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olland263(尘封一瓢流年)
整理人: wangbbbbb(2002-06-04 10:29: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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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味道
2月的夜晚，孤身一人。
站在灯火阑珊的夜空下，游离在身边的，是只有自己摸得到的，冬天的味道。
快凌晨四点的时候还在书桌边坐着。想去喝水，起身时才发觉腿和腰背都麻木掉。写了太久的字，拿起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抖。屋子里空空荡荡，我的脚步声在房间的空气中回响。
家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我的房间是亮着灯的。走廊里看不到尽头的黑。我的眼神和身体一样麻木。走过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突兀的黑眼圈。大脑没有困意，身体却无限倦怠。
本来是胆小的。看恐怖电影以后会一整个礼拜精神恍惚。但是习惯了一个人的房子，再黑也不会怕。我不是住公寓楼，是宿舍。有人打电话和我聊天，一个男孩给我讲他失恋的故事。我保持倾听和微笑。我说，你讲吧，只要我没有支持不住倒下我就一直听下去。但是你不可以哭。
一天下来在街上闲逛了很久。从徐家汇到陕西路，没有目的地走。看经过我身边的每个人。累得脚疼就到街边的快餐店休息。那时候脑子里塞满只言片语的疯狂，神情却无比漠然。喜欢一个人上街的感觉。让我最大限度的放松，心情快慰，身体自由。可以只有在想说话的时候找人说话，不用在同行的伙伴身上费尽周章。晚上走在陕西南路的街上，看在各个酒吧出没的爱人，看背着电吉他留朋克头的少年。听得到几个酒吧中传来的嘈杂的音乐，音箱的嘶吼。人们推开酒吧的门，隐约瞥到的华丽流泻出来，停滞在眼前。我只是不停地路过。
每天都可以流浪在上海的街头。白天，或者晚上。一个人独居的好处是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出门。有人对我说，夜晚在空寂的街道上奔跑是件幸福的事情。我是冬天的时候喜欢夏天，夏天的时候喜欢冬天的人，不懂得什么是知足常乐。夏天的上海耀眼而且妖艳，处处是不安分地流光溢彩。冬天的上海湿气凝重，气氛淡然，空气沉淀在夜空，一片萧然的寂寞。
有过整日坐在麦当劳，对着一本厚厚的稿纸和半杯可乐发呆的时间。经常白天想写东西的时候就到那里去，用眼睛余光感觉走过人的身影。我在等人的时候会选择麦当劳，这样很简单，也很方便。我不是化了精致的妆，穿着ELLE衣裙挎着皮包的白领女孩，约人见面不会优雅地站在星巴克和哈根达斯的门口。同样不是烫了头发，衣服繁杂时髦的街头儿童，更不可能在美罗城的电玩区或者新天地。而且很可惜我认识的路并不多，也不会从哪里找出个温馨的面包房或是幽静的公园作为见面的地点。有时候坐在大商场的麦当劳里，等得久了，会有拿着很多玫瑰的小孩子，过来卖花。
冬天的晚上一个人在街头游荡，背影看起来总是象个被人抛弃的小孩，无限孤单落寞。有的时候很想走着走着就去打个电话，随便找个朋友让他出来看看我。有时候就希望会一直走下去，不会累，也没有尽头。不再想接触任何人。漫天茫然的夜晚总是比白昼来的温暖。抬头看见星星，周围的灯火，周围的空气是冷的，但觉得心底很舒服。我可以心里空空的在这里行走，我觉得塌实，象在湖边看得到自己的倒影。白昼的日光奢侈。可以照耀在周身体味温和，可是那光芒被阻隔在思想的外面。那是心寒的感觉。
平常出门的时候穿灰色的毛衣和黑色的羽绒服，有轻微的风，脖颈会觉得冷。上海的冬天已经没有严寒的说法，这样便想，有些冷也是自然，毕竟是冬天。没有人从遥远的地方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人总是会担心我的邋遢。在这个冬天里过着没任何规律的生活，晚上熬夜，常穿的毛衣袖口都会磨破。通常也是很省钱的了，如果懒得出去，就不吃饭。过去有朋友严厉的指责过我不会做饭的问题。虽然不会做，但活还是活得下去。
本来想自己去买一条围巾。但某天一个朋友端详了我许久，然后说，新年礼物送你一条围巾吧。我便笑笑说好，冬天没有围巾脖子会很冷。他问想要甚麽颜色的？我说，黑色吧。
新年和朋友们聚会出去吃饭庆祝。要走的时候他把围巾拿给我。我打开看，是今年冬天上海的女孩子最流行的那种长围巾，有点薄，足可以做披风的大小。满街可以看到年轻的女孩子戴着这样的围巾，水桃红色或者粉蓝的。我围上它向他致谢。他迟疑一下，问我，你真的喜欢黑色的？我点头，笑着说是的。
收到的礼物，以后却并不常用。那条黑色的长围巾挂在衣架上，衬了我挂满衣架的深色衣服。过几天后有电话打来，我没有接。送我围巾的孩子，他说过要见我。我曾经答应，但却不想接电话。谈不上反悔，因为我从来没有许诺过。
冬天是容易让人感觉寂寞的日子。记不得是谁告诉给我的了。晚上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和树木在风中战栗，有时候真的会想些本来是飘渺的东西。没有几天就会出现满街的玫瑰和巧克力，蝴蝶结丝带和微笑。……那时候也许我仍旧只是路过。仅此而已。
那天我在Q上对我喜欢的一个女孩说，我想把那篇写了一本的小说放到网上。她很不满地说，那样打字能把你打死啊。曾经写的东西大多数在纸上。轻轻地摸起来，熟悉，而且有莫名的骄傲。用铅笔写的文字让我觉得分外温暖可靠。渐渐地也习惯了电脑，从对着屏幕脑中一片空白到迅速地在键盘上打字。过去是没有纸笔写不出来文字，现在竟然有些话不在电脑上打出来就觉得别扭了。……什么事都是会变的，人也总是会变的。可是有很多时候却自欺欺人的希望一切都是和原来一模一样。不能简单地说，那是幼稚。其实心里面希冀的东西，是很脆弱的。
家里没有自己的照片。有时候夜晚在灯下是突然间想回忆一些甚麽的。那时才惊觉自己并没有给自己的过去留下过多少痕迹。家里的相册，放满给朋友照的照片。总是说不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子，描述不清楚。可有时候发现自己连家人的样子也记不清楚了。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别的心情，也许那些都对我无足轻重。在街边游荡的时候，会感觉自己生活在自己绘画的世界里。
想起前些时日在晚上放烟花。大家快乐地笑啊叫啊，喧闹中猛然抬头，正望见很大的礼花在头顶盛开绽放。碎裂开来的华美，渐渐飘散在空中，义无返顾地美丽。……那一瞬间想紧紧地拥抱某个人，告诉他我可以看得见生活的影子。
望着似乎深远的天空。柔弱但执着的颜色。看了很久。这时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我需要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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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尘封一瓢流年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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