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otis()
整理人: lotis(1999-07-28 15:52:5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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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ce (小舞), 信区: Literal
标 题: 云在青天水在瓶11
发信站: 新龙门客栈 (Mon Jul 5 05:00:05 1999), 转信
池塘边依旧垂柳随风，杂草中有可以吃的野菜，有零星的
野花。小舞在草中走著，摘了一朵一朵的花，积了一把，便坐
了下来，对著水面，一朵一朵地抛了开去，花在水面浮著，漂
漂荡荡，隔了好久，终究都是沉没了。
今日便是要走了呢，早晨收拾好了东西，小舞便走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便来到了和风钓鱼的池塘边。还记得那次，风为
她编花环的情形，小舞对著水面微微一笑。风和静云是订了亲
了，可自己却从来也没有探问过风，风也没提起过。
乡居一月，难得如此宁静散淡的生活，可就要结束了，小
舞心中有些飘浮无所依的感觉。
直到日照当头，小舞知道该是中午了，便起身回到了舅母
家中。
风却是院中闲坐，正在陪著心远玩耍。见小舞进来，便说：
“到了哪里，等了你这久，才见到人。再不回来，该去寻人了。”
小舞一笑，“来这早，是下午的车呢。”
“看看你收拾好了没有。”
“屋里去坐坐吧。”便与风一起进了房间。
屋内小舞已收拾好了，带走的衣物和舅母带给父母的东西
都已装好。
“这字不带走？”风指著墙上挂的字幅问。
“怕一路奔波弄坏了，负了方丈的一片好意。”小舞上前
取了下来，“送你存著吧。”递给了风。
“我？我可是领悟不了其中的禅机，一个俗人，送我便是
糟踏了。”风连忙推托著。
“哪里便就有那多禅机要悟的，一句平实的话，只不过看
著好罢了。”
“那我就帮你存著，只是帮忙存著，我是不敢收的。”
小舞笑，“拿去好了。”
风展著看了一眼，“云在青天水在瓶”，摇了摇头，收好
了。
“对了，带你一样东西，你肯定是想不到的。”
“什么？”小舞好奇地问。
风拿出了一个口袋，打开来，小舞惊喜地叫起来，“真漂
亮，难得哑婶这份心思。”原来是一双手工的鞋子。素色的鞋
面，滚著灵巧的花边，随随便便地绣著几叶枝草，更见别致，
“代我谢谢哑婶。”
“这样的鞋子哪里穿得出，她却执意地要做。”
“我倒是喜欢死了，穿都舍不得呢，简直是工艺品，穿在
脚上怕是可惜了呢。”小舞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欢喜不禁。
“不穿又有什么用途？”
“你都是不懂，不跟你说，帮我谢哑婶，不要忘记。”
“知道了。”
“中午在这里吃饭，然后再走，到车站也要走半个多钟的
路呢。”
“好。”风应著。
因是小舞在舅父舅母家吃的最后一餐，因而舅母是唯恐不
丰盛，整整摆了一桌子的菜，还特别地杀了一只鸡炖起来。没
熟的时候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厨房。小舞连说弄这么多吃都吃不
完了。
饭毕，舅父舅母自是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小心。一月相处，
心远和采菊都是不舍，拉著小舞的手一定要她放假时再来。小
舞就说会很快回来的，其实心底也是一片惘然。
舅父一家都是要去送小舞，小舞连说不用，东西也不算多，
况有风在，舅父舅母便也不再坚持了。但还是送到了村口才在
小舞的劝阻下返回。
路上的人并不多，刚刚过午，天气还是热的。只走一会，
风额上汗便落了下来，小舞就伸手说：“还是我来提一段吧，
你也是累了。”
“没关系，只是天气热，不算累。”
“歇一歇擦一下汗吧？”
“也好，反正时间还早。”找了路边的树荫处两人便坐了
下来。
离别的沉闷还是在中间横亘著，一时无话。
“我倒是宁愿在这里终老。”小舞看著路面说了这样一句。
风不知该怎样接下来。
“可我还是要回去的。”小舞抬眼望了风一眼。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欢迎你回来。”风笑著说。
“回去就身不由已了，那里有那里的生活。”小舞说著便
有些黯然。
“昨晚的月色很好，我回去时倒是著实地享受了一番。”
风转了话题。
“我也见了，‘何事长向别时圆’。”小舞随口念了苏轼
的一句词。
“那我只能说，‘但愿人长久’了。”风笑著说。
“你毕业以后会到哪里去？”小舞问。
“我是想回来的，不想离父母太远了。”
“有没有想过接父母出去住呢？”
“倒是想过，他们是离不开这里的，生活了几十年，哪里
说走就舍得下了。”
小舞想到了父母亲，虽是全家团圆，而一份乡愁却也是割
舍不开的。
“记得我的通信地址？”
“记得，以后写信给你。”
小舞一笑，“好象我在迫著你写信了一样。”
“不迫也会写的，”风望了小舞一眼，“来年我会帮你在
篱前种上菊花的。”
“要是不能回来呢？”
“也种上。”
“帮我探听那种小鸟的名字，叫得真是好听，回去就难听
得到了。”
“不如你就先取个名字给它好了，反正也是给人叫的。”
“也是，叫什么呢？”小舞低头思索了起来，“记得一首
古诗中有这样一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就叫它青鸟吧，怎么样？”
“青鸟，倒是好名字，不过却不能对外人也这样叫，怕是
会引来误会。只你这样说我知，我说你知就好了。”
“知道。”小舞展颜一笑。
歇了一会儿，便继续前行，客运站倒是有一些候车的人。
车还要过一会才来，风与小舞便都站著等，也不再说话。
终于客车扬著尘土到了，风便帮著小舞将东西运了上去，
客车等候的时间并不长，风便下了车，小舞从窗口挥著手，露
出一张笑脸。忽然小舞从车窗探出头来说，“我是会回来的。”
风在车窗下一笑。
车缓缓地动了，小舞依旧在车窗中望著风，回过脸来，两
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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