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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xqplay.vip(2002-06-24 04:40:3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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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崔明明把书往桌上一扔,“杨柳怎么不在?你们一向形影不离。”
我指指旁边的书,“出去买吃的了,她的嘴从来不能闲着。”
崔明明坐了下来,“今天晚上系里有舞会,去不去?”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苏海那间黄沙铺就而成的小屋,还有偶尔响起的海浪声的录音。“苏海不适合你。”崔明明像无意般低声说着,“对不起,只是觉得他对你有点怪。”他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点点头,有种想更清楚的了解欲望,“能出去走走吗?图书馆说话不方便。”崔明明站了起来,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瘦小的身躯上那宽厚的肩膀。
我们坐在花园里,崔明明手里玩捻着一朵不知名的粉红色小花。
“苏海有很多很多女朋友。女人是他灵感的源泉,他需要不同的女人,不停地需要。”“他是我哥的同学,我比你了解他。千万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他对你是有兴趣。”“前两天我就想和你说,可是我怕你觉得我唐突,因为平时和你来往不多。希望现在说也不会太晚。”我停止了思考,像不安定的预感终于被证实般的平静。我微笑了,想就此掩饰自己内心的震荡。“没事吧?我是为了你好。”崔明明把手里的花扔向天空。被揉烂的花拖着破碎的花瓣,黯然憔悴的粉色花瓣,无声落在草丛中。“你们在这儿?找了一大圈。”杨柳毫无心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拎着个塑料袋,“看看我买了什么?”她倒了一堆零食在石桌上,满桌光彩缤纷的塑料袋。“吃,不吃干聊多没意思。”
崔明明伸手拿了一根棒棒糖,“你多大了?还吃这个。”
“我留给自己的,关你啥事。”杨柳耸耸鼻子做了个鬼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我开始吃属于我的果丹皮,每次杨柳买零食,总不会忘记给我买果丹皮。但今天的果丹皮似乎没有什么味道。我怀念以往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杨柳,今天系里有舞会,想去吗?我们一起去。”
“系里?我们系的男生群魔乱舞有什么可看?今晚人文三年级有两个班包了个卡拉OK厅,那儿帅哥美女,我们各取所需。去不去?我有朋友在那儿,肯定能进去。”“也行,人文的美女我垂涎已久。”崔明明作出一付口水直流的样子,“郝纤纤,你说呢?”我?我慌乱地看看他,“什么?”
杨柳嘎嘎地咬碎棒棒糖,“你在想什么呢?”转脸看崔明明,“她和我一起去,别问了。人文有一个常穿着绿衣服的帅哥经常路过我们宿舍,她每天定点就坐在窗口等人家经过,冲人家吹口哨。不知道今天他在不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穿着绿衣服的男生,白净的脸庞,眼梢稍稍上翘,带了些许女人的妩媚,但宽宽的下巴让他显得坚毅,我常说这样的脸刚柔并济,实在好看。但宿舍里没人同意我的观点。他个子不高,也就一七零左右,和我一六八的身高相比,算是矮了。文文静静的男生,口哨一响起,他就脸红。
卡拉OK厅的灯光幽暗,人影幢幢,我和崔明明、杨柳坐在角落的一张沙发里,杨柳一成不变地吸着棒棒糖,目光的溜乱转帮我找那个不知名的绿衣帅哥。有人在唱《让我一次爱个够》,声音嘶哑,我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好让自己的耳朵不再遭受比动手术还残忍的折磨。杨柳的两眼突然定住了,“找到了!帅哥!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扔下棒棒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向一群冲台上不停鼓掌的人走去。我看见她优雅地弯下腰向某人说了什么,那个人站了起来,眼镜片在忽闪的灯光下发出一道阴暗的光芒。绿衣帅哥!
杨柳和绿衣帅哥跳舞,引起一群帅哥的怪叫,他们都惊讶于绿衣帅哥那挡不住的魅力和运气。杨柳牵引着他向我们的方向过来。崔明明开始怪笑了,“我不用回避吧?”“不用,这里是公众场合。”我觉得自己的心理有点阴暗,但我找不到原因,只能干笑。绿衣帅哥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神透着讶异,显然认出我就是那个每天坐在窗口冲他吹口哨的女生。杨柳神态自然,“这是我的同学郝纤纤,崔明明。我们一起来的。”
“我叫毛一桦。”绿衣帅哥的名字着实让我失望。我笑着点点头,一动也没动。杨柳显然不想放过他,“坐一会儿吧,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你当主人的尽一下地主之谊吧。”“这里又不是他家。”我的心情好像的确不太痛快。崔明明又开始怪笑,“坐,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呀!”“我很有名?”毛一桦终于找到了坐下的理由,他在我对面坐下,杨柳也回到我旁边坐下了。“是啊,我看过你在校刊上的文章。”杨柳一本正经的点头,好像她真的是看过而不是听说过似的。“写的不太好,也就去年有一篇,你记得那么清楚?”毛一桦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显然对我平时狂吹口哨现在却冷若冰霜的行为大为不解。“去年她还没进校呢。”我的话虽然是真理,却是大煞风景的真理。
杨柳自然地微笑,就象被揭露的人不是她一样,“我从学姐那里看到的。真的很好。”“谢谢。”毛一桦显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再谈这个话题会使他和杨柳进退维谷,“你们商学院的?”崔明明点头,“只有商学院才出我们这种疯子,别见怪,不请而至,实在是无礼呀!”“平时请都请不来呢。”毛一桦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害羞,他很健谈,“我早想认识郝纤纤了,平时总见她坐在窗口吹口哨,是不是宿舍里偷偷养狗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智商还是怀疑他的智商了。杨柳的眉毛轻轻一扬,笑出了声,“不是,只是她有这个爱好。”“有次看见她坐在窗台上,这样很危险,二楼也会摔坏人的。”
“摘花而已。”杨柳微笑着偷偷冲我挤眼睛,仿佛这个人已经被我俘虏的表情,“她喜欢在宿舍里插花,但又没钱买花。”“原来如此。”毛一桦没有志愿买花让崔明明大失所望,他一脸严肃,“不可以这样,以后我给你买花!送花是男孩子的义务!哪有让女孩子爬树的道理!”“给我纸巾,我太感动了。”我伸手捂住脸,有点奇怪自己刚才的郁闷竟然在不知觉中消失的干干净净。”毛一桦笑了,他的笑声爽朗自然,我和杨柳互相望望,对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有了点真实的好感。“能请你跳支舞吗?小拉。”毛一桦的目光竟然是落在我身上。
我们沉默地在舞台中间舞动,他的手温暖有力,我们配合默契。我深深后悔没穿能够荡出大波浪的长裙。让我欣慰的是我的长发在舞动,我甚至知道发丝有好几次从他的衬衫滑过。我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种寄托还是情感上对苏海的背叛,但我知道我想和他跳舞,而不是和苏海。杨柳兴高采烈地看着我们回来,“崔明明有礼物要给你,郝纤纤。”
崔明明戏剧性的从背后变出支红玫瑰,“给你,心上人。”
我接过玫瑰,“谢谢。”毛一桦这回是真的有点尴尬了,他挠挠头,没有坐下来,“我过去了,你们自便吧。”杨柳想开口说些什么,我用眼神拦住她,“好吧,你随便。”
“你把他气走了,这么刺激人家,郝纤纤有那么嫁不出去吗?”杨柳强忍住笑,“是不是,郝纤纤?”“我觉得他不错,替郝纤纤考虑嘛。”我瞄了崔明明一眼,表示我听懂了他后面没说出口的话。“下面我们的毛一桦想献给今天在场的商院的两位客人一首歌,请商院的两位小姐——郝纤纤、杨柳听好了!”重重的尾音惹起了一片欢呼和敲杯子声,毛一桦在纷乱的欢快中走上了台阶,拎着把吉它。我和杨柳、崔明明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首歌是我的舍友写的,叫《玫瑰的季节》,我借花献佛了。”毛一桦的话音未落又是起哄声,他的微笑在脸上荡漾,我看不清他是否脸红了。“只有在属于玫瑰的季节,爱情才能尽情绽放,当你轻易许下诺言的时候,却不曾去想过秋天。昨夜玫瑰凋零了,你给我无奈的苦笑,和一起轻微的叹息。你说亲爱的,明年夏天玫瑰还会盛开。亲爱的,明年的玫瑰再也不是今夜的这枝。就象从前你给我的温柔,不属于今夜的浪漫。”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些苍凉的意味,发音清楚自然。平和的歌声让大厅寂静下来了。“讽刺我?”崔明明两眼发直,“什么意思嘛?!”欢呼声和掌声迅速把他的声音吞没了,毛一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我们面前,“献丑了。”
“你不丑,我丑。”崔明明显然并不是真的介意,他微笑着打量毛一桦,友好地拍拍他的肩。毛一桦大笑了,“两个小丑而已,都够丑!”
我们四人走在夜色中,柔和的月光洒在我们的额头,肩头。路灯拉长了我们的身影。我和毛一桦沉默不语,我踢着一块小石头以掩饰自己的无聊。杨柳和崔明明并排在前面走着,不时地笑声传来,让我们的沉默并不显得寂寞。“你是南京人吗?”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是的,你呢?”
“江阴。”毛一桦礼节性地微笑着,“小城。”
“富有的小城。”
“我出身于富有的城市中贫困的人家。”毛一桦笑容自然了许多,“我爸爸妈妈都是中学老师。”“书香门第。”
“清高不能当饭吃。不过,我喜欢我的家庭。”毛一桦的话让我感觉有点怪,但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呢?”
“我?一样,教师家庭,虽然没拿清高当饭吃,但很满足于自己的清高。”“我们家也一样。”他笑了,“你不像教师家的孩子。”
“怎么?”
“你老坐在窗口吹口哨。对恪守传统的老师们来说,这太出格了。”
“我家里还好。他们也只能说说,没法强制执行,对吗?”
“民主制?”
“民主集中制。”我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方式不同,本质一样。”
“你个性很自由。”他脸红了,吞吐了半天,“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我那样冲他吹口哨都没脸红,他竟然为自己因此而注意到我脸红,我兴致顿时高了,几乎带了戏弄的口气,“为什么?”“你的散漫,你眼睛里有种散漫的天真。”
“听不懂。”我的确是听不懂,一点都没造作。
“我也不明白。只是看到你的感觉。”他眼光飘到了别处,脸更红了,“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我没说什么呀,别那么紧张。”我笑不出来了,他的紧张感染了我,“害得我也跟着你严肃。”“我们到了。”杨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我赶紧跑到她身边。幸亏她救我,否则我要发心脏病了。“他怎么样?”杨柳刚拐进楼梯就问我。
“什么怎么样?”
“别告诉我你刚见了苏海几次就忠贞不二地跟定他了,我会晕倒的。”杨柳无意的玩笑重重刺到了我的痛处,我想起了崔明明的话。刚忘记不久的阴郁又浮出了水面。“其实你和苏海也发展的快了点,怎么人家刚约了你一次就变成了男女朋友了呢?应该经历些追求的阶段吧!浪漫都给你们扔掉了。”她如果知道全部事实会怎么想?她会认为我轻浮吗?她会觉得我们下流吗?我不敢想。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树影斑驳地在窗台前摇摆,我的心也在随之摇摆。我发现自己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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