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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蓝指甲36(ZZ)
发信人: xqplay.vip(发芽)
整理人: xqplay.vip(2002-06-24 14:00:47), 站内信件
(三十六)  
  冬天到了。  
  又是个下雪天,雪花闲闲地散了满天,几乎浸染了整个夜空。  
  我坐在路边等王不鸣,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可能有急事。  
  路边的行人匆匆地走过我的身边,再急急地隐入夹杂着雪花的暧昧的黑暗中,车子的灯光不时扫过街道,有些凄冷的夜晚和明媚的城市巧妙的揉和。一束灯光打在我的前方,我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直射刺得睁不开,我用手挡了一下,听到王不鸣兴奋的声音,“纤纤,上车。”我迷惑地走过去,竟然是王不鸣开着辆桑塔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事务所的车,上来吧,我有驾照。”  
  车里温暖了许多,至少雪花再不会在头顶飘扬飞舞,萧索被关在了车外,我可以舒服地欣赏着冰冷的美丽了,“到哪里去?”“游荡。”他像个孩子般的咧嘴笑了,“想像一下我们的将来。”  
  “有什么不同吗?谁的将来都一样,没谁比谁强。”  
  “别这么不浪漫。”他的微笑隐约透出些幸福的稚气,“今晚只有风花雪月。”“花呢?”  
  “这里。”他从后座取了枝玫瑰,“我们结婚吧。”  
  他一脸认真执着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浪漫的情景,流行歌曲中唱的那种浪漫,好像我听过一首歌,歌词说“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把我当作手心里的宝”,好像还有首歌说过一些好久没有告诉你爱你之类的废话。我突然笑了。这真是件有趣的事。虽然很早我就知道我们会结婚的,可我还是觉得突然:在一个刮着风的雪夜,月亮也不知躲在哪里,男友递上一枝玫瑰花,然后说——嫁给我吧。这就叫风花雪月。  
  我笑的太厉害了,他的表情渐渐尴尬了,“有什么好笑?不想?”  
  “为什么要结婚?你爱我吗?”  
  “当然。”虽然回答很快,他的眼里还是显出几分诧异来,不知道是嫌我的话多余还是根本不知道结婚还要爱情。“当然不,对吗?”我有点索然无趣了。其实如果这句话用来问我,我能怎么回答?爱?但是爱情又是什么呢?爱是生死与共吗?我想我没有和王不鸣生死与共的心理准备。当然他如果立刻死了我会很难过,但我会难过一生吗?我不相信,就象我不相信他会因为我死了难过一生一样。我会觉得生无可恋吗?我只会因为没人爱我,而我也不爱别人觉得生无可恋,怎么会因为生活中少了一个他而生无可恋呢?不太可能,至少不会陷入悲恸不可自拔。这样的感情能不能称为生死与共?不能,应该不能。但如果不能生死与共,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不和别人结婚呢?我绕不出来了,这一圈圈的怪问题,我总是陷入这种怪圈,自相矛盾的怪圈。既然我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怎么会拿这么愚蠢的问题问他呢?他能回答什么?他说我爱你,永远都爱。这种美丽的童话可以骗谁呢?毕竟现在是个灯红酒绿且充满诱惑的社会,有谁能保证永远?什么又叫永远?反过来呢?他回答说不爱我,我发誓,我会当场要翻脸。沉静中,他受不了呆滞的气氛了,他突然伸出手来,托住我的下巴,把我盯着车窗外的视线转到他的面前,“纤纤,我爱你,我愿意和你生死与共。”我也盯着他的眼睛,可是夜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眼睛里有没有星星,我揉了揉眼睛,那漫天的雪花好像眩了我的眼睛,我还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恍恍然地盯着他,如同盯着一片空白的虚无。  
  “怎么了?”他发现我的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我说迟了?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咬住嘴唇,谁知道呢。我可以相信今天的真诚,但今天和明天是不一样的,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他的话就是永恒呢?一份真正稳定而恒久的情感存在吗?我听说过,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可以再换。我也是被人换过的,我真的怕,怕极了,我感觉到恐惧紧紧地抓住了我,它迅速地在我的血液中游走,我浑身开始冰冷了。我推开他的手,“再说吧,再等等,好吗?”  
  他沉默了许久,空气有些冰冷的停滞了,只有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我们眼前晃晃悠悠地飘浮,像灵堂上的小白花一般,清秀,惨淡。不知过了多久,他发动了车子,他的脸严肃冷漠,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但我害怕了,无来由地怕,我用哀求的声音对他说,“我想回家。”“我送你回去。”他当即调转车头,就在马路中间一个急拐弯。  
  我听到巨大的响声,有三秒钟,我完全丧失了意识。  
  然后我看见前面有辆红色的夏利车被撞出十几米远,车身被扭曲了,里面钻出个驾驶员朝我们走过来;我看见王不鸣的头上在流血,他两眼发直的注视着那个驾驶员,面无表情。至少我知道,我们都还活着,好像都没有什么大碍。这已经是个很令人高兴的结果了,我捂住脑袋,思维停滞了。  
 
  我领了结婚证,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就搬进了王一鸣打扫过的房子。这个简单的两间房子空荡荡的,没有太多东西,新的只有我们的书架和音响,其它的都是家里搬来的旧家具。我们似乎对结婚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了,经历过那场恐怖的求婚后。  
  我就光着脚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盘腿坐在地上听着音乐看着书,我想我没什么可以再想的了,除了结婚同居的事实。他回来了,表情平淡,好像我已经搬过来十几年一样。我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因为我也是一样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激动的,进门时,他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他的手在颤抖。我关上了门,“结婚了?”  
  “结婚了。”他笑了,他的笑容有点甜甜的幸福,这让我感动。  
  他轻轻地搂我入怀,小心翼翼地,像抱着个易碎的瓷花瓶。他开始吻我了,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可我敏感地知道了他是经验丰富的,这让我有了点惊异。他的舌在我的面庞游走,一直滑到我的颈下,他的脸伏在我的胸口,我开始热切地盼望他的进一步行为,虽然心里的怀疑还在作祟。他解开了我的上衣,我有点不安,我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屋里顿时暗了下来。他把我抱在了床上,他开始亲吻我的胸部,他温热的唇和他潮湿的舌尖,他让我潮湿了。他不像我所想的那么缺乏经验,他和苏海一样。他的手隔着我的长裤抚摸我,从大腿上渐渐上升,这让我想起了他所说的勾引他的女人,一定是她。我想有个人培养他是好的,这避免了我的尴尬,我不想教谁,但我想享受,我知道性不仅仅是需要,它也是享受,这是苏海带给我的感受。它可以让人纵情,让人忘了自己,让人从心理到生理达到巅峰。我一直克制着自己,那是因为陈旧的道德在束缚着我,但我绝不希望陈旧的道德让我此生无法再无法享受这种乐趣。我在这方面是肮脏的,有时我会这么想,可是放弃肮脏的快乐还是让我窒息的道德呢?我难以取舍。我想从纯愿望的角度,我宁愿排斥道德,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是我在社会上生存的根本,因为我是个人,而不是单纯的动物,哪怕思想在困绕着我时,我宁可自己只是只猪。我常常想着制度道德这种不公平的定义,我想朝它们唾口水,可是白天上班时,我又觉得这东西维持着社会的正常运转,实在是必不可少的垃圾。生活中缺少不了垃圾。何况它给我们带来的许多超越兽性的东西是不错的,比如尊老爱幼,比如救死扶伤,能不能做到取决于人们对它们的接受程度,可是不管接受不接受,它在这方面是好的。性呢?性道德呢?传统上的限定我不接受,可是我自己却如此单薄,我无法创造一个新概念,我沿袭了旧的,没找到新的,我在中间摇摇摆摆痛苦着。我宁可自己是只猪。  
  他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开始忘了所有在思考的东西,感觉着他的运动,他的喘息,他头上的汗珠。他同样给了我最美的瞬间。我以为他不会的。  
  他搂着我,若有所思地微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我的过去呢?”  
  “嗯。”他的眼神很单纯,我从中找到了失望,也找了好奇,还有无谓。“想知道?”  
  “无所谓是假的,但我尊重你。”他坐了起来,“你也可以同样怀疑我,但我也不会说什么。”“行,就这样吧。”我突然觉得这段婚姻索然无味透了,没有人是诚实的,大概都是因为对方是结婚的对象而结婚的。我无聊地从包里抽出一根烟,他注意着我,但他没说话。于是我们都沉默着,我抽烟,他注视着我抽烟,我们大概都觉得无聊透了,我想从楼上跳下去,披件睡衣吧。我穿好睡衣打开窗户,“我跳了,你跟着跳。”我爬上了窗台。  
  他躺了下来,“让我想想。”他也点了根烟。  
  我突然发现他不是我想象中的王不鸣,他的灵魂和我有一部分是接近的,而不是他以前表现的简单,他也复杂。和我一样,简单的复杂。我没说话,理理头发,我坐在被封闭的阳台上,透过窗缝钻进来的一丝寒风把我脸吹得如刀刮般的痛。这是六楼,像每个居民小区一样,底下是青灰的水泥路,绿色的植物,飘荡的衣裳,行走的人们。一个没有意义的空无而已。我不想知道什么了,也不想思考了,思考是最无聊的玩意。他还在抽烟,我的烟。  
  “把我的烟放下,抽你自己的。”  
  “我们结婚了。”  
  “不,我们发昏了。”我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他,我相信他如果是早年的毛一桦,他已经被我的目光杀死了,可是他不是。“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想。”他继续冷静地抽烟,“你不爱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什么都知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一面,别试着揭穿它,受伤的是自己。”“我要感情。”我望着明亮的天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我在乎。”“没错,可是人都有两面性。”  
  “他没有,他只让激情控制自己。”  
  “你指你以前的男人?”他跳下了床,站在窗口,站在我身后,搂住了我的腰,“对不起,我骗了你。”“什么事?”  
  “苏海死了。”  
  我的心没有一点痛苦的变成了空白,我失去了平衡,一寸寸地滑落到地上,他把我抱上了床,替我取了个枕头放在身后。“去年他就死了,纤纤,他得了癌症后从二十层楼上跳了下来,他从意大利转道去了美国,但他在美国混得一无所有,他连他张扬的个性都不得不抛弃,他不如你坚强。”我木然盯着他,他在我眼前变得飘乎不定,“我知道后就想告诉你,可是我怕你受不了,因为我无法时刻陪伴在你身边。可现在可以了,你有我,对吗?”我的泪水开始夺眶而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我怕失去重心,我的恐惧穿透了心脏,开始渗入血液。“纤纤,他除了自我的感觉一无所有,他的死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一朵花死是值得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为什么这句诗会如此轻易地从我的口中冒了出来。我的所有幻想破碎了,我支撑自己的信念崩溃了,因为苏海死了。我想证明的事情也变得无足轻重。我一直想让他知道,没有他,我活得更好,可我没有,我摆脱了他的人,没有摆脱他在我心中的影响。王不鸣搂着我,他的眼睛除了悲哀同情什么也没有,他在为自己难过,他知道苏海在我心中的份量,可他还是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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