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mei()
整理人: stranger(1999-07-23 11:27: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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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围城》
日前与朋友谈天时说起钱钟书的《围城》,他惊讶于我好读好写的“盛名” 之下何以不曾读过这么好看的书。一夜耿耿于心,次日便去书店将《围城》捧了 回来。至今书尚未读完,读书的感慨已有不发不快之势,一说享受读书之乐;一 说从杨绛和钱钟书看《围城》……
(一)
总把自己归入爱书的那一类人,但我爱书、看书却是完全纵容了自己的喜好 ,所及之处,拈到哪本便是哪本,全无刻意。走出大学校门的几年里常去书店驻 足,从穷学生步入工薪阶层使我在一排排书籍面前显得中气稍足。还记得大四时 为了一套原百代的《武则天》,搭进了当月三分之一强的伙食费,读书之乐与赤 字高悬交相辉映,也是人生一景。
于我一介平常人而言,享受无所谓高尚与卑贱,功成名就、风花雪月是一种 享受,而品一杯好茶,睡一个好觉,读一本好书,身心愉悦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好茶品过味犹未尽,下次还想再品,好觉更是日日不舍的追求,而一本好书,读 了又读,次次皆有新意,一世不尽的享受。
读书既是享受,从从容容才臻境界,若去图书馆端坐苦读或讨借几日惶惶阅 之,乐趣何在!所以好书必是买了回家,买书也成了享受。在书店闲闲踱步,目 光轻扫,随缘而不刻意,总有蓦然跃入眼帘的收获。这种随缘完全出于自己的喜 好,兴趣广泛得难有边际,因此所藏之书也是五花八门,在旁人看来有该藏不藏 ,不该藏乱藏之嫌(由此漏了不少好书),实难有规律可循。就象我那套汉译名 著让不少对哲学望而却步的同学朋友生出几多疑虑,不能想象像我这样一个动如 脱兔寻不出几分深沉的人如何能把诸如《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啃得津津有味 。又比如让他们不明白的是我常信口道来的金庸那“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 倚碧鸳”的惊世之作,却一本也不曾拥有,全是常年霸占了单位图书馆的馆藏来 读的,至今也没有动一动念头要把它们买回家,全因惊惧了查良镛先生的文字魅 力,怕从此睡无宁日,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读了这么多年书,心得不少,但读书心得之外我还守着一个秘密,那便是被 我读的次数最多的一本书,买回家已有十二个年头,读了不下几百次,书名是《 家庭厨房顾问》,101页,定价0.50元人民币,是《五角丛书》中的一本。今日不 再守密的原因是想说明对我而言读书是真乐趣,我从书中找到的岂止黄金屋,颜 如玉,是整个儿生活的精彩和华美。
(二)
《围城》从一九四四年动笔,一九四六年完成,到一九八五年杨绛女士写成 《记钱钟书与<围城>》(以下简称《记……》),四十个年头弹指而去。杨绛女 士在《记……》一文的结尾写道:“我自己觉得年纪老了,有些事,除了我们俩 ,没有别人知道。我要趁我们夫妇都健在,一一记下。如有错误,他可以指出, 我可以改正。《围城》里写的全是捏造,我所记的全是事实”。这些事实在不足 两万字的小文中由杨绛女士细细数来,文风平实朴素,却字字侵透了化不开的浓 情。再看封面杨绛女士那一方金印,两个隽美的题字,分明道出了围城的美丽, 使人生出无限的向往。
上月在一个电视节目中有记者采访香港电视界的名主持人吴小莉,问及她理 想中的夫婿应该具备些什么条件,吴小莉脱口而出:“我想应当是门当户对”, 其后她补充说这种门当户对是指思想上的。我想用《记……》一文中杨绛女士的 一段话来诠释“思想上的门当户对”应是最恰当不过了:“每天晚上,他把写成 的稿子给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样反应。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时 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外的事。我不用 说明笑什么,反之彼此心照不宣”。
如果有这种境界的门当户对,定有人拼了命也要入围城,至死不肯再出来。 我就是。
杨绛女士把与钱钟书相濡以沫的一生概述成“机缘”,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看来可望而难及的白头偕老只是轻述一句:“我有机缘知道作者的经历”,这是 怎样的感动。期望着我老暮之年也有我的老伴儿平平静静地对人说起我:“我有 机缘知道她”,足矣。
杨绛女士笔下的钱钟书是个博学多才有情有趣的男人,他称他“好学深思的 钟书,忧世伤生的钟书,痴气旺盛的钟书”,字里行间无不透出敬佩和自豪,杨 绛女士评价《围城》的四个字是“荡气回肠”。不知钱钟书的感想如何,我已感 动得读不下去了。她说;“除了作者本人最有资格为《围城》做注释的,该是我 了”。其实杨绛女士何止在为《围城》做注,根本是注释了钱钟书的人生,她给 他打了满分。
记得苏永康在一首歌中唱道:“让懂你的人爱你……”,这一个懂字意寓了 感情的完美结合,是升华了的爱。
还有这样的围城吗?
1999年3月写于广州
1999年3月写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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