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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蓝指甲04(ZZ)
发信人: xqplay.vip(发芽)
整理人: xqplay.vip(2002-06-24 04:40:32), 站内信件
 (四)  
  第二天傍晚,我又站在了苏海的小屋里。  
  苏海背对着我画画。我看不懂他的画,各种色彩如泼溅般滋染的缤纷,惨烈悲壮的震荡。他小心翼翼地加深画上建筑物的阴影,浑然忘我的专注。他的头发搭在额上,几乎伸展到了他的眼睫毛,可是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凝视着他的作品。我不知道他具体想表达什么情绪,可是我觉得棒极了,我感觉到他的作品对我的眼睛或是心灵有种强烈的刺激和震撼,正如我第一次步入他画室所看到的《破壶》一样。他回头拿水喝才发现我。他的眼睛闪着亮光。他关上门开始吻我,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胸部。我有点恶心,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欲望。我一直以为爱情是纯心灵的。我的呆滞似乎影响了他。他低下头看我,“怎么了?”“这样是不是不好?爱情是心灵的东西。”  
  “傻瓜,爱情是灵与肉的结合。爱是占有,灵魂和肉体的占有。爱一个人就意味着想占有。”他紧紧地搂住我,“你会明白的,为什么这种关系叫做爱。”他的手伸进我的牛仔裤。他再一次把我抱进了他的小屋。  
 
  我紧裹着毯子躺在他身边,虽然知道这完全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我闭着眼睛不想看他的身体,我怕我看见的肉体让我纯洁的精神恋爱崩溃。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呼吸仍然有点急促。我听到他点烟的声音,“能给我也点一支吗?”他没有半分惊讶或是迟疑,我感觉到他把一支烟放在我唇边,我用牙咬住它。烟强烈地刺激我的眼睛鼻子和喉咙。我开始咳嗽流泪,但我还在一口接一口地吸。他没有劝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完蛋了,我真的开始哭了,无声地,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睛滑进头发。他吻我的泪水,“怎么了?”  
  “你会娶我吗?”  
  他的声音顿时迟疑起来,“你才上大学。”  
  “我可以退学。”  
  “别犯傻。”他的笑声并不自然,我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你不想娶我?”  
  “你知道,我的艺术生命才刚刚开始……我需要空间和时间,我不能有家庭拖累……”“你还有其它女朋友,所以你更需要时间和空间。”  
  他反而不犹豫了,“是的……”  
  “我看见你橱里有女人的衣服。”  
  “是的。她们有时也会来过夜。”  
  “你下流。”我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性不是下流,它是美好而自然的。中国人假正经。”  
  “你总得结婚。”  
  “我想的时候,会选一个适合做太太的人,绝对不会是你。你的灵魂太自由了,你知道吗?你的灵气注定你只适合做情人。我宁愿娶一个农村妇女。”“完全没有可能?这就是上次做爱后你送给我玉佩的原因?”  
  他沉默了半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半秒钟,“不,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那个玉佩。”“我喜欢它让你心理平衡?”我睁开了眼睛,吻他的肩膀,绝望在我的心底蔓延,我的泪水落在他的身上,我抬起身子开始吻他的胸,让泪水洒在他的胸口,再洒在他的脸上。他又开始兴奋了,他为我的绝望而兴奋,这个混蛋——我深爱的混蛋再一次把手探进了毯子。我被他粗暴地掀在身下,我看见他身上的汗水混着我的泪水淌下,我找不到绝望的记号了。  
 
  我和杨柳抱着书走下台阶,阳光温柔而又虚伪地洒在我们身上。冬的萧索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就袭击包围了这座城市。厚厚的毛衣也挡不住的刺骨寒气。我们俩都穿着学校的运动服,单薄瘦弱。我想我们此刻一定能算的上楚楚可怜。人行道边的泥土里陷着些肮脏的落叶,昨夜的雨水把泥土带上了水泥路,在一上午的阳光滋润下变成了黑色的灰土和泥水的混合物。我脚下能感觉到它的湿度,我的鞋面上蒙上了尘埃。“你们刚下课?”我抬起头,眼前是毛一桦客套的微笑。  
  杨柳的棒棒糖刚刚塞进嘴里就又重新回到了手中,“咦,你?你好像不在这儿上课哎。”“我到外语系办点事。”毛一桦的笑容仍然公式化,“去吃饭?”  
  “是啊,我想吃火锅。郝纤纤说不去,下午要到图书馆看书。她喜欢考试。”“我只是喜欢除了考试就什么都不想而已。”我莫名其妙的话让毛一桦刻意打量了我一眼,随即豁然笑了,“我请客,什么都不用想了,我们去吃火锅。”“你以为因为我们关系不熟我就不能说不了吗?”我冷冷的回答并没让他吃惊,他从容地笑了,“不是,因为你在陌生人面前恐怕是不能想太多的。”但我还是从他的眼中找到了难堪。杨柳替我打圆场,“她这两天不痛快,你别理她就好了。”  
  “不痛快才要理呢。”毛一桦执着的劲头让聪明的杨柳都无话可说了,她看看我,又开始吸啜她的棒棒糖。“我没有不痛快,我只是有点闷,可能是天气变化太突然了吧。”我沉默了几秒种,“吃火锅去吧,如果你们俩个人有一个愿意付帐的话。”“叫上崔明明吧,刚才我看见他进了图书馆。”杨柳果然聪明,无时不刻的想给我创造机会。  
 
  这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小店,店里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我们的到来显然让老板高兴。他手忙脚乱地把桌子擦了又擦,就象几个世纪没用过它了一样。  
  崔明明拿了瓶啤酒,“下午没课,我喝酒,你们自便。”  
  毛一桦摇摇头,“我是怎么也不喝的。”我伸手拿过瓶子往自己杯子里倒,泡末发着滋滋声溢出了杯沿。“郝纤纤!你从不喝酒的,别发人来疯,下午你还要准备笔记。”  
  “我只是尝尝。”我的笑容自然极了,杨柳不再说话了,给自己倒了杯幼稚的可乐。我伸手又取崔明明的烟,“我也尝尝,人生苦短,应该什么都试试。”  
  杨柳不说话,她的脸侧对着毛一桦,她敏感地知道已经拦不住我了。毛一桦的表情也坦然得像我总在他面前抽烟喝酒一样。只有崔明明摇头,“哎,什么世道呀,连你都这样了,这世界还有救吗?”我记不得我喝了多少,又抽了多少,我头脑很清醒,可就是站不住,我摇晃着靠在了毛一桦的肩上,“对不起,借你的肩用一下。”“没关系。”他的胳膊轻轻搂住我的肩,远远的,毫无支撑感的怀抱。我又往他的胸口靠近了一点。“她没事吧。”我听到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像崔明明,或者,是苏海?我困难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说话的人,但是我紧接着又闭上了。不看了,不看才好。“别这样子回去,影响不好,我陪她到公园坐会儿,你们把我们送过去就回去吧。”是可爱的杨柳,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和你一起去,崔明明去把她的书从图书馆拿出来送回宿舍去。”  
 
  我想我一定是躺在毛一桦的腿上,因为我没感觉到湿气从地下传到脸上,只是偶尔刮过的风让我发抖,我紧紧抱住杨柳的胳膊。我感觉我在哭。我感觉杨柳也在哭。“她怎么了?失恋了?爱不成也不要折磨自己呀!这姑娘……”  
  “我也不清楚,可能吧。其实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怎么也不会太深的……几天就好了。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就不快乐,我以后绝不让他们见面了!”杨柳的声音在颤抖。“那好,以后我们都多陪陪她。她太脆弱了,她这种时候需要朋友。”  
  我的泪水汹涌冲出眼眶,我把脸背了过去,不让他们感觉到潮湿。  
  “其实,”毛一桦声音犹豫了一下,“她是个好女孩,应该会有很多人爱的,你告诉她,让她振作一点。”“你喜欢她吗?”杨柳这种时候还忘不了这件事,可是我没有力气阻止她,或者我的泪水让我无法阻止她。“我?我?”他的声音压低了,但我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声音,“我喜欢她。我希望她能快乐。”“无论你的喜欢指的是单纯的朋友还是更进一步的朋友,我都希望你能关心她,因为这种时候她需要的可能是一个男性朋友……”  
 
  杨柳去图书馆了,她以为我睡着了,所以放心地把我一个人丢在宿舍。我套了件黑色的风衣,我知道我自己在黑色的包裹下憔悴苍白,我的长发像吊死鬼一样挂在胸前。我站在夜色中,站在海子画廊前。屋子里没有一丝灯光,消沉的阴暗,忧郁的阴暗。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我不知道时间,也不想知道时间,我只知道它在流淌,它在无声息地流淌,它像蚕一样吞噬着我的等待,把我的等待拉成了一条条透明美丽无望的丝,作成茧。有个人从我面前走过,他怀疑地看看我,一个孤身女子在这深夜里想必是招人疑心的,我躲开了他的目光。突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我转过脸去,发现他跌倒了,可能是因为太专心地打量我的缘故。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替他捡起散乱的东西,“没事吧?”约摸四十多岁的男人,传统的工人打扮。“去一边去,什么人?!”他凶恶的声音让我的动作停滞了,我不知所措地愣住了。他从我手里抢过他那廉价的饭盒,“给我!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什么不好做,深更半夜的!”我缓缓站起身,那一刻间我觉得事情荒诞的让我简直无法相信,我的思维似乎也停顿在了他刚跌倒的瞬间。他笨重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嘴里咕哝着什么慢慢走远了。我看见我们的身影在孤冷的夜光下重叠着拉长,再长,然后分开了。杨柳出现时我正坐在路边一根根地捡落叶,然后再一根根地撕碎它,扔掉。杨柳站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来了?几点了?”“快熄灯了,回去吧。”杨柳没有直接回答我,她伸手抢走我的落叶,把它们扔进风中,“快跟我走。”“我很累,我走不动。”  
  “我背你,你跟我走。”她真的蹲在我面前,“来,我背你。”  
  我从她后面抱住她,脸紧紧贴着她的背,但我无泪可流,“杨柳,我真的累,我要死了,你别管我了。”“你不会死的,”杨柳没动,她的声音坚定清晰,“你会活得很好,有谁没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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