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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xqplay.vip(2002-06-24 04:40:3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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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坐在一家酒吧。苏海曾带我来过的酒吧。
八点半,对于酒吧来说未免太早了点。酒吧里冷冷清清的,散坐着几个人。具有质感的磁性声音在小小的酒吧里萦绕,不算渲闹,但它侵略性的力度让人无法思考——这正是我要的。一大扎啤摆在我面前。我点上一根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前。我知道我穿得怪异,不是相对这酒吧来说,而是相对于我自己来说。我穿着大红色的T恤,现在看来平常之极的T恤,苏海买给我的,以前觉得色彩夸张从没穿过。牛仔马裤,淡蓝的,苏海用油彩颜料涂成五彩缤纷的淡蓝底色。以前我只在苏海面前穿过它。现在我要穿给大家看。烟雾在我面前缭绕,我嘴里有淡淡的酒腥气,我总觉得酒是腥腥的味道,我恨透了酒。但是我坐在这里喝酒。
这时候好像放着一首肯尼迪·罗杰斯的《激流中的岛屿》,我以前在哪里听过这首歌。这里的音响效果比任何地方都好,一种放纵的呼唤,一种阴柔的倾淀。
“你说英语吗?”夹杂着法国音的英语。我抬起头,一个三十多岁的棕发男人,碧蓝的眼睛,不高,至少对我所见过的外国人来说,不高。普通的外国男人而已。“你可以试试。”我懒懒地又望着吧台上琳琅的酒瓶。
“小姐是个画家?”他一定是看见我那艺术裤子了。我忍不住笑了,没回答他。“我第一次来中国。”
“但你不是个旅游者。”
“你怎么知道?”
“旅游者通常不会来酒吧。”
“我在这里工作。”
我并不关心他倒底是干什么的,我没继续和他搭讪。我又点燃了一根烟。“你是画家吗?”他纯粹没话找话说,这关他什么事。我嘲讽似地打量他一眼,还是没开口。“南京小姐很漂亮。”
我冷冷地看着他,除了抽烟喝酒不张嘴。他有点索然了,对着吧台侍应生说,“扎啤。”美丽的中文在他嘴里变得那么丑陋可笑,侍应生没听明白,愣愣地看他。他急了,暴躁地流出一句英文,“蠢货,中国笨蛋!”我也冒出一句,“法国笨蛋,下地狱去吧。”这回轮到他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从法国来?”他讲的是法语,我用我有限的法语知识困难地明白了他的话,当然他说的只可能是这个。我没理他,他又用英语重复他愚蠢的问题。我还是没理他。
“你是聋子吗?”这个没礼貌的法国粗鲁男人竟然给我这么一句。他从吧台的花瓶里取了一朵玫瑰花递给我,“给你。美丽的聋小姐。”我把花接过来重新插进花瓶,“给他一扎啤酒。”我对侍应生说。
“我是皮埃尔。”他又开始试探我的法语能力。
“我不是皮埃尔。”我用法语回答他。
他笑了,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是皮埃尔。”
“我也知道你不是皮埃尔。”
“我是皮埃尔。”他有点着急了,冒出一串听不懂的法语。
“我的法语不好,请讲英语。”说完我也换成了英语,“否则我会以为你在骂我。”“没问题,你是画家吗?”他一脸满足,终于知道了深浅的表情。
“你没有别的可以说吗?”
“但你看上去实在像个画家。”他温和的笑容再次浮现,“你像个艺术家。”我决定再耍他一下,“我来自日本,来这儿学画。”
“真的?”他天真的眼睛告诉我他上当了,“来了多久了?”
“一年。”
“我也在这儿待了一年,你中文学得真快。”他清脆地打了个响指,虽然在喧杂的酒吧里听的并不十分真切,但我知道它是清脆的。“喜欢中国吗?我喜欢,它和任何国家一样疯狂。看看这里的人,堕落的感觉让我回到了法国。它有这么多美丽的女人,喜欢外国人的中国女人。温柔却又不驯,她们热爱金钱与外国,她们扭曲自己迎合我们。我在国内得不到这种感觉。被众多女人包围着,享受着她们的年轻。这太棒了!”“你在中国找到了男人的力量?你在中国有过多少女人?”
“记不清了,总有几十个吧,不会太久,久了她就会认为是和你谈条件的时候了,她们想到你的国家去,或者想从你这儿得到点什么。”“比如?”
“出国玩玩,买点高档用品……我带其中一个去新加坡玩了一趟,那女人算处的长的吧,有三个月。我为她买了高档的旅游鞋,买了手机,后来我觉得她不再值得了,就说再见了。”“也许下次你可以考虑带一个去日本玩玩。”
“当然可以,只要我高兴。”他得意忘形的脸让我有给他一个耳光的欲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一个人在中国吗?”“一个人。”
“你不寂寞吗?”他的眼光里有挑逗的意味。这头公猪!
“怎么会不呢?”我淡淡回答。我想看看这头公猪怎么发情。
“我也是。”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我从来没有过日本女朋友。”“我也从没有过法国男朋友。”
“你不像电影里的日本女人,她们温顺,中国女人没有日本女人温柔,但我喜欢烈的东西。”他笑了,“女人像酒,越烈越美。你应该是那种烈女人。你在日本人中算是特别的吧?”他的笑容暧昧起来,他的手在向上移,脸也凑近了,我可以闻到他口中清淡的啤酒味道。“日本人全是白痴,他们像泔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他大笑起来,然后脸色渐渐带了怀疑,手的游移也停止了,他憋了有半分钟之久,“你是日本人?”“我是日本渣子。日本人全是渣子。”我微笑着看他,长吸一口烟,把他移到我大腿上的手放回了吧台上。“你是中国人!”他吃惊的尴尬让我快乐,我点点头,“我是中国人,真对不起你。”我叼着烟端起我的扎啤,“再见。”我走到酒吧的尽头,在最阴暗的角落沙发上坐下了。皮埃尔,估且就叫他皮埃尔吧,站了起来,气宇玄昂的离开吧台,也换了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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