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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submerge(2000-02-09 21:34:5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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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文无第一与兼读则明
关于此版众位质疑我是否认真读武侠的问题,我在此毋庸赘言了。我以前曾说过 这里部分网友读武侠不一定比我多,也不一定有我久。从开始接触武侠到现在已 有十五六年了。金庸的一些作品我也不记得翻了几遍,私下与同学、同事及网友 也就一些问题探讨过,但以前见网友说过读《神雕》或《倚天》有四十余遍,我 到是佩服的。 读《红楼梦》是近一两年的事,本是生活闲适所至,借以打发日子 兼学些风花雪月,孰之书上手只后,境欲罢不能,手不释卷了。
关于“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似应分开看。其意思是指比武定胜负易,而以 文会友则难分高下了。 后半句好懂:拳脚之下见功夫。而前半句则要有前提,及 水平相当的情况下。 昔日白居易与友人就“石头城”做诗,刘禹锡《西塞山怀古 》先成,白看后说“我等还在找龙角,他已得龙珠了”,众人遂罢笔。“文无第 一”到是无从在此情况下谈起了。 由此看,对于同时到达文学顶峰的文人们自然 难说孰高孰低,但某些高低还可见一见;而那些只在半山腰和山脚下的人来看, 高低是显而易见的。
关于武侠小说的定位问题,光看武侠历史是没大作用的,重要的是横向比较。“ 新文化运动”后的中国,文艺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趋势。 而我在以前的帖子 中也说过在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中武侠没有一次参与其中的,因而它的发展并不 能代表20世纪中国文学的发展潮流,充其量是一个茁壮成长的分枝。而这一分枝 与其它逐渐出现和发展的派别一起构成了中文现代文学的框架,是其中的一个骨 架。 而“朝为越溪女,暮做吴宫妃”的现象却是不正常的。过高抬高新武侠在文 学中的地位无疑是错误的。我早已说过自己并非是要将武侠彻底打翻再蹋上一脚 ,只是要让他回到该有的位置而已。
武侠小说中所述所写的东西其它文学作品中也未必没有表现出来。我以前举过的 例子就已证明,没看过这些书并不证明这些东西不存在。 诸如我所说的《平凡的 世界》,其朴实无华的文风与其准确的描写普通人的生活和心态丝毫不比什么《 鹿鼎记》之类的书差。而其批判现实主义的表达更在新武侠小说之上。之所以现 代文学的名著不那么受世人欢迎,原因很简单,丑的东西揭露的太多、人性不加 修饰的直接表达都是难以被人理解的。试图用现实主义表达出来的人物,不会象 武侠中创造的人物根本不受环境时代约束,总能逢凶化吉一样。批判现实总是以 揭露为本,但作者自己往往也难找到出路。这种没有出路尤其影响着人的思想, 让人看到灰暗,而当代人的浮躁是不能定心品味某些东西的,所以这种影响自然 被排除在受人喜爱的范围之外。而武侠则特意迎合人的心理,制造出种种“白日 梦”,靠某些煽情与矫情抑或常人可简单体会之感情来诱导人入内。 如果你失恋 过,体会杨过之十六年等妻之情,便仿佛自己就是他一样痴情伟大,孰不知这种 情人皆可得之。只是金庸大笔一挥,到了十六年之后,看上去到是令人赞叹了。 这便是典型的煽情笔法,也是典型的“文以人传”。 能体会痴情人人都可,但体 会到《红楼梦》中的“情不情”则不是什么人都能感觉到的。此外,一部书的销 量高低并不代表其艺术价值,至多是“老少咸宜”。而一些学者文人对其的认可 也不能证明其就是最好。如果严家炎对金庸交口称赞,那他对红楼恐怕是五体投 地呢。如果你看到王蒙、张爱玲、老舍等人对《红楼梦》的评价,不知武侠迷们 是何感想。
关于古典,我似乎并未说过凡是古典就是好的,后人便不能及的。
我也认为后人是应该超过前人的,但在一段时期内,尤其是文学这个领域,后人 要超过前人就不得不另辟溪径了。而就中国文学而言,
古典中的奇葩《红楼梦》是当代人无法超越的文学高峰。至于以后是否还有人能 超越她暂时难说,但现在恐怕是没有的。 至少看上去不管是死去还是健在的中国 文人还没有谁敢跳出来说我的作品比《红楼梦》强,除了武侠迷们对金庸的讴歌 。 而于《红楼梦》的将中国的文化与文学以及社会现象的结合,恐怕也是其它文 学作品难以望其项背的。这种结合不是坐在书桌前就能做的,这是深入生活、了 解文化以及有深层思索的结果。武侠小说将这些东西的融合是虚的,是没有生命 的融合。
鲁迅说过,看《红楼梦》是“经学家见易,道学家见淫,流言家见宫帏密事,才 子佳人见缠绵,革命者见排满 ...我眼中的宝玉却见到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 ,当大苦
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 。可见看红楼是立体的了,是多层面的了。每 个人经历不同便去看的角度也不同,而看到的深浅自然也不同。 一部用生命著成 的书,是必须用生命去读去体会的,才有可能抓住她的脉搏,从它的跳动中体会 出生命和永恒。 曹雪芹著书的态度是几乎无人能及的。“于悼红轩批阅十载,增 删五次”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曹公一生二十余年均在著书改书,而有人将金庸的 修改而出全集与其并列,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曹公“举家食粥”时窘境下的执著 ,文字狱下的不屈,困居西山时的孤独。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有朱批:“ 能解者方有辛酸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 不知这“字字 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而成的作品是不是翻个一两遍就能读懂的。曹雪 芹不象普希金那么自信:“我的诗句将传遍俄罗斯大地”,但他毕竟不知道从此 书一出世,《红楼梦》便与曹雪芹同传于世了。 说红楼是通俗小说在清代难登大 雅之堂,便说意义在当时不过尔尔恐怕是不知遗老遗少之怕急恨急才故意诋毁。 而其时又早有廖蓼生、王国维等人开始已潜心研究,称为奇书。 说红楼是通俗小 说流传于事来证明金庸的通俗小说也可流传于世分明是偷换概念,两种流传不是 同一档次的,一种是传世的,一种是传普通人的。
关于武侠的地位到底如何应经过比较方下结论。不读其他书,不识其他书自然难 以对比。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金庸的新武侠作品是不错,但不 是什么“千古绝唱”,而现代的很多作品与新武侠相比都有长处。 中国的作品如 是,外国更有优秀作品。但就我想,从武侠迷们对红楼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种“ 罢黜百家,独尊武侠”的风气。而千版主读了红楼还说金庸好,我就不知他是抱 着怎样的态度去读的了; 苦版主说红楼中几首歪诗自讽,看来是对中国的文学史 无太多研究了。中国古代文学历来以诗第一,小说末流。而《红楼梦》将诗与文 章结合得完美,开小说之先河。 曹雪芹的功力,在于将小说中诗词的水平吻合小 说中角色的水平。
以红学家考证的曹雪芹的生平来看,他在小说中借题发挥 几首大开大合的诗或词 ,不应该是难事,但他感叹的是俗世的变换,大观园中的人物有何等见识,曹雪 芹就替他们写何等境界的诗或词,这才是真正成熟的小说家的观照。小说中讲“ 批阅十载”,一定包括为角色调整诗词,以致有替薛蟠写的“鸡巴”诗。曹雪芹 替宝玉、黛玉和薛蟠写诗,比只写高雅诗要难多了!而且曹雪芹还要为胡庸医开 出虎狼药方,你总不能说曹先生开的药方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吧?曹雪芹把握住世 俗关系的“象”之上有个“意”,使《红楼梦》区别于它以前的世俗小说。这以 后差不多一直到“五四”新文学之前,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小说。
参考:《红楼文萃》
--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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