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lliambao()
整理人: gupiao(2001-05-31 23:46:0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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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上帝不那么简单,可也不是狠毒的
春天是美丽的,温暖的,可她的步子,总是一波三折,娉娉婷婷的,要不就好像 不能
显示她的妩媚似的。瞧,刚回暖,天气预报说,寒流又来了。
仿佛与天气同步,股市也是这样,刚像回暖,可又转凉了,越显得清淡。散户交 易大
厅内空落落的,狭小的交易厅显得空旷了许多。
“滕百胜”坐在电脑前面看他所喜爱的《围棋》小报,一副悠闲的神态,见曾经 海来
访,甚是高兴。让到沙发上,又是送卷烟,又是倒茶。曾经海无法掩饰沮丧、绝 望与无奈
的神态,谈他对股市的体会,倾吐他对人市的恐惧、后悔与无奈,流露出内心深 处远离这
块风险地的渴望,仿佛寻访这位老人,就是向股市告别来的。
“别急别急,”老人静静地听完,站起来在沙发前踱着步子,“‘上帝不那么简 单,
可也不是狠毒的’。凭我对股票买卖的经验,可以说,股市就是爱因斯坦这句名 言的最好
注解。为啥呢?在股市,有涨必有跌,有跌必有涨;正像这个世界,有热必有冷 ,有冷必
有热,这才能保持平衡。从某种意义上说,在证券这一局棋盘上,就是比智慧, 比耐心,
比理性,比判断能力和应变能力。”
“蓝海股份”可不是凭耐心、理性就能够挺到天气转暖的。对这种空泛的说教, 曾经
海直觉得有一种隔岸观火的空泛,只能苦笑着不置可否。
“我有一位朋友,是和我在一起做股票时认识的,姓很少见,篑,竹字下面富贵 的贵
。”“滕百胜”继续说下去,“‘东风汽车’上市不多久,老篑就看准了这只股 票,买进
了一千股。当时每股是二十三元五角。可惜,这只股票一路往下跌。老篑始终相 信它的投
资价值,一路补进,二十一无,二十元,十九元,十五元……一直跌到十元以下 ,他还是
跟着补。老篑的资金不多,把平时省吃俭用的钱都补过去了,跌到五元三角以后 ,还是往
下跌。大盘也没有帮他的忙,从牛市,一路跌到了熊市;老篑也从牛市跟到了熊 市。那天
,最后一缕耐心终于消耗完了。他说:中国股市不行;这只股票也没希望了!便 准备下单
子割肉抛售。我是看他一路追下来的。开始时,劝过他,绝不能盯着这只股票做 ,把宝押
在一扇门里,还是先出来保存一点力量。他不听。这时候我却劝他坚持住,别看 如今冷得
鼻涕结冰,可行情恰恰是在冰点产生的,不光不能割,而且应该再补进。他却绝 望地摇着
头说,我盯着它,盯了差不多一年,谁都没有比我更了解它啦,就是由熊转牛, 这只股也
是上不去的!哎,他硬是割肉抛掉了。”
曾经海说:“可惜了。这只股票如今接近三十元了!”
“是呀,就是在他割肉跑掉的第一二天,市场回暖,这只股票也开始反弹了,而 且非
常强劲。只一个星期,直线冲过了二十元!”
“唉呀!”
“老篑损失的不只是几万元钱,”“滕百胜”说,“他连命也贴上了。那天,他 身子
一软就倒在了交易大厅里。我们将他送回家,可他再也没有起来。”
曾经海浑身一震:“死了?”
“滕百胜”点了点头:“先是精神崩溃,然后检查出了肝癌。”
“啊!?”
“滕百胜”走到了电脑面前说:“收盘了。今天跌了一百零三点。跌幅小了一点 。快
见底了。”
曾经海说不出话,忘记了喝茶,也忘记了抽烟,既无感慨的言辞,也没有什么提 问,
木怔怔地好像老篑的结局就是他的结局。“快见底了”的话听到了,和多数人的 估计差不
多,所以对于“岭南高新”这几只股票,既不敢看,又不敢问。默默地出门来, 西斜的太
阳投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到纷纷扰扰的车辆的挡风玻璃上,幻化成各种耀眼的光 ,在不停
地跃动,挑逗,直叫他一阵一阵的晕眩,晕眩得不知是人间还是幻景,直觉得老 篑的影子
把他整个儿吞没了,融化了,说不清在晕晕乎乎飘荡着的,是一只股票,还是那 个老篑;
是“中国的巴菲特”,还是一只过河卒子。不不不,都是过河卒子!老篑是,曾 经海是,
“滕百胜”也是!“滕百胜”赢了,老篑却将命贴上了,留下来的他,只有一个 向前挺进
的权利!不,应该弄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到达冰点?已经到了,还是刚刚开头?
他不敢想。他只感到累,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累。如果哪儿有一片远离这身累乏 的宁
静,稳定,恬适,平和,他将舍弃一切去拥有它们。
他走,茫然的,像是寻找这片宁静似的在马路上走。点点梧桐花粉,柳絮似的随 着大
楼间的城市风,扑打在他的脸颊上,他也一点没有觉察到。
右肩忽地给人拍了一掌。
他立定脚踉,转过头去。想不到竟是“扁头阿棒”!一看外貌,就知是一位春风 得意
的新贵,刚过三十,便有了肚子,薄型西装帮着显示出新潮干部的风度。他紧紧 握着曾经
海的手,亲亲切切地笑着说:“证券市场的行情别钻得太深哦,连喊你几声都听 不见!”
曾经海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正在想一点事!”强打起精神调侃,“哦 ,边主任
,视察工作去?”“别开玩笑!哪像你,腰缠万贯,大进大出!据说,连嫂夫人 都更新了
!”“瞎话三千,是她抛弃了我!”“扁头阿棒”哈哈大笑道:“说出来有谁相 信?都说
你发了财,今非昔比,抛掉了糟糠之妻呢!”
外人竟会这样说!要不是这位老同事,新上级,绝不会将这种议论传给他的。一 定是
都茗在外乱嚼舌根以泄怨愤。一口气噎上来,很想把事实真相抖出来,让这位老 同事传回
老单位去,还他一个应有的形象。可话到唇边,就被一个念头压了下去。为了这 种永远公
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务事,把一副狼狈相抖给老同事看,太不值;尤其是 这个“扁
头阿棒”,是我暗中确定下一个扬起脸来说一句“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找我 ”的对象
,更不值!还是一笑置之,“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才算真正有 出息!
这念头胜似给自己注进一针兴奋剂。曾经海故作潇洒地发出一阵大笑,拍拍边主 任的
肩膀:“好,好,老上级,仍旧在关心我!谢谢啦!”他故意看看手表,“此刻 正有事,
要不,我做东,让我们叙叙!改日吧!”便拿出腰缠万贯的神气,将皮包往腋下 一夹,顾
自大步往前匆匆地走。
强行支撑起来的气壮如牛,使他真的感觉到这之前的曾经海,实在太消沉了,消 沉得
简直可笑。……然而,这种自信,转眼间又都随着踉跄的脚步留在了身后。行人 也开始寥
落。一种难以言传的凄凉,随着料峭的春风,又悄然潜进他的心头。他愈感到了 孤寂、悲
凉与恐慌。金钱,娇妻,人格,名誉……全部丢失殆尽的孤寂、悲凉与恐慌。他 不想去想
它,可又做不到。
前面是一家相当气派的酒家,很雅的名号、很潇洒的书法:醉乡酒家。他走进去 ,选
个座位坐下来,没有点菜,却想到了酒,能送他步进醉乡的酒。服务员很漂亮, 浓重的四
川口音,是川妹子,很热情地向他推荐这个,推荐那个。他却要“湘酒鬼”,这 是一只很
有点品位的股票,让他赚过钱的,敢于喝鬼鬼必怕,不图味,为的给自己壮壮胆 。没有么
,请店家去买。菜,是“醉乡”的特色菜,都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双味斑节虾 ”、“雪
夜双鳗片”、“锦绣石榴球”、“宫廷豌豆绿”……服务小姐把他视作了一位财 大气粗的
大老板,他—一照点。酒买到,菜也上来了。他自斟自饮。心,很快热起来,真 如一个吃
鬼人,“鬼”进了肚,人生都变得简单而又微小了。唉,我太不中用了,竟受不 了这点挫
折!听听,“滕百胜”说得不错,今天所讲的老篑的故事,分明暗示我,继续补 进“岭南
高新”!大盘不是“快见底”了吗,底者,冰点而不再下降之态势也。
如果抓住这机会补进,价位一低,就可以早脱手,多获利,说不上人生转折,但 至少
可以补偿部分赔损资金,等到冷热一转变,就能继续大展宏图。没资金么?找宫 经理,透
支,只要看准机会,冒险又何妨?不冒险就不能发财;不冒险,就不是上海人; 不冒险,
就说不上赌一把!对,就这么办,透支他妈的三百万!“这是最后的斗争,奴隶 们起来起
来起来!”有了钱,才能站起来,才能真正地“起来起来起来”,才有他妈的安 详、宁静
和平和的生活嘛!捞它一票,马上离开,彻底告别股市!“这是最后的斗争,奴 隶们起来
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是天下的主人!”
被《国际歌》雄壮的旋律鼓动着,他弄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随手抓起皮包 ,站
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直往门外走。
“喂,老板,还没有买单呢!”
“啊,对不起!”他站住,伸手往西装左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子,打开,里面没 有比
十元面额更大的纸币了,而且只有三张;在口袋呢,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 己所有的
钱,都变成皮包里那一摞摞交割单和账单了!“对不起,我没有带现金……记账 吧!……
”摇摇晃晃继续往门外走。
“你别走,老板!”“川妹子”的眼里注满了困惑,盯上来。
领班出现了,是颇具成熟风采的一位漂亮少妇,低声命令:“别让他走!”
“川妹子”显然头一次碰到这局面,十分胆怯,只喊:“别走,你别走!”
曾经海继续往门外走。
“抓住他!”领班继续命令,“他点酒菜的时候,光拣好的,我就看出是打秋风 来的
,就像上次那几个流氓。”说着竟亲自冲到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你说话可要清爽点!”血液猛地往曾经海的脑袋里涌来,“我是流氓?”被揪 的胳
膊猛地一挥,“啪”一声,手背正好打在了领班的右颊上。
“快来人呀,流氓打人啦!”领班尖声叫起来,“流氓打人啦,来人呀!”
店堂里一片混乱。在领班的尖脆的呼声里,他下面的一切,就都给搅成混饨一片 了。
看来,店家对这种吃白食的,早有一套对付的办法,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了几个 彪形大汉
。他紧抱住皮包,只觉得无数拳脚,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不多一会 ,他便失
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彻骨的寒冷,让他醒了过来。一片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沙啦
啦的声音,像风声。好一阵他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又阴又冷又黑的 所在。他
勉强地睁开眼,瞄了瞄,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酱油味 ,酒味,
身子下面软绵绵的,是皮沙发。他不明白是什么所在,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到这里 来的。胸
口和四肢多处隐隐的痛楚,才叫他想起好像发生了什么。对了,喝醉了酒,让人 教训了一
顿。是给送到派出所来了?这是派出所的拘留室?他冷丁跳起来。要真是拘留室 ,那很可
能会找到原单位去!
他边看边模,很快明白,这是酒家的一个KTV小包房!他完全清醒了,昨晚发生的 一
切都清晰起来。大概昨晚在这里所花不菲,酒家不愿送派出所,而是留在这里, 等他酒醒
,然后要他付清款项。听宫经理说起,有这样一位炒手,被打穿变成了“塌底户 ”以后,
就在一个酒家演过一场喝得烂醉却一文莫名的闹剧。酒家拿出这一套安置手段, “为了顾
客的安全,留在酒家,等他酒醒了再走”,在这不是拘留,却胜如拘禁的时间内 ,尽可能
地把醉汉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既不触犯拘留法,又不使店家经济受损失。曾经 海急忙摸
了一下口袋,什么都在;于是慌忙摸皮包,皮包里有那一沓股票磁卡,而更重要 的是他的
身份证和那一张来不及交回机关的工作证!如果他们翻拣了出来,等机关一上班 ,昨晚的
事件,就成了机关内最新新闻,他所有的底牌,就全部曝了光,名誉,人格,未 来一切的
一切……
他的心一阵颤抖!真如堕入冰窖,心肝,血液,筋骨,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结 凝结
住了,说不清是痛楚,还是寒冷……颤抖着手乱摸,皮包在哪儿?在!他摸黑打 开。股东
代码卡、身份证、原机关工作证,都放在那沓账单、交割单和一些报纸旁边。他 越发急了
。这些证件仍在,不等于没有给翻拣过以致摘录下来,说不定,这时候,原机关 早已是尽
人皆知了!
他跳一般地扑向一缕微光处。是丝绒窗帘。他猛地拉开,一片光亮刺得他的双眼 赶紧
一闭。再张开时,马路,车辆、行人,都给缩小并落在几十米底下。是在高楼上 !正是早
晨。春风春雨正紧。正如他推测的,这是KTV包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需要先研 究一下,
皮包里这些暴露他身份的证件,是否留下被翻栋的痕迹,以采取应急办法。他看 不出有什
么痕迹。他再在包里翻寻,昨天离开海发时小应给他的那一沓账单;前些日子收 到的几封
信件;还有海发公司为顾客提供信息的一份什么《证信传真》……这份传真,匆 忙间还来
不及看的,这时候,一个小标题却倏地跳进了他的眼帘:《行家对“蓝海股份” 这类停牌
股票的前景预测》。他急忙取出,刚扫一眼,全身便轰的一声冒汗了!文字只有 五行,却
列举了一连串香港和围外的先例,其停牌是无限期的,多达数年以至更久远!
啊,无限期地偿付八十万元的百分之三的月息!他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的、本能 的、
下意识的了:赶紧翻出账单,看看“梁菲”账上,是不是全部都是“蓝海股份” ,会不会
自己搞错了?会不会侥幸没有成交?账单抽出来了,同时带出来一片白晃晃的什 么,飘到
了地下,他也顾不上,先审视这份决定命运的账单。他立刻颓然地一屁股跌坐到 了地板上
!其他账号,只部分资金买人了“蓝海股份”,独有这个八十万全部押在这只股 上了!也
就是说,每月偿付三八二十四、二万四千元的利息,一年,两年,以致于永远! 别的像丰
乐诗她们亏损的百分之二十赔偿,以及都茗的那一笔“青春补偿”还都没有算上 ……
完了,完了,完了!……
真正是运到穷时,犹如邀进了魔鬼的盛会!刚刚飘到地下那片纸,原来是一封信 ,挂
号,信封下端鲜红的单位,竟是他原机关的主管机关:区政府。但给划掉了,写 了一个地
址加一个“梁”字。他忽然想起丰乐诗介绍过这位梁菲女士,很难弄,(不难弄 ,怎么会
要百分之三的月息)?公公是区政府政法委员会的一名头头,她很擅长于运用自 己的优势
占便宜。莫不是正是她的信?
曾经海颤抖着手抓起信拆开。一点不错,是梁菲!信笺也是区政府的。工工整整 的几
行字,却力透纸背,说:与她签订的合同,她已经到公证处要求公证,希望他能 予配合,
约个时间!
这女人不打电话而用挂号信告诉我这一点,不公证也胜过了公证!
他忽然大笑起来,痴笑,像哭,比哭更难听,然后睁大了眼,面对着窗外,不见 春雨
,也不见光亮,没有声音,也不见颜色,只见是一条茫茫然望不到头的黑得难以 化开的无
尽隧道,黑暗,深幽,这时刻,却有着多么令他向往的宁静和安详啊!他吃力地 爬起来,
走向这一片宁静、幽深和淡泊……
他机械地拉开铝合金窗门,机械地将右脚跨上了窗台。
一阵急骤的雨滴,被春风挟裹着,兜头兜脸地向地扑过来。
他猛地一惊。我怎么啦?死?
他颓然地滑回到窗台下。眼泪小泉一般地喷涌出来。任凭雨滴在头上扑打,然而 ,这
刺骨的冷,反而使他越发清醒。一个证券市场的“初级”阶段,总有一批牺牲品 。我已经
无法摆脱牺牲品的命运,这就是我面临的现实。命运既然将我安排成这样一个角 色,挣扎
又有什么用?应该自慰的倒是,我已经参与了,并为我的追求奋斗了,成为失败 者,我不
怨谁,不恨谁,只求早一点儿解脱,只有解脱,才算保全妈妈给我的那一点儿积 蓄,以度
她的晚年,不然……
啊啊,爸爸,妈妈!我怎能说对得起你们?我有的只有对你俩养育之恩的辜负啊 !可
是,不这样,我又有什么办法?爸妈,请原谅吧!
他越发痛苦。仿佛是一种本能,他从皮包里取出圆珠笔,抓起那份帐单来,将身 子挪
到雨水打不着的窗下,趴在地上拿皮包垫成台面,开始写信:亲爱的爸爸妈妈, 请最后一
次接受你们不孝儿子的恳求: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千万不要为我而悲伤,因为, 我是一个
不值得你们悲伤的儿子……
他写。不能奉养两老天年的愧意越来越使他的双手无法执笔,父母的期望,自己 寻求
独立人格的努力,不幸的婚姻,还有那位除了父母,最令他内疚的邢景姑娘,一 起往他心
头涌来,他写不下去了……
“曾先生!”有人喊他。
曾经海一惊,赶紧收起纸笔拭去眼泪,举起头来。随着一阵从窗外扑来的猛烈的 风夹
雨,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打开,一个陌生的男子客气地引进来一位女士。
曾经海简直以为是在梦里,突然惊叫:“你?……”
邢景笑吟吟地走上前,也不坐下,说道:“没想到吧?”不等地开口,也不问他 何以
如此,匆匆地说:“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曾经海茫然地将她望了几秒钟,才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纸笔和那些资料、账 单一
起装进皮包,机械地站起来。那男子趁这空儿,轻捷地走过来,关窗挡住穿堂的 风雨,然
后向他笑了笑,重新谦恭地守到了门口。他随邢景下楼来。还是早晨,这儿不经 营早点,
昨晚喝酒的营业大厅里,只有两个服务员在收拾桌椅。侍候过他的那位川妹子也 在其中。
她们都朝他投来歉意的一瞥。他愈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问邢景,她笑了笑, 对那位川
妹子看也不看一眼,只轻声关照:等会儿说。
-- Always late, but worth the wa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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