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ue_icy(韩霄)
整理人: yerk(2002-08-15 03:22: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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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
夜红楼。
这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不吉祥的白,把地上所有的生气都冰封起来,也把人的心,也冰封起来。
她是刚来不久的姑娘,刚来不久就成了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夜红楼的红牌。听说她从来都没有笑过,人人都以为她是不会笑的,像一出生便遭人下了魔咒一样。她的冷漠,却换来了无数公子哥儿的好奇,有的甚至为博美人一笑而不远万里的从西域或是南将带来最稀奇的玩意。但是——
她依然没有笑。
只是每当日落的时候,便见这穿着一身素白的清丽人儿向着太阳沉没的方向痴痴的望着,眼神里有说不尽的忧伤,以及近乎疯狂的希冀。迎着晚风,她似要追随无情的夕阳,到那遥不可及的天边。
她一个人喝着闷酒,飘摇的烛光映得她失望的俏脸更显苍白,墙上投下了她孤独单薄的倩影。
又是一天,还是没来。而且——
这天不见了夕阳,便如失去了依托,呆滞的目光停在冷掉的酒杯中。仰头,一饮而尽。
她从来不留客人过夜,不让那些肮脏的家伙碰上她圣洁的身体,除了他……
但是,他,却从来都不会碰她。
漫漫的长夜,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度过,陪伴在旁的,除了夜复一夜的相同的噩梦,就是无尽的失眠。不过,从来没有哪天如今夜如此让人失魂,如此让人难熬。
也许,是因为那场大雪,让她看不到落日。
“笃笃笃”传来一阵沉沉的敲门声。
这样的雪夜里,又有谁会顶着寒风,跑到这里来?那人要不就是疯子,要不便是和她一般需要寻求心灵慰藉的浪人。
“来了来了,哎哟,公子,你可真是诚心啊,这么晚还到这里来。怎么,像要哪位姑娘陪你?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很标致的,有红梅,绿柳,黄莺,还有……”龟婆本想着这样见鬼的天气不会有生意,要早早关门的,如今有人光顾,自然先的容光满面,殷勤万分。
“行了行了,”来人的语音比外头的风还要阴寒还要刺骨,“我要一个人静静的,别叫你那些骚货来烦我!”说完,“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剑往桌上重重一放,便坐了下来。
剑,在幽暗的大厅中泛着诡异的光芒,一如来人所散发的气息。龟婆被刚才像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吓怕了,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不禁打了个寒战,把脖子往下一缩,转身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一个人,一柄剑,一壶酒。
人是孤独。
剑是冷峻。
酒,却是断肠。
她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到了他。
坐在桌旁和她一样喝着闷酒的,是一个脸色阴郁的青年人,眉头深深的皱着,像刀刻一般。他的人很冷,冷得几乎能令周围的空气凝固,结冰。他孤傲,孤傲得如夜空的悬月,不于尘世往,随意要接近他的人,一定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剑寒吓退的。
她心头微微一颤,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要出去看清楚。
“啊!”她轻轻的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千万银星,就如她的心,早已不复完整。
冷剑月!
他是江湖上人人谈虎色变的杀人魔鬼,谁一旦被他盯上,便是跟阎王签订了契约。更重要的是,他是,他是——
她心上人的师兄。
韩霄的师兄。
他还是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般,冷峻的傲气从来没有从脸上消退过。
此刻,那张冷傲得连正朝着她,冷电一般的目光几要将她的心脏穿透。
她不怕。
一个被所爱的人抛弃的女人,没什么在值得怕的。死,也不例外。
冷剑月已经掠过了二楼的栏杆,站在她身前。鼻息中传来的酒气将她熏得迷迷糊糊。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便掀开了珠帘。
她没有反抗。因为他是韩霄的师兄,还是因为要放纵自己,或者,仅仅是为了报复?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会在深夜里独自喝闷酒的,决不会是个冷血的恶魔。
在肉体的紧密接触中,她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感受到他内心的孤独,感受到他背负的仇恨,感受到他无奈的宿命,深深的。
她深深体会到他铁一般臂弯所传过来的蚀骨的痛。
她震惊了。
也许正是这经年的漂泊、孤寂、压抑以及背上的沉重担子——为了师弟为了仇恨为了世间不公平的一切——才令他如此的冷酷,如此的残忍,如此的需要安慰,需要一个平静的港湾,让他好好平复心中数不清创伤。
她开始懂得韩霄所以拒绝她的原因。
他的确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安静喘息的地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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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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