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jj-0557(洁健)
整理人: happystar(2002-06-16 20:49: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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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1日,一中,高一(8)班。“师生见面会”上,班主任——一个50多岁的男教师,正在点名。班主任点到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便立刻站起来进行自我介绍。
“石渡秋。”班主任点道。下面,没有人应答。班主任又点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应答,于是只好去点其他的学生。过了很久,到了快要下课的时候,外边有一个男生来到了教室门口,说了一声:“报到。”全班的学生都去看着那个男生。班主任看了看那个男生,很不满意,叫他进来,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直走到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冷冷地道:“我是石渡秋,请多指教。”然后鞠躬一下,看着班主任,“可以了吗?”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见到石渡秋。当时,虽然石渡秋的名字几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但是我根本没在意,很快就忘了——那个迟到的男生。其实,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好,因为那个人太反常了。直到后来听人说起,全班68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一应届生的身份考入一中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才好了一点。不过,我还是不能把他与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学生联系起来。”
放学铃响起。学生一哄而散,教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徐晓铃和石渡秋。这时,石渡秋坐在后边自己的位子上,呆呆地出了神。前边,徐晓铃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石渡秋,也出去了。
“再后来的几天里,他一直都是迟到着的。其实,整整的高一的一学期,他也都是这样的。另外,他好像不太喜欢与其他同学相处。在学校的时候,他尽量地一个人待着,默默不语的,总是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即使有人向他搭腔,他也是无精打采,爱理不理的。不过,他的成绩还算不错,而且还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兼学习委员。大概,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职务吧,使他与我有第一次的谈话。”
中午。放学后,石渡秋正在收作业薄。别的学生早已交了薄子后走了,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还没有交——她就是徐晓铃。于是,石渡秋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很久后,徐晓铃过来了把薄子交上,道:“谢谢!”石渡秋笑了,道:“谢谢!”徐晓铃忙又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石渡秋道:“无所谓,反正我在哪里都是一样。”说着抱了作文薄就出去。徐晓铃忙拿起背包,跟上前去。
“你的作文很好,可不可以帮帮我?”徐晓铃赶上石渡秋,道,“我的,很——那个,差,不好。”石渡秋看了看徐晓铃,一边走一边犹犹豫豫的道:“其实呢,作文也没有什么,怎么说呢?”徐晓铃小心地道:“读一些小说、散文之类的,是不是对作文有帮助?”石渡秋笑了,道:“是!是对作文有帮助,但是对你考上大学却没有什么帮助。”徐晓铃笑道:“怎么会呢?那些书都是很好的啊!”石渡秋笑了,道:“怎么说呢?真让人头疼!”徐晓铃又道:“那,作文差,怎么办?”石渡秋道:“随便找一些考场作文背上它几篇,上场考试的时候,随机应变,适当地换一下时间、地点、人物就OK了!”徐晓铃笑了,道:“这样,也行?”石渡秋道:“怎么不行?他们考官出的试题都可以是从别人那里原封不动地抄过来的,我们考生——嗯!这没有理由吗?”徐晓铃看着石渡秋,笑了。“噢——嗨!对了!”石渡秋突然道,“办公楼到了,再见!”徐晓铃站在原地,看着石渡秋走开了……
“以后的日子里,照例在每天上午和下午的第一课里,我们都能听到一声‘报到’,接着就看见他从外边走进来了。在我和他同班的这一年里,这好像是他的一个习惯,从未间断。”
“再后来,还有什么呢?”徐晓铃想了想,道。“一见到他,总是有一种冰冷冷的感觉!他,那个人,真是太不合群了!——那一年的元旦班级联欢晚会,节目还未开始,他早就溜之大吉了。过了年,集体出去春游的那一天的前一天,已经看不见他的踪迹了。后来,文理分班前,我们高一(8)班的全体合影。他想极力逃避,不巧碰到,只好勉勉强强地照了。”戴言梅看了看合影,又看手中的那张相。徐晓铃指了指,道:“你看,这相片上他的样子,一副麻木无情的样子!”戴言梅笑了,道:“我喜欢!”
徐晓铃笑了,摇摇头。戴言梅请求道:“继续啊!”徐晓铃道:“噢,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吧!零碎得很!嗯,对了!是还有一件事情,而且是千万重要的事情!不郭景仪,你千万不要吃惊哟,更不要吃醋!”戴言梅一愣,笑了,道:“吃醋?”徐晓铃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就是——在高一的时候,上半学期吧,我们班里有一个女生喜欢上他了!”戴言梅睁大了眼睛,笑道:“真的?”徐晓铃继续道:“但是哪,不能说是‘相爱’,应该说是‘暗恋’,‘单相思’!”戴言梅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件事,我们全班的人都知道了。”徐晓铃道。
晚上。自习过后,学生多半都回寝室休息去了,班里面只剩下了寥寥的几个人。这时,前边的一位女生——徐晓铃向石渡秋走了过来,小声道:“教室前边的花园里,有一个人,她,正在等着你。”说罢离开了。
戴言梅一惊,笑道:“去了吗,他?”徐晓铃道:“你猜哪?”戴言梅道:“嗯,让我猜?嗯,就是——不行!你还是直接地告诉我吧,拜托!”徐晓铃笑道:“他哪,听那个女生说完话,仍旧读他的书。”戴言梅“啊”了一声,道:“也太过分了吧你!”徐晓铃又道:“但是,过了一会,他出来了——噢,是出去了。”戴言梅又“啊”了一声,道:“不会吧,大哥大!你竟然去了,去找她?那个人,我的情敌——!”徐晓铃笑道:“你放心!她没有去找那个女生,而是回去睡觉了。”戴言梅大大地“啊”了一声,笑道:“回去?睡觉?那你也应该先给人家打个招呼吧?王八蛋!”徐晓铃笑了笑,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戴言梅也笑了,道:“我还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惨的人了哪,没想到她是第一个!”又忙去看和那张合影,问徐晓铃,“哪一个?是哪一个?她哪?”徐晓铃笑道:“凭你的第六感觉,找找看。”戴言梅笑了,突然放下合影,道:“不!不用找了!我不找了,因为我已经开始吃醋了!我嫉妒她!因为,如果,高一的时候我和他一起读书的话,那该多好啊!那样,我也不会只有这短短的半年了!”
过了一会,戴言梅又笑道:“还有什么吗,关于那个女生她的?嗯!渡秋——的第几任?第一任女友,我的第一任情敌!”徐晓铃笑了,道:“没那么严重吧?”戴言梅笑道:“随便说说嘛!不过,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相信!”徐晓铃道:“当然啦嘛!感情上的事,人们多半不能自制,一旦爱上了,便失去了理智。”
“爱一个人本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也有不幸福的时候,因为你所爱的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到了下半学期,另临近暑假的时候,文理分班了。所以这时,同学之间就相互留言纪念,赠送相片什么的。但是他呢?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冷冷地。男生有的向他赠相片,他不收;向他要相片留念时,他又说忘带了。留言,他也不写。当然,女生中就没有一个人与他互赠东西了,因为,这一年来,他几乎就没有与一为女生说过一句话。但是,事情总有例外。”
教室内,同学们正在忙着相互留念的时候,石渡秋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去。那个女生看见了,迟疑了一下,也出了教室。
石渡秋正站在花园前边。女生走过来,轻声道:“可不可以,赠一张相片给我?”石渡秋见是她,支吾道:“噢,嗨!对不起,相片我忘带了。”女生感到遗憾,但又道:“等你带来的时候,给我一张,好吗?”石渡秋点点头。
“但是后来呢?他给她了吗?”戴言梅问。徐晓铃道:“没有。”戴言梅“啊”了一声。徐晓铃又道:“自从那以后,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是远远地望见了她,他就会立刻远远地避开了!”
“八格!”戴言梅指着手中石渡秋的相片,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多伤人家的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冰冷冷的态度,会让人家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流泪直到天亮!被人拒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被她心爱的人拒绝!你知不知道——王八蛋!”说着把相片往沙发上一扔,气呼呼的。
石渡秋听后,默默不语。徐晓铃道:“在说那个单相思的女孩子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告诉她:其实,那个女生,就是我。不过,她好像已经知道了——?”石渡秋道:“她是从别的女生那里打听到的吧。”徐晓铃笑了笑,道:“但是,不知怎的,那时我突然决定向她坦白了!”
“你知不知道,”徐晓铃看着戴言梅,道,“那个连索要相片也遭拒绝的女生其实就是我。”戴言梅一愣,看着徐晓铃,好久后才道:“我知道,其实,那个连索要相片也遭拒绝的女生就是我!”
“也就是在那刹那之间,”徐晓铃道,“我感到她好可怜!这七年来,她一个人的,爱得好可怜!”石渡秋默不作声,望着窗外——窗外,雪花飘飘而下。
窗外,同样的雪花飘飘然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哪?”徐晓铃忍不住地问戴言梅。
戴言梅叹了一口气,道:“那一年,自见到他之后,我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的感觉,也就是爱!我不知道世俗是怎样给爱下定义的,但是我只知道:他在我心中激起的感觉就是爱——我的爱!我的爱,她有一个最本质的特点就是:她带有他留下来的烙印——深深的烙印,深得以致于终生无法磨灭的烙印!
“这爱在我心中产生以后,就根深蒂固,到今天还是这样!她仿佛是一棵大树牢牢地力在我的心上,而且她的根是越扎越深!倘若将来的某一天,有一个人取而代之,那么,首先,他必须先在我心中取而代之。但是现在,她仍是我心中唯一仅存的爱,而别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在我心中激起同样地感觉!
“有时候,我就觉得爱如同是一种烈酒,喝了的人会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醉着,还是已醒了。总之,我的感觉是:全身疲乏入髓,怯不胜力!
“但是最近我有了一种新的感觉,我心中有了一种新的力量。她在我心中蠢蠢欲动,仿佛是在向在我告示:新的生活就要到来了!
“就我而言,生活全在于冲动。从前,我一冲动,就爱上了渡秋,而且一爱就是七年!现在,也许就是明天,我就会有另一个冲动!”
戴言梅笑着,笑着——“人的追求不同,生活也各自别有一番风味。痛苦也好,幸福也好,只要你能深深地体会,你都会感动得满眶热泪!”——戴言梅躺在了床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漾着纯洁的微笑……
冬日,在树叶落尽的林子里,石渡秋靠在一棵树上,低着头。戴言梅望着天空,道:“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话要对你说?”石渡秋抬起了头……
“那个家庭教育了我仇恨,我也就学会了仇恨,于是同时,我立刻报之以仇恨!”石渡秋看了一眼徐晓铃,道,“感谢老天,让我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不是温暖的家,而是冰冷冷的牢笼!我不能看着自己活活地被压抑,扭曲,更不能忍心看着自己的梦想刚刚有了个头绪就惨遭屠戮!于是,我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徐晓铃道:“也离开了她?”
“其实,你是知道的,”石渡秋道,“我走的那一天的一年前,我母亲去世了。”徐晓铃点头道:“我知道,那一天。”石渡秋道:“我爱我的母亲!”
“就是在那天傍晚,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地方,那片林子。她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话要对你说?’
“到了晚上,她又来到了那个地方,等我。等着,等着,就到了深夜。她走到了路灯下面,站着,一动不动。——其实,那夜我早就来了,藏在一边,偷看着。
“突然,天空中奇迹般地飘下一些东西来!我一愣,忙使劲看去!噢,原来那是:雪。——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纷纷地飘落在她身上。但是,她仍然静静地站着。我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泪,流了出来!终于,我狠下心,背过身去,悄悄地走开了。但是就在那一瞬,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终生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惜的是,我已经不能回头!”
徐晓铃道:“有些人,他走了之后,永远不会再回来!有些错误,犯下了,永远也不能更正过来!”
“我仰起头,不让泪水再流下来!但是,那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又打湿了我的眼睛!……”
徐晓铃道:“你这样做,也许是不想伤害她,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其实是已经伤害她了!”石渡秋道:“我知道,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年来,我常常想起她。一想起她,就仿佛又看见她披着一身的雪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等待,等待!……”
过了一会儿,徐晓铃打破寂静,道:“那天晚上,我还给她讲了一些事。”笑了笑,“都是些琐事,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比如:在学校里的十字路口处擦肩而过啦,在办公室里偶尔碰上一次啦。”……
“谢谢!”戴言梅靠在墙上,微笑着对徐晓铃道,“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渡秋的事,让我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段时光。谢谢!”
徐晓铃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欠了欠身,望着窗外,道:“还下雪哪!”戴言梅也望着窗外,眼睛出了神,许久,道:“飘雪?飘雪。每一次看见飘雪,我又仿佛回到了那一个晚上。”……
“我站在冰天雪地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出现,让我大吃一惊,就像往常一样。我仔细地聆听着,是不是他的声音?但是,我只听到簌簌的雪飘声。
“后来,雪声愈来愈大,震耳欲聋!我使劲摇一下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晕了。我感到全身僵硬,但又不敢动弹,恐怕一动弹,身子就像被重击的塑像一样会肢离破碎,变成一堆烂泥!
“我还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女人,站在山顶上,等待着她外出的男人归来。但是,那个男人最终也没有回来。然而她,一直站在那里,任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最后变成了一块巨石,仍然守候着男人的归来!”戴言梅泪流不止,但是努力微笑着。“想到了这里,我感到,一个人的好害怕啊!”……
徐晓铃道:“我也曾问过她:‘你恨不恨渡秋?’”石渡秋笑了笑。徐晓铃道:“她说——”
“我已经被他俘虏了!”戴言梅笑着道,“我很高兴,因为我生来就是给他俘虏的!”徐晓铃道:“如果今后遇上了他,你打算怎么办呢?”戴言梅想了想,笑道:“如果他还像那样可爱的话,我要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比他还要可爱的!”
石渡秋屏住了呼吸!
“那一天晚上,我们谈到了很晚才休息。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我来到了那片树林里。望着无垠的白雪,她激动万分,大声喊:‘你在哪里啊?快告诉我!我很想你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之后,又过了几天,到了十二月二十七,也就是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早上,她买了两束鲜花,一束送给了我,一束送给她自己。她笑着说:‘自己买花送给自己,好凄惨啊!不过,也很有意义!情人节嘛——嗯?情人节!’她翻了翻日历,说:‘春节前过情人节,八年前就有过一次。唉!八年过去了,今天还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过了年之后,她变得很忙了起来。白日里,她不在家,晚上要到很晚才回来,而且回来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出去了。
“城里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但去得也特别快。今天早上,树枝上还光秃秃的,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你就会惊奇地发现,她已经吐出了嫩芽。再过一天,新生的一片片树叶碧绿绿地展现在了你的眼前!然而,我突然感到,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她又不在家。于是,我给她的公司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一个同事,她说:‘她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回老家去了。’
“两个月后,她回来了。见到她之后,我第一感觉就是:她又成熟了许多——其实,是憔悴!”
石渡秋嘘了一口气。“我的最后一次见她,”徐晓铃道,“也是一个飘雪的晚上。”
“那天晚上,睡觉前,我不经意地望南边一看,发现那路灯下竟然站着一个人!仔细看时,竟然是她!——只见她愣愣的,过了一会,就走开了。待我躺下后,听见她的门开了,又关上了。想必她回去休息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被电话铃惊醒了。那是高中时的一个同学,他说,几天后将举行同学会。我听后又惊又喜,忙问有没有石渡秋的消息。他说,有。‘有!’我高兴地立刻跳下床去,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戴言梅’!
“但是我刚出门就呆住了!因为我看见了房东正在她的房里清理东西——”
徐晓铃吃惊地走过来,问:“她呢?”房东道:“走了。”“走了?”徐晓铃简直不敢相信!“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房东道:“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走了。”徐晓铃又问:“那,她去哪里了?”房东道:“不知道。”徐晓铃又问:“她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便条之类的?”房东道:“没有。”徐晓铃立刻感到万分绝望!这时,房东又道:“这个县城里,她没有一个亲人,孤苦伶仃,挺可怜的。可能是回芜湖了吧,她老家就是那儿的。”……
徐晓铃看着石渡秋,道:“也就是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见过她,因为,一个月后,我又回到了杭州。”笑了笑,“连不辞而别的方式也是一样,你们两个人,真是天生的一对!真让人受不了!走得真干脆,真干净!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你哪怕是留一张便条,一个联系电话号码也好啊!”
……
石渡秋拿着他的ADDRESS看了看,放下了,又从徐晓铃手中接过她的ADDRESSS,提起笔,笑道:“给你留一个家里的电话号码吧,平时我很少在公司。”徐晓铃笑道:“就像在学校里逃课一样?”石渡秋笑了,一边写一边道:“还有手机号码,也给你留下。”“这下,可能找到你了吧!”徐晓铃笑着道,又拿起了那张合影,“真快啊!一眨眼,大家都已经成家立业了!”石渡秋一愣,看着徐晓铃。徐晓铃一笑,将合影对着石渡秋,道:“我是说,这上面的所有的人都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石渡秋拿过合影,看着,笑道:“不会吧?才多大哪?”徐晓铃笑道:“‘才多大?’你看看,哪一个不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在意过!”石渡秋自言自语,看到了合影中的徐晓铃,吃了一惊,道,“你——?!”徐晓铃笑了笑,道:“对!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石渡秋点点头,笑了,将合影递给徐晓铃,随后又将ADDRESS和笔递了过去。徐晓铃看着ADDRESS,笑道:“家里的电话,方便嘛?”石渡秋一愣。徐晓铃笑了,道:“你呀,既不像没结婚的人,也不像结了婚的人。”说着指了指石渡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什么东西?嗯?”石渡秋伸手摸去——那是赵媛媛的项链。徐晓铃笑着道:“记着,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知通我!”石渡秋笑了,道:“放心吧!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徐晓铃收拾好了东西,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刚下了楼,徐晓铃看着石渡秋,笑道:“噢!你现在挎包的姿势,跟15年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挎包的姿势一模一样!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你一点都没有变!”石渡秋点点头,道:“不知没有变的,还有什么呢?飘雪吗?”
站台上,徐晓铃接过石渡秋手中的行李,道:“哎,有空就到杭州去玩玩。”石渡秋“嗨”了一声。徐晓铃突然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碰上她?”石渡秋一怔。徐晓铃道:“我上去了,再见吧!”石渡秋道:“噢,再见!”望着远去的徐晓铃,心道:“如果再遇上她,我一定会知通各位!”
火车开动了。徐晓铃打开了车窗,坐下,看着窗外的雪花飞了进来……“现在,我乘着一列火车,就要从徐州回到了杭州。但是,可不可以哪,我乘着某一种东西,从现在的2010年回到以前的1997年,或者回到以前的1999年?”……
1997年冬的一个白日,县医院。石渡秋提着一袋水果,进了一间病房。徐晓铃从病床边走了过来,迎着石渡秋,小声道:“伯母她,刚刚睡着。”石渡秋笑道:“谢谢!”……
1999年,那个飘雪的夜晚,戴言梅依然站在路灯下,等候着……
2010年2月13日,深夜。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中,石渡秋久久地徘徊着……
2010年2月14日,下午,白雪平铺的黄浦江畔。赵媛媛,一个人地正在散步——石渡秋出现在她的前方!
他端起她的右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她直看着他,他慢慢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她笑了,小声道:“戴错了。——看来,应该多排练几次。”他笑了,忙更正过来!她嘴唇动了动,他道:“什么?”她道:“没跟你说话。”他笑了,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没跟我说话,那刚才你是在跟谁说话?——啊!”话刚说完,便恍然大悟!她笑道:“其实,我肚子里,早就有了你。”
——·全文完·——
《飘雪》第三稿
2002年2月28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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