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upi(pupi)
整理人: tibetprincess(2002-09-06 21:49:4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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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乐队是后来的事了。那时侯我是个歌手,喜欢ICQ和大麻,喜欢RADIOHEAD,喜欢破旧牛仔裤VANS布鞋和穿着它们走路的人。这些人有清澈的眼睛,他们不会让你看见。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清澈,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与别人分享那样,他们用头发遮住眼睛来保存他们仅有的财宝。
有时候我会突然爱上蓝天。在一个安静的状态下仰望它。但是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经常发生。我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获得幻想的能力。我幻想着哥本哈根粉红色的教堂,幻想着david的坟墓静静地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坪上,周围的草也同样安静地生长着。因为住在里面的人是那么地疲惫,他不想再向这个世界投下哪怕是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可对于这一切,我为什么又这样地肯定呢。这所有的情景,一幕又一幕,一个边角或是一种颜色也从来不曾靠近我哪怕是一丁点的距离,我为什么要顾弄玄虚地以为它们包围了我整整十四年呢?我有时候也会幻想一下别的什么,像望远镜呀九大行星呀什么的都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并且我一直坚信第十大行星甚至十一大十二大甚至更多的太阳系成员一直躲在海王星和冥王星的身后嘲笑着人类的聪慧和笨拙。这时候我会觉得我们是多么地渺小呀,为什么这么渺小的东西还有伤心流泪兴高采烈的能力和权利呢。是因为我们有眷顾这场小小游戏的本能吧。本能是被赐予的,或者说是与生俱来的,是我们没有权利推掉不要的。就像我们的生命,我们也没有任何能力和权利选择它存不存在。虽然在你不满意的时候可以中途来选择,你杀死自己,但是不要以为你会从此死去,不要以为你亲手扼杀的因为在毫无选择时获得的生命会顺便带走因为它给你带来的所有不愉快。不要以为在结束一个人生命的时候真正获得了什么狗屁毁灭。你开始过你就不会结束,你知道吗你还活着啊宝贝,你在听我说吗?用你被摧毁的感官接收我的灵魂吧,你所有的计划,你的心血都宣告失败了啊,你在听吗?在听吗?
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幻想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的。例如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可以和我对话的人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david和那个或是垃圾或是上帝的男人之外还有没有人会听懂我的歌。我讨厌像自闭这样的字眼,我只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3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玩NIRVANA的歌。我的日记簿上全是自己翻译成中文的NIRVANA的歌词,我喜欢KURT漂亮的脸,他是一个完整的平面图形,他用他纯粹的色彩唾弃这个立体的世界与立体的我们。所以他长在了我们的身体里,他是我们的其中一个横截面,只有被切开了鲜血迸出的时候才能看见的横截面,那么地平整与完美。仿佛这个世界上的垃圾都是我们的上帝。
band房的楼下是一间小卖部,晚上12点之后店主会把炉子拿出来烤东西卖。有一些烤牛肉串呀烤鸡腿呀什么的小吃。我们经常一人端一个小凳子坐着,喝啤酒吃烧烤。旁边有一条臭水沟,时不时飘来些令人不太愉快的气味。可尽管这样也丝毫没有削薄大家对食物的热情。在我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一晚上可以吃掉十串烤豆腐,放很多很多的辣椒粉。我总是觉得辣椒粉不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觉得够过。
一帮人的时候我话比较少,听着他们调侃,然后傻傻地笑。我喜欢这些人,他们在某一个时刻只会温柔地问我“对不对”或者“是不是”。而不是质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之类的问题。我不说话没有任何原因,他们知道。他们还知道我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们只是知道。
“快乐没有症状,也不会留下证据……笑才不是症状呢。对不对,pupi?”
我笑着点头。
问我话的是巨大。巨大弹贝司,曾经是广州美术学院的学生,去年因为在学院后门裸跑被记过。索性退学。
coco说:“巨大会做一辈子的问题少年,我敢保证。除非他英年早逝吧。”
我在想今天的阳光是多么地好啊,为什么总是有人失去享受它的能力。这个城市的街道上的孩子们,穿着oversize的衣服裤子,听hip-hop音乐,跳“街舞”,伸着脖子走路竖起中指。他们身在这片阳光当中,脸蛋被照耀得泛出红光。我想起巨大,我的脑海已经容不下什么了,隐约能记得的就是巨大的脸了。他坐在小凳子上背对着小卖部的门口,晚上小卖部的灰白色的日光灯的灯光从他背后渗入他的轮廓。他本身清晰的轮廓的线条渐渐变成了那种混沌的灰白色。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就算是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下,还能看得到那清澈的光芒。他就是这样笑着调侃着。
走过一家电脑城,各种各样的关于电脑游戏的商品。书、光盘、海报……一张张浅橘红色的卡通的面孔,被简单勾画的眼睛没有任何可以表达的信号或感情,这些东西早早地就已经被遗弃了,它们对人类的吸引力远远不及这一件件平面的卡通与电玩。卡通,虚拟,这个世界需要你们。这个可怜的世界,也许已经成为你们的附属品了。它脱离了你们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
没有改变的是我依然消极被动。我不会玩电脑游戏,甚至是个电脑白痴。我只会在写字版上打打字在oicq上跟我认为有趣的陌生人聊聊天或者玩一下扫雷。
扫雷,可一直是让我上瘾的游戏呢。我玩的是高级,而且可以扫得非常快。我总是觉得这是个极具寓意的游戏。不管是当你踩到雷的时候那块小方格变成的鲜红色,还是之后它上方的那张笑脸变成的哭丧状。我时常害怕看到那样的一张脸,本来还笑得那么地灿烂,走错了一步就变成一副如此凄凉的表情。它给我带来太多遐想,多么令人心疼。有时候我不停地玩这个游戏一直到深夜即使已经很困了也不肯睡觉也许只是为拯救这雷区上方的那张笑脸。只有看着它惬意地带上那副小墨镜时我的心才能得到安静。极端说并没有纯粹的同情,一切的关于同情的心理活动只是在进行着一个借代的游戏,到最后才知道所有的同情都源于对自身状况的担忧。我同意这种说法。也许我们会在某一天发现我们所有的慈悲之心到最后只是给过自己。oicq上的一个叫broken的男人说:“我只关心自己。”我不知道他的故事,也许他跨过了多少的万水千山才说出了这句话。直截了当干干净净就像一颗子弹砰地一声射进我的胸膛之中,连鲜血也看不见。他是broken他broken了。他用一个永恒的词语保护自己,所以他有权利说这么酷的话。可是我呢,我还要吞吞吐吐唯唯诺诺地乞求一个完整,我从来没有搞清楚过这样的完整最终会给我带来什么。我感到肮脏,我为我自己感到耻辱。我开始以为一个叫broken的动物是多么地需要修补和拯救。在他完全失去了感情概念的时候,在他脑海中只剩下肉欲的时候--最严重的是,他失去了爱的能力。--我多么希望用自己去拯救这样的一个人。也许我错了完全地错了。也许需要拯救的仅仅是我。现在,也许他就站在彼岸,看着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我。也许他觉得滑稽。
“呵呵,你要救我?”
“就像我一定要为自己做点什么那样。:)”
“那做爱吧。”
“可以啊。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拯救一个人而和他做爱而不是别的。”
“往死里做爱。”
我说你是天平座吧,我曾经跟很多天平座的男人纠缠不清。他说那好,让我们从现在开始纠缠不清吧怎么样。我说好啊看看最后谁死在谁手里。可是后来他又说你要小心点我可不是好人,我见到美女就流口水想上她。我说宝贝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去北京之前,他把电话留在我的oicq上,他说一个小女孩出远门,万一有什么事就找我吧。但是别打听我是谁。
后面那句话是专门留下的,我猜他或许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有很多人认识他。也许他这样说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谁谁谁。可我就是这么消极被动的人,我从来没有打听过他是谁谁谁,多么地赫赫有名。直到有一天别人看到我的手机里他的电话的时候才惊讶地问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后来我知道了他是一个有些名气的音乐人,以前也曾听过这个名字。搞电子音乐的家伙。
然后我去了北京。一个人拎着大大的黑色nike旅行袋,坐了24个小时的硬座。极端来接我,我们在火车站对面的肯德基坐着喝汽水。极端吃着薯条。
极端说她总是想吃东西并且不能停下,她害怕饥饿是因为她受不了那种空空的感觉,好象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属于自己了。我说我本来也是这样的甚至在前几天我就还是这样。但是这两天不知是怎么的了--真的只是这两天而已,我总是吃不下东西。其实我跟极端都渴望变成那种瘦得像怪物一样的瘦骨如柴的女人。那种女人因为对食物抗拒而有些神经质并且脸色苍白,会随便在街上叫计程车而当车停下来的时候却不上去。我们都喜欢kate moss。极端说如果自己能变成她变白痴也愿意。我咯咯地笑,我说如果kate moss是一个白痴你还爱她么,但是如果真的拥有了kate moss的全部并且变成了一个白痴的话的确是一件美事啊,不光是对于你来说,对于任何人也是啊。极端说是是是。我也点头。我们似乎都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情愿是个白痴,可我们心里绝对不这样想。我们眼前是汽水和薯条,还有香喷喷的炸鸡。或者还有更多。
极端在网上叫我姑娘。开始的时候她对我说run baby run。
极端永远对我有一种注射了一些奇怪期待与希望的信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对我的信心远远超过了我的能力。这件事情她似乎是知道的,但是她好象总能预见什么,就是说现在的她对现在的我的信心也许是寄托在后来的我的身上的。后来的我不断地变换更改,但是她总能看到。所以我一直觉得她是个神奇的姑娘,或者说她就像一个女巫经常把一些美好的预言送给我让我获得美好。她和broken一样失去爱的能力,但是她却对我说run,baby run,对我说她能在我身上看到她自己。有时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把什么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因为她就是“后来的我”。
我们在五道口瞎转,我本来想替coco王难买些广州买不到的打口碟,顺便证明给巨大看我们还是好好地活着的我们的生活里是永远有他的。但是就是这么不凑巧,我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政府打击翻版的热潮,卖好碟的几间铺子都没开。于是我买了煎饼果子,把它整个地吃完了。
极端说这是这几天里你吃的最多的一次。我说我喜欢煎饼果子,就像我喜欢你。我2岁去北京,什么都不记得没印象了,只记得在火车站对面爸爸妈妈给买的煎饼果子,煎饼的人还说,要不要辣酱?
后来我对爸爸妈妈说起过这事,他们有些惊讶,提醒我那时只有2岁。
---- what the hell im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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