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oreign-land(秾格昵戈弄)
整理人: mmxin(2002-11-16 11:38:4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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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是在期盼过久以后才收到的。
那段时间,常常回到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传达室的黑板上是否写着我的名字。每次看都心惊胆跳,一发现和自己名字里的字相同的字眼,心先就吊到半高,等发现不是,失落感便又如影随形。
这样的感觉尝试过多了,等黑板上真写着自己的名字时,已经不太肯相信。也许是和自己的个性有关的,一次打击,也许就会影响终生。尽管有些事情在别人看来,真的不过是芝麻绿豆无足轻重的丁点小事儿。
拿到包裹单后,还要等上完课,才可以去邮局取。因为去邮局得耗上半小时的路程。而课,是马上就得上的了。表面平静无浪内里心动如水是我一贯的风格。就那样恍恍惚惚地拖到下课。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在了去邮局的路上。
一路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尘土司空见惯地粘在汽车后面,太久没来这边,感觉有点窒息。近郊的城区里,外地民工打扮的人们走两步就出现一个。记得自己初三的那段时间,最喜欢挑中午或下午放学的时候跑来这边的书店买书,只要封面上有三毛字样的,就绝不放过。那段一个人的时光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埋头放在书页里,抬起头的时候,虚拟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美丽。
就这样一路回忆着走到了邮局。想着自己现在的爱人,在远方。这一年离初三,隔开了多少时间啊。心里一下子装满了柔和的甜蜜,象三月烟雨中的江南。
递上单子,看见工作人员在一堆包裹里张着麻木的脸寻找,心里紧张得要命。害怕他突然告诉我,没有。那就完了。庆幸的是,一切不过个人臆想,当包裹被放到手上的那一刻,心突然无比踏实起来。想到这都是我的了,便孩子气地笑起来。
那是一个幸福的下午。我抱着这个宝贝包裹挤在的公车里。慢慢地,心里开始无来由地急躁起来。感觉简直是坐在牛车里面。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步子开始越走越快。等走进宿舍大院的时候,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小跑起来。
我想起那一年的自己头发飞扬,衣襟在风里欢快飘动。
回到家,用剪刀小心地剖开封口,他的字在包裹盒上潦草地留下痕迹,仿佛一下子又见到了那个表情无奈又好看的大男孩。而自己握剪刀的手,竟是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打开包裹,一个小雪人就一下子滚了出来。小雪人里面又装着小雪人,一共好几个,一个比一个小,很有趣。这种娃娃玩具摆设,似乎是苏俄的特产吧。然后是一包“姚生记”椒盐山核桃,“杭州大厦购物中心”的标签还没来得及撕下来,这个遗漏竟是平添了一点真实的感觉。再就是一支日本制造的湛蓝色的水笔。在纸上轻轻一滑,感觉到很流畅的书写度,这才想起是因为我太爱写文章,特意送给我的。心里的感觉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很多时候,只是一点点的关爱和懂得,已经令人感动莫名。
那一年我们就是在这种寄包裹和邮电通信上不断来往。曾经那样地相爱着,那样的无限欣喜,最终却还是抵不过那一些又一些被撕裂一般的意料不到的故事,终究是悲哀地分离。
残酷的,是人生。
如今这组小雪人仍摆在我的书橱里,曾经有一次不小心摔在地上,心里便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山核桃还放在柜子里。到底不是杭州人,不晓得如何吃才有味道,吃了十几颗,光是咬,就费去了不少的时间,终是失去了耐性。估计现在已过时许久了,但是又怎舍得扔掉呢?蓝色的水笔插在笔筒里,笔芯坏了,换了一次,换了以后不久,又坏了。人的心,坏了却是换不了的吧。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类似包裹的故事,它们在人生的舞台上,上演了多少的分分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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