘，身子，在腾升的烟圈中，在蓝田挑逗的眼神中，飘飘渺渺.. 2、断发.. 手中的剪刀，在颤抖中迟迟不能下手，面前那头乌黑油亮的秀发， 乖巧地垂贴至她的腰际，在无言中，惊恐地直视着剪刀那环幽蓝的光晕。 然而，蓝田眼中的冷焰，令他不敢再多说一言。 很喜欢这个文静随和，有着一头秀美长发的女孩子，不象其她挑剔的女人， 她从没有过多的要求，虽然她有着他认为见过的，最棒的秀发。 每次她来，他都尽量抽出时间来为她恤发，而她脸上总带着那份感谢的笑容。 久而久之，他成了她专门的发型师，不管多忙，她总会在一旁静静地等他。 然而今天，当她推门进来的一刹，他就强烈地感觉到那份压抑的不安.. “请帮我把头发全剪短了，谢谢。”缓缓地，蓝田吐出了一句话。 正打算照惯例为她作简单的吹干程序，他耳中接收到她的话。 诧异与不信的神情毫不掩饰地表露在他的脸上，没经考虑，他冲口而出： “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头发为什么要剪掉，你不感到心疼与可惜的吗？” “是的，请帮忙，谢谢。”蓝田冷冷地答应一声，并没有迎上他的视线。 “你考虑好了吗？真的决定了？”他仍然不相信这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没有再回答，然而，蓝田眼中的冷焰，令他不敢再多说一言。 狠狠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挥起手中的利剪。 发丝飞扬，以最凄美的弧度飘然而下，空气在发剪舞动中凝结了。 他看见蓝田在闭上眼睛那一刹那的痛苦，只一刹那的，痛苦.. 突然，他开始讨厌这门一直当是艺术来享受的工作，开始讨厌.. 蓝田居然笑了，在离开发型师的视野前，她笑了，说： “我美吗？”然后，消失在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后.. 午后的黄昏，在血祭的天空中妖艳着她的华彩， 下班的人潮，在诡异的面具下狂乱着自我的心灵， 天真的惊慌，在越来越清析的世途中，逐渐幻灭.. 电话响了，蓝田听到男人忐忑不安的声音， 蓝田又笑了，没有拒绝，她冷冷地答应了他的约会。 天空还在进行着她的血祭，血色染红了双眼， 人们在麻木地移动脚步，在这血祭中沦陷、放肆.. 3、男人.. 窒息，在这仍旧沉默的空间里。 车子在离家远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没有让他送到家楼下， 蓝田笑得风枝招展地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个爱吃醋的男人在等着她回去。 默默地，为蓝田解开安全带，蓝田并没有马上下车，应该内疚吧， 因为，她看到男人的不安，看到那跃动于握在方向盘的指尖。 终于，叹息一声，男人转过头望着蓝田，缓缓地道： “与风景无关，与人物无关，是吗？只是我的出现看来并不合时宜。” 蓝田没有说话，心中的内疚却在刹那间加倍涌动。 不能再继续，蓝田突然想马上逃离这窒息的空间。 迅速拉开车门，正要道声晚安的时候， 蓝田的耳边，却传来男人一字一句的话： “烟，只能掩盖你一时的迷茫，头发，还有再长出的一天。” 蓝田很想马上跑开，男人却还是不饶地大声说道： “蓝田，你永远只能是你，无法改变。命运不是没有把握在你的手中，而是，你根本没有去尝试着把握，失败也不是一次天崩地裂的人生惨变，而只是一次经历。窗外的风景当然不同于门外的风景，只是，没有尝试过，你就不能简单地认定：窗外的，就一定不如门外的！” 蓝田猛地停下脚下的步伐，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车里的男人， 怒了，蓝田真的怒了，她对着男人狂吼道：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男人没有避开她灼的人视线，就这样地，两人对视着很久、很久.. 终于，男人笑了，对蓝田挥挥手，用极致温柔的语气笑着说： “回家吧，小女孩，今晚起风了，一个人在家要懂得照顾自己，晚安。” 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田，眼前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镜子中，蓝田第一次敢直视自己剪发后的样子， 短短的凌乱，取代了曾经的长直柔顺，仍然不能接受的样子。 蓝田轻轻地叹息一声，对自己轻轻地自言道： “就让它慢慢地长出来，就让自己，慢慢地接受吧。” 是的，没有曾经尝试过，就不能简单地认定窗外的风景一定不如门外。 今晚的事情，到明天就成为过去，只是，今晚这个男人， 还有，每周四下午的见面，却不经意地留在蓝田的思海里.. 窗外，月色黯淡，任月亮如何去挣扎，仍然是逃不出灰云的重锁。 却原来，无奈的不仅仅是人生，不仅仅，是万物之灵的人类。 淡然吧，所有的一切，都注定是一笑之后即可忘怀的记忆。 于是，蓝田笑了，凄凄然地，笑了.. 打开久没动过的电脑，蓝田，滑动起那份已经生疏，却仍旧熟悉的感觉， 敲下了，最后的文字：蓝田札记.. 蓝田札记（一） 烟·断发·男人 2002/07/18 ---- 
|
|
[关闭][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