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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走过酒吧:心情依旧寂寞 ___转
发信人: z9z(PIZZA仔)
整理人: blue_blur(2003-01-30 10:32:14), 站内信件

  有人说,散文是一种生活方式。那酒吧也是。 

  很多年前,一次下班时,邀同事去下棋,他说:脑袋累死了,还下棋?不如去泡吧。 

   
  
  去的是“红蚂蚁”,不大,周末挤满了人,是中国的年轻一代和老外。老板恐怕也想不到,他开创了这个城市“美式酒吧”的历史。 

  这种酒吧本质上就是可以让人疯的,能够从白天的、公司的、文明的状态里解脱出来,把自己变成另一种状态。劳动人民是本来就在那种状态里的,没白天没黑夜地想摆脱老样子,自然不会往疯子堆里扎。后来大概每个礼拜去一次,在人挤人里灌自己啤酒,站在桌子上跳舞。一次,一个同事在那喝高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善意地邀他喝酒,他老兄倒恶毒地把酒泼在人家身上,把那孩子气得脸发紫,看上去捅他一刀的心都有。我们赶忙拉同事走,他死活不上车,结果有一位打了他几个耳光,才让他伏贴了,按进车里。他住在一个“城市里的村庄”,下了车,在狭窄的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驮着醉鬼往黑暗处摸,他竟还认得回家的路。村庄里满是这个城市里下层的恐怖和性感。 

  很多年以后,在网上认识一个闺女,竟是当年在“红蚂蚁”勤工俭学的学生。没有这样的机缘,几乎想不起那个开风气之先的酒吧了。 

  不久,一个在国外飘荡了几年的女青年在东风东路开了家“红太阳”,有媒体说:东风东出了个红太阳。那些年的流浪记者、广告人和流氓文人,就如过江的鲫鱼,云集其中。“红蚂蚁”竟就渐渐衰微了,几乎不知所终。 

  因为离得近,我们每星期都在红太阳泡一两天,简直把那当了家,因为很多人本来在这个城市里就没有家。老板娘没有对谁说:“你们是迷茫的一代。”她倒是对媒体诉说了自己的革命家史。后来她怕是说够了,觉得营业面积太小,就在旁边开了更大的店面;然后就觉得客人太少,就吸引来许多地方上的烂仔。有了新一代,有了野模表演,有了色士风的“回家”,就渐渐少了流浪文人。后者要洁身自好。他们说:“红太阳”堕落了。其实这时候,它已经改名叫红风车了。 

  它跟社会治安产生一定的矛盾后,就走向了彻底的变革。广州流浪文人的酒精家园也就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红风车的老板们另开了“非洲吧”,它的一个老客户自己开了一个“水边吧”。水边吧坐落在一条臭河涌边,它以自己的黄酒和简陋,接续了文人精神家园的法统。掌柜的阿华丰硕可人,笑脸常开,一次为了什么神秘的缘故,一而再、再而三地从酒吧的二楼往下跳,竟不能伤到自己,干脆又跳进臭河里。另一个哥们往河对岸扔酒瓶,结果收不住脚,把自己扔进河里。其他的人,没有如此历险的经历,但他们把自己四年的光阴也扔进去了。一些人手忙脚乱地往岸上拉落水者,但同时绝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岁月,跟缓缓流动的臭河,一起流走。多少似是而非的爱情,多少古越龙山和梅干菜,多少昏暗的灯下的真诚和谎言。。。它的一边是闻风而至的高雅的书店,另一边是名震一方的五星级公厕。 

  后来,当年带我去红蚂蚁的同事带着老婆孩子移民北美,水边吧的旁边又靡集了三四个酒吧。在沙漠吧,流浪的歌手抱琴弹唱,对着我的一个哥们,俩人边唱边喝,直到深夜。这一带的繁荣预示着不祥之兆,突然“一年一小变”的市政建设一纸令下,众人业已疲惫的迷茫顿如猢逊散。水边吧拆了,剩下豪华的公厕孤独地被流浪者忘记。 

  水边的老板兴致勃勃地在大学区另起炉灶,举起“酒吧话剧”的滑稽大旗,消费着一代流浪者最后的文化风韵。但那里远离市区,老顾客的身影消失在漂亮的新式酒吧里,那里有送火机的啤酒,有满面笑容的英俊先生和美丽小姐,有跟你一见如故的客串歌手。流浪者已经白领化,汇入了社会进步的大潮。 

  非洲吧一度盛传是同性之爱的宝地,不久前易手。我对新老板说:给优惠卡,否则不去!另一些想继承流浪法统或是开辟经营之道的人开了“蓝调”吧,但前不久也黯然退出江湖。伴随所有失败者的,是日渐繁华的风之花、和平路三号、木子吧、FACE CLUB。。。和已不再流浪却依旧寂寞的心。流浪的一代已经在无知无觉中致富和苍老。他们纷纷搬离一个个危险而生动的“城市里的村庄”,迁入新兴的美丽如画的市郊小区。小区里的一个妇人说:“早上七八点钟去赶车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公司白领,十点以后,穿着特随便的都是媒体的编辑记者。”呵呵,他们也许都曾是“美式酒吧”的常客,只是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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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 你今日抹左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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