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la(qla)
整理人: txdy(2002-12-19 11:28:25), 站内信件
|
冰尘 Copyright © QLA，All rights reserved.
（五）
特洛第提街所在的格尔城是一类新型城市，整个城市由一些高塔建筑为主体构成，一座高塔甚至可以容纳近千万人，这样可以比传统城市容纳更多的人口。但这种新型城市地球上并没有几座，自从近一百年开始规模化的宇宙开发以来，大批的人口移往其它星球和空间城市，地球人口压力迅速下降，建造这样成本高昂的城市变得不再必要了，因此，现在高塔城市的象征意义早已超过它的现实意义了。
相对而言，格尔城并不算大，只有6座高塔，塔的个头也较一些更年轻的城市的高塔建筑矮小些，虽然是高塔城市中年纪较大的一个，但至今仍是一派生机。
在一座只能容纳三十万人的小型高塔下面的人工森林中，坐落着一群低矮的建筑，象一个旧时的小镇，几条窄窄的公路贯穿其中，偶尔有些小型的车辆驶过；几乎在中央的位置，是一座圆环形建筑，乍看起来象个老式的体育场，弧型的青灰色穹顶谦虚地掩映在环绕的绿树中，跟周围的高塔比起来显得很不起眼。
人们经常错误地认为这些低矮建筑建于高塔时代之前，但事实刚好相反，它们几乎比所有高塔都年轻，这是高塔失去吸引力的结果，而且也是某种象征--不仅是财富--能直接使用大面积的土地在当今通常是可欲而不可求的。
这里，就是年轻而又声名显赫的锐斯公司的总部，圆环形建筑物则是总部的中心办公楼。
环形办公楼中央的露天区域是一个草木繁盛的花园，花园里几条汩汩流淌的溪流在周围汇入一条精心规划的小河，绕过花园，穿过办公楼流入外面的树林中。
与以往不同，此时花园里没有人散步，没有人争吵，没有人躺在树下的长椅上晒太阳，清洁机器人也停止工作缩在了角落里。
花园的中心是一个很小型的机场，草坪上停着几架公务机，机员正在清洗机身。一会儿工夫，又有一架公务机慢慢地落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很快，机舱门打开，两个提着手提箱的人走下舷梯，随着接待人员乘上一辆停在悬索通道口的小车，沿着笔直的通道径直穿过花园向环形办公楼快速驶去。
车子很快在大厅外的门廊前停下来，艾迪.卡骆尔和他年轻的助手哈里提着手提箱走进大厅。这是卡骆尔第一次来锐斯公司，他刚刚成为锐斯公司的安全顾问，几乎同时就得知锐斯公司的网络系统遭入侵的消息，他有些紧张，一路上都在想，谁能入侵这个刚刚被自己评价为“坚如磐石”的网络系统，这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不过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斗志，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刺激和富有挑战性的工作了。
网络中心宽敞明亮，阳光通过光导系统均匀而柔和地照在室内，卡骆尔环顾一下四周，陪同人员开始做简单的介绍，助手接过他的手提箱，放在一个大工作台上。卡骆尔注意到人们的表情笼罩着灰色，显然问题很严重。“这里就是锐斯公司的神经中枢了。” 卡骆尔想道，他已经读过锐斯公司提供的技术资料，其新颖的网络系统设计让他茅塞顿开，他很惊异自己以前竟对这种系统全然不知。
卡骆尔很快地进入了角色，设计这个系统的人很聪明，采用了业界没有采用过的新奇模式，但也仅仅是新奇，一旦知道它的结构原理，一切便都驾轻就熟了。不久，卡骆尔便指挥着人们慢慢地控制了局势，锐斯公司的“神经系统”又开始恢复了机能。
于是，在第一时间，公司的新闻发言人指出，“局势已经得到控制，业务已经开始恢复…”，然后，锐斯公司的股票价格也随之停止了下跌。
事实上，入侵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直接后果，但对锐斯公司来说，这次史无前例的事件有其特殊的严重性。在一间机密的地下会议室里，一场秘密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身材壮硕的马尔科.辛基斯，锐斯公司的董事长，坐在他那张特制的“加重”座椅里，皱着眉头，小心地对坐在桌子对面的另外两个人发着牢骚。
“很明显，能这样绕过弗斯系统的肯定是它的同类，我懂技术，现在分析也没什么用了，它是活的，随时会再次行动，你能把它怎样呢？”
“这不可能，AB项目的最终产品只有两个，弗斯系统是其中之一，另一个还在太阳博物馆里封存着呢，它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那个博物馆，没有人能把它带出来。”一个穿紫色西装的秃顶男人坚决地否定了辛基斯董事长的观点，“而且，来这里之前我已经确认过，它还在那儿呢。”
“研究人员呢？他们不会把它弄出来么？你们的管理有多可靠？我只看事实，我需要对这个事实的解决办法。”
“理论上可以，但介质在那里呢？总不能放在你我的脑袋里吧？”秃顶继续坚持，“你要知道，外界根本没有这种载体。”
“当时的测试版本也都如数销毁了。”坐在秃顶身旁的另一个穿紫色西装的人补充道。
“看看弗斯系统的记录吧，入侵者的系统是AB3！会那么巧么？我们现在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念这些记载！” 董事长有些怒形于色了，“现在的事实是弗斯系统被入侵了！入侵了！这是不能允许的！”
“那么，或许就是有人真的攻破了弗斯系统呢？”秃顶怀疑地说，“难道真的不可能么？弗斯系统也是人创造的呀？”
“你懂得‘攻破’这个词的含义么？”高大的董事长捏着面前的咖啡杯，努力压住想把杯子连同里面的热咖啡一起摔到对面这个秃顶上的冲动--对联合联邦安全委员会主席的还是要保持克制的态度。他深吸了一口气，“弗斯系统只是个外壳，是AB2的外壳，入侵者直接饶过这个外壳，跟核心的AB2握了手，它们交换了信息！那么，你们希望有多少信息被拿到外面去呢？下一次呢？”
“水平相当的选手比赛不可能总是一方赢的。”秃顶想缓和一下气氛，增加一点自信心。
“所以有可能下一次输的还是我们。” 辛基斯挖苦地接下话头。
“我宁愿相信是它的同类。”一直坐观争论的联合联邦安全委员会主席终于开口了，他敏感的神经告诉他不能出任何差错，“那么，现在，我们掌握了多少关于这个AB3的有用资料呢？”
“都在这里了，”辛基斯宽大的手掌递过来一张小卡片，“不算多。它似乎在找什么。”
“好的，联邦警察会采取有效行动的。”他习惯地省略了“联合”这个词，“确实不能知道可能有什么信息泄露出去么？”他身体前倾，担心地问道。
“不能确定，这个AB3系统的联络链与我们的AB2系统不同，无法确定它得到的信息内容。”
“游魂”醒了过来，它感到迷惑，自己肯定患了失忆症--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几乎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相关的资料都无从记起了，它的自我意识部件缺失，变成了一台没有自我的机器。
“游魂”开始检测可用的资料，它发现自己被用做一个称为“游魂”的外壳系统的核心。它现在没有名字，因为没有自我意识部件，所以，它把自己的基本数据指向了这个外壳系统，这个系统里有相关的兼容资料库，自然地，它也有了“游魂”这个名字做标识，尽管它不喜欢这个名字；然后，它开始分析外壳系统的资料库内容，但是，虽然与自己的时间标识代码相同，外壳系统的资料库里全都是技术数据，完全不能弥补因自我意识部件的缺失所带来的失落，它仍然不认识自己，这使它倍感惆怅。
接下来，“游魂”发现自己--严格地讲是这个外壳系统--在为一个叫做伯纳德.波纳的人工作，这让它很担心，因为他曾让它进入一个称为艾迪.卡骆尔的人的系统，那是一个普通的机器系统，跟自己不同。它感到了那个人的恐惧，可它不想给人带来恐惧。而那个人还在试图进入另一个系统，但没有成功，它不想这样，这样不礼貌。
现在，它正在尝试与唤醒自己的“弗斯系统”再次握手。“弗斯系统”没有反应，也不再允许自己的探测触须的接触。它确信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本以为可以不再孤独，能了解更多有关自己的资料，却忽然被拒之门外，这令它十分难过，无论它如何尝试，“弗斯系统”都不再回应了。
某种改变使“游魂”收回了思绪，它知道正在发生一些事情，首先自己的“主人”已经换了名字--不，是换了人，这屋子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机器正向自己发送问讯指令，讯号很象自己的探测触须，只是显得机械，急速而不容迟疑。它条件反射般地回答了几个问讯，然后，它感到这些不停的问讯指令并非友好，便将思想收缩起来，不再理睬了，任那机器如何喋喋不休。但是，它不知道，这一点点回答已经足够了。
联合联邦的警察冲进屋子里时，波纳正被杰西.莫莱特搂着狂吻，波纳没想到这女人有如此大的力气，弄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了，”一名警官打断了他们，他转向波纳，“你是伯纳德.波纳？”
“是的，我是。” 波纳迟疑地回答。
“请确认。”警官递过一个小卡片，示意波纳将他的手指放在上面。
波纳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了一下卡片--他的DNA编码证实了他的身份。
“你涉嫌入侵机密网络系统窃取信息，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搜查。”警官宣布。
“等一下，怎么回事？” 莫莱特插了上来，“这是我的屋子，我想你们搞错了吧。”她肯定地说。
“你是谁？”警官怀疑地问。
“这间屋子的主人，有什么问题么？”坚定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你的屋子？好吧，我们来看看。”另一个警官走过来，看了穿着浴衣的莫莱特一眼，拿出一台随身电脑，接通了特洛第提街的管理档案库，结果令他失望--莫莱特没有错。他不相信这结果，因为之前已经确认过，这个屋子属于伯纳德.波纳，也是他从这里入侵了锐斯公司的网络系统。他们被要求找到用来进行入侵活动的那台机器，现在看来有了些麻烦。
“那么，请你确认身份。”卡片伸了过来。
莫莱特捏了卡片一下，她的身份得到了证实。
数据库显示这里不是伯纳德.波纳的住处，而命令要求搜查的这间公寓属于杰西.莫莱特。命令错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么？” 莫莱特不给警察们思考的时间。
“这并不影响有人在这里干非法的勾当，请不要妨碍我们。”回答很肯定。
一道奇异的信号忽然在“游魂”的思想中闪过，它觉察到了某些变化。
“你肯定么？” 莫莱特面向两个警察，毫不气馁。
“哦，”两个警官迟疑了一下，“对不起，女士，可能是我们搞错了，抱歉打扰。”他们敬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模糊，光，温暖，……
尽管有许多令人不安的传闻，但入侵事件丝毫也没有影响盖斯教授的工作，教授依然繁忙而乐观，助手们也在教授的影响下尽心尽力地工作着，一切都有条不紊--无论成绩如何，仅仅这样的工作态度便足以成为公司的模范员工了。
盖斯教授对现在的进展很满意，胚胎的发育良好，电脑系统实时地分析胚胎的代谢数据，动态调节培养液的成份和养分的供给；同时，随着胚胎细胞的发育不断地获得新的基因信息，对这种动物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而盖斯教授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急切，因为这种动物可能比他当时所认为的要“有趣”得多。看着培养罐里的小东西偶尔地蹬蹬腿，盖斯教授的眼光里充满了造物主般的慈祥。
已经第四周了，罐子里的小东西已经有一只鸡大小了，看起来也象，只是脖子不长，而头显得大了些。近一周来它生长得越来越快，每天都明显的大一些。盖斯教授很想知道它在自然界里是如何繁殖的--生蛋还是直接生产，虽然电脑可以从“理论上”确定“喜玛拉雅兽”何时可以离开罐子，但会真正合适么？
教授眯着眼睛看着培养罐里的“喜玛拉雅兽”，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阴影--如果它仅仅是个某种普通的未曾发现的怪异的禽脚龙，那么这工作的意义就将大打折扣了--现在再生一只恐龙可没什么新鲜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