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kull()
整理人: byia(2000-02-12 07:41: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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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古龙
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里想起了写写古龙。
对于古龙，和人们谈论就太多了，可真的是没有执笔写过关于他的一点点文字。
记得第一次看到古龙的照片时，是如此的不相信，不相信相中那人就是我如此尊
敬的人物。
眼前的人小小的眼睛，头也不象他自己说的那么大，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粗布衣服
，很矮很土。
这绝对不可以与他笔下无比的灿烂辉煌，书中极致的哲理人生，话里无边的侠气
豪情所在我心目中塑造起来的形象联系上一点半分。
早就知道他纵情声色，无拘无束，放荡不羁，才情横溢且得众多美人青睐；上达
权贵却也流连于贩夫走卒之间；小说畅销的同时对酒类还造诣极深；
也知道他曾经斗殴被捅七刀的痛苦；知道他饮酒过量导致食道癌七次进院终于逝
世的结束；知道他无数朋友凭吊但临死前留下一句：“为何我一个女朋友都没来
看我？”的无奈。
也许正是他这种生活，思想和行为，造就了他灿亮而短暂的一生，造就了他笔下
无数伟大却又痛苦的人物，也造就了他书外无数美丽但也令人扼腕的传奇。
我最记得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是他在写小说的时候，一定是在他家里的大
厅正中铺开稿纸，脱剩了一条底裤，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坐在身后那整面墙壁都
是他收藏的美酒的大柜前，
提着他只有在写作之时才用的圆珠笔，平时从不抽烟的他开始不断地点火，于是
萧十一郎、李寻欢、楚留香、沈浪、江鱼儿...
就一个一个地诞生了。
对于古龙，我不会认真严谨地去分析他的笔法、小说人物，或者他的为人、观念
，我的古龙是一个很深切的，同时也是很琐碎的古龙
我从第一次看古龙的小说到现在，
从只是觉得紧张诡变刺激好看到现在再次觉得真正的好看；
从只看一遍就记住所有情节到现在每看一遍都能有新的解释，新的收获；
从一开始无限佩服他的精辟语言神奇武功到现在一个字一个字读只为了感受那人
间温暖世态炎凉；
从极其喜欢与家人顶嘴与朋友吵架昏天黑地的叛逆少年到现在孝顺父母自尊自量
快乐开心的笑面人生；
古龙，他的人，他的小说，他的人物，对我这二十七年生命的影响，已经不是用
“深远”可以形容的。
所以，我的古龙，不只是我心中的武侠大宗师之一，他是我生命中真正的老师。
我不是英雄，但我清晰地记着他的那句话：“谁说英雄寂寞？我们的英雄就是欢
乐的！”
猫和女人--摘自古龙《欢乐英雄》
动物中和人最亲近的，也许就是猫和狗。
有些人喜欢养狗，有些人认为养猫和养狗并没有什么分别。
其实它们很有分别。
猫不象狗一样，不喜欢出去，不喜欢在外面乱跑。
猫喜欢耽在家里，最多是耽在火炉旁。
猫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鱼头。
猫也喜欢躺在人的怀里，喜欢人轻轻摸它的脖子和耳朵。
你每天若是按时喂它，常常将它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它，它一定就会很喜欢你
，做你的好朋友。
但你千万莫要以为它只喜欢你一个人，只属于你一个人。
猫绝不会象狗那么忠实，你盘子里若没有鱼的时候它往往就会溜到别人家里去，
而且很快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朋友。
你下次见着它的时候，它也许已不认得你，已将你忘了。
猫看来当然没有狗那么凶，却比狗残忍得多，它捉住只老鼠的时候，就算肚子很
饿，也绝不会将这老鼠一口吞下去。
它一定要先将这老鼠耍得昏头转向，才慢慢享受。
猫的“手脚”很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但你若惹了它，它那软软的“手
”里就会突然露出尖锐的爪子来，抓得你头破血流。
猫若不象狗，象什么呢？
你有没有看过女人？有没有看过女人吃鱼？有没有看过女人躺在丈夫和情人怀里
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有很多男人的脸上是被谁抓破的？
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为什么会自杀？会发疯？
你若说猫象女人，你就错了。
其实，猫并不象女人，只不过有很多女人的确很象猫。
东三娘--摘自古龙《楚留香》之《蝙蝠传奇》
......
四周一片漆黑。
象这种生活无论谁只要忍受一天，都会发疯，都会变成野兽，贪婪的野兽。所以
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原谅的。
楚留香忽然悄悄下了床，穿好了衣服。
她也没有挽留，只是问了句：“你要走了？”
楚留香道：“我不能不走。”
女人道：“到哪里去？”
楚留香叹了口气：“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
女人道：“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人道：“既然不知道，你根本就连一步都不能走，也许你只要走出这屋子，就
得死！”
楚留香淡淡接道：“也许...但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女人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的忙？”
楚留香沉默着，只因他不忍。他既不忍说，也不忍再要她做任何事，更不忍再利
用她。
现在他已有了一种负罪的感觉。
若有人能忍心利用她这样的可怜人，那罪恶简直不可饶恕。
沉默了很久，楚留香才叹息着，道：“无论如何，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还是会
来带你走。”
女人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你是个好人。”
她声音里突然有了感情，接着又道：“无论你想到哪里去，我都可以跟你去。”
楚留香说道：“你不必...只要跟着我，就会有危险。”
女人笑了笑，道：“危险？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
楚留香道：“可是我...”
女人接口说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几乎没有做过一件我自己愿意做的事，
你至少应该给个机会给我。”
世上虽没有永恒的黑暗，却也没有永恒的光明，所以人间总是有很多悲惨的故事
，产生了许许多多哀艳的诗赋、凄艳的歌曲...
但无论多凄凉哀艳的诗歌，都比不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句话实在太令人心
酸。
“我几乎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我自己愿意做的事...”
也许很少人能真正了解这句话里所含蕴的悲痛是多么深刻，因为也很少有人会遭
遇到如此悲惨的命运。
何况，人们只有自己的悲哀才是真实的，根本就不愿去体会别人的痛苦。
楚留香却很了解。
他不但能懂得如何去分享别人的成功与快乐，也很能了解别人的不幸，他一心想
将某些人过分的快乐分些给另一些太不幸的人。
所以他流浪，拼命管闲事，甚至不惜去偷、去抢。
所以他才是楚留香---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盗帅”楚留香。盗贼中的元帅，流
氓中的佳公子。
若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心肠，他又怎会有如此多姿多采，辉煌丰富的一生？
那么，后人也就不会听到他这么多惊险刺激，可歌可泣的故事。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楚留香却忽然听到说话的声音。
原来他身旁就是扇门，声音就是从门里发出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这扇门已开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还拉着我干什么？是不是还想问我要这个鼻烟壶？”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软语央求：“只要你把它给我，我什么都给你。”
男人淡淡地道：“你本来就什么都给我了。”
女人的声音更软，道：“可是，你下次来...”
男人冷笑道：“下次？你怎知我下次还会来找你？这地方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人
！”
女人不说话了，这件事似已结束。
男人忽又道：“你又不吸鼻烟，为什么一定要这鼻烟壶？”
女人轻轻道：“我喜欢它...我喜欢那上面刻的图画。”
男人笑了，道：“你看得出么？”
女人道：“可是我却能摸得出，我知道上面刻的是山水，就好象我老家那边的山
和水一样，我摸着它时，就好象又回到了家。”
她的声音轻得就象是梦呓，忽然拉住男人哀求着道：“求求你，把它给我吧，我
本来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但摸着它的时候，我就象是又活了...摸着它时，我就好
象觉得什么痛苦都可以忍受，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求求你给我吧
，你下一次来，我一定...”
这些话正如东三娘说的同样令人心酸。
楚留香几乎忍不住要替她求他了。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她的人似已被打得跌倒
。
那男人却冷笑道：“你的手还是留着摸男人吧，凭你这样的贱货，也配问我要..
.”
东三娘突然甩脱了楚留香的手，向这人扑了过去！
愤怒！只有愤怒才能令人自麻木中清醒，只有愤怒才能令人不顾一切。
东三娘扑上去时，已不顾一切！她觉得那男人的耳光就象是掴在她自己的脸上一
样！
那男人显然做梦也未想到旁边有人扑过来，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叮”的，一样
东西跌在地上，显然就是那鼻烟壶。
本来在巡逻的两个人，一听到人声，就停了下来，始终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到这
一声惊呼，也立刻扑过来！也许就在这刹那间，所有的埋伏都要被引发！
也许楚留香立刻也要落入“蝙蝠”的掌握，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计划眼看就已
全都毁了。
就毁在一只小小的鼻烟壶上！
楚留香为了要到这里，不知经过多少苦难，付出多少代价，此刻却为了一只鼻烟
壶而被牺牲。
若有人知道他的遭遇，一定会为他扼腕叹息，甚至放声一哭。
但他自己却并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为了一只鼻烟壶，而是为了人的尊
严。
为了维护人类的尊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甚至要他牺牲自己的
性命，也在所不惜！
......
楚留香将鼻烟壶交给可怜的女人时，她的泪已流下，滴在他手上，这滴泪，也许
比任何人的泪都值得珍惜。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还有泪可流。
现在，她就算死，也没关系了，她已找到人性中最可贵的一部分，这世上毕竟还
有人拿她当人，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都已足够。
只可惜世上偏偏有很多女人只懂得珍惜珠宝，不懂得这种情感的价值，等她们知
道后悔时，寂寞已纠缠住了她们的生命。
......
在这已接近永恒的黑暗中，纵然是一点火光，也足以令人狂喜。
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奇、诧异、恐惧和悲痛之意。
这是为什么？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瞧着东三娘。
虽然楚留香已经为她披起了一件衣裳，但还是掩不住她那柔和而别致的曲线，那
修长而美丽的腿。
在火光下看来，她的皮肤更宛如白玉。
她脸色是苍白的，因为终年都见不到阳光，但这种苍白的脸色，看来却更楚楚动
人。
她的鼻子挺直而秀气。
她的嘴唇虽很薄，却很有韵致，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动人的表情。
她果然是个美人。
无论任何人见到她，都只会觉得可爱，又怎会觉得可怕呢？
她没有眼睛，根本就没有眼睛！
她的眼帘似已被某种奇异的魔法缝起，变成一片光滑的皮肤。
变成一片空白，绝望的空白！
她若是个很平凡，很丑陋的人，纵然没有眼睛，别人也不会觉得如此可怕。
但她的美丽却使得这一片空白变得说不出的凄迷、诡秘，令人自心里发出一种说
不出的恐怖之意。
胡铁花的手已在发抖，甚至连火折子都拿不稳了。
楚留香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怕光亮，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死在这里。
因为她本就无法再有光明！
没有人能说得出一个字，每个人的喉头都似已被哽住。
东三娘颤声道：“你...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火已点着？”
楚留香柔声道：“还没有...”
他的心虽在颤抖，却尽量使自己的语声平静。
他不忍再伤害她。
胡铁花突然大声叫着：“这见鬼的火折子，简直就象块木头，若有人扇得出火来
，我宁愿把它吃下去。”
张三立刻也接着道：“这种火折子居然也要卖几百两银子一个，简直是骗死人不
陪命。”
勾子长也道：“看来我象是上了当了，好在我的银子是偷来的，反正来得容易，
去得快些也没什么关系。”
张三道：“这叫做黑吃黑。”
楚留香瞧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
人间毕竟还是有温暖。
东三娘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好在没有火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这地方根
本没有别的通路，就算有火，也照不出什么来。”
她表情看来更温柔，嘴角竟似已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意。
她虽然明知这里是死路，可是她并不怕。
她本就不怕死。
她怕的只是被楚留香发现她的“眼睛”。
楚留香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忍不住紧紧拥抱起她，柔声说道：“只要能和你在
一起，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没有火又有什么关系？”
东三娘伏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摸着他的脸，缓缓道：“我只恨一件事...我只恨
看不到你。”
楚留香努力地克制着，道：“以后你总有机会能看到的。”
东三娘道：“以后？”
楚留香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很愉快，说道：“以后当然会有机会，你以为我们
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么？绝不会的。”
东三娘道：“可是我...”
楚留香笑道：“你不想跟我走也不行，我一定要带着你一起走，让你看看我，看
看外面的世界。”
东三娘的脸已因痛苦而抽搐。
她的手紧握，指甲已嵌入肉里。
她显然也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愉快些：“我相信你...我一定
会跟你走，我一定要看看你。”
她甚至连眼上的那片空白都在颤抖。
若是有泪能流，此刻她眼泪必已如涌泉般流在楚留香胸膛上。
别的人又何尝不想流泪。
想到她这种甜蜜的声音，再看她面上如此痛苦的表情，纵然是心如铁石，只怕也
忍不住要流泪的。
胡铁花突然笑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才能笑得出来，道：“你不看他也许还会好些，若真是看到
他，一定会很失望。”
东三娘道：“为...为什么？”
胡铁花笑道：“老实告诉你，他不但是个大麻子，而且是个丑八怪。”
东三娘却摇着头，道：“你们骗不了我，我知道...象他这么好心的人，老天一定
不会亏待他的，他绝不会丑，何况...”
她语气轻得仿佛在梦中，接着又道：“就算他的脸很丑，还是没别人能比得上他
好看，因为我们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
胡铁花终于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就算这里真的是地狱，我也情愿去，因为这里令人流泪的温情，已足可补偿地
狱中所受到的任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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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山边有一朵白云,白云的深处流着一条小溪,
小溪的里面住着一只金鱼,金鱼的每天都是游来游去.
小溪的隔壁有一个庙宇,庙宇的大堂摆着一个神几,
神几的上面住着一只木鱼,木鱼的每天都是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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