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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第一章 <五>
发信人: hhf_hlj(无心人)
整理人: yerk(2002-08-21 01:11:32), 站内信件
    那人一身灰布短衣,一听的身后高远拨开矮树的动静,立刻翻身过来,右手的短刀横在胸前,面上横七竖八的几道伤痕,一脸血污,神色很是彪悍。一动之下想是伤口被扯动,长满短须的脸痛的扭在一边,却又狼狈万分。  

    高远近一年时间在中原走动,这种场面见了多次,不外是江湖恩怨,被人追杀。这种江湖的打杀最是麻烦,而且很少有什么道理可言,高远此刻本不想管这种麻烦,但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这位仁兄,可是受伤了。”
  
    那人本是一脸戒备,但见高远气度不凡,和追杀自己的人很是不同,放下心来,但手中的刀却也不放下来,只是微微一举算是施礼,道:“不妨事。敢问尊驾怎么称呼!”  

    高远知道这种老江湖一定要将身份交代的清楚才会放心,心道自己到中原不过一年,除了和魔教中人有点过节外也没做什么事情,便依足江湖规矩,抱拳道:“在下高远,从关外而来。”那人吃惊道:“原来是力毙魔教六阴魔的高大侠。在下是长江帮沉鲛舵钱江横,见过高大侠。”
  
    高远也是吃了一惊,不料江湖中人消息这般灵通,他在太湖一气毙了七阴使者中的六个,还不出半个月时间,不想眼前之人便已知道,不由对自己入关以后的举止隐隐担忧起来。他这次入关有极其重大的目的,是以很不希望引人注目。  

    长江帮高远也是听过,据说在江南一带的帮派以长江帮为尊,和北方的黄河教,丐帮合称三大帮派。沉鲛舵是长江帮五舵之一,钱江横正是舵主。这长江帮在江南一带势力极大,想不到帮中五大舵主之一的钱江横竟被人追杀到这偏远的山村来了。  

    高远点点头道:“原来是钱舵主,久仰。”钱江横听到高远知道自己的名号,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不敢。”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哨音,钱江横笑容突的一敛,左右看了看,急道:“高大侠可知这左近有个大榕铺的小村子?”  

    高远心中一动,道:“不错,是有这样一个地方。”钱江横喜道:“啊,太好了。高大侠可否告诉我去那里的路。
”  
    二十丈以外的树林中忽然有人冷笑一声,钱江横脸色立时变的苍白,慌忙道:“高大侠,在下有个口信请替我带到大榕铺一位叫扬铁的,就说是长江决口。大恩不言谢,钱某来生必报!” 话中对自己能否逃过次劫全无把握,心想不管怎样将口信年请这位高远带到再说,其他的事情不管怎样,自己也算尽力了,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  

    高远眉头一皱,心说:他所说的杨铁和扬展雄不知有什么有关系。问道:“来的是什么人?”钱江横已见到高远皱眉,很怕高远不愿带这个口信,急急道:“没什么,是帮中的一些弟兄,起了一点误会。”高远摇头道:“不会是这么简单吧,贵帮帮中的规矩我一向听说是很严的,怎么闹到这个样子,你们的帮主也不管吗?”  

    听到高远提到帮主,钱江横眼中忽的流露出一股悲愤之意,手中的短刀紧握了一下,道:“鄙帮帮主已经在前日不幸身故。” 
 
    高远动容,“哦”了一声,道:“怎的常江常帮主故去了吗。”长江帮的帮主就叫常江,而黄河教的教主也叫黄河,江湖中都说似乎是老天注定要有着两个人来组织这么两个帮派,常江和黄河一南一北几乎是同时崛起,都是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很快就发展成势力极大的帮会。 这两帮即是以江河为名,又是以人为名,甚为有趣。偏偏这两个人到象是生就的对头,两帮之间屡屡发生冲突,互不相让,要不是距离较远,早就打的一塌糊涂了。江湖中人每天在刀头蘸血,很是迷信,都道这两个人是天上星宿下凡,在天上就是对头,一直打到人间。一般武林中人对这两帮都是敬而远之。 

    两人年龄都不到四十,武功又各有独到之处,事业正是如日中天,这常江怎会突然便去了哪,未等高远细想,那钱江横便催道:“高大侠,请快离去,我在这里和他们谈一谈,料想无事。” 
 
    高远还没有回答,一个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挽着一条长鞭,脚下轻巧,双肩不见动,几步就走在钱江横身前五六步远,停了下来,道:“没有事吗!?我看未必。” 
 
    钱江横手掌在地上一按,勉力撑起半个身子,单腿跪在地下,短刀一横,护在高远身前道:“高大侠快走,在下应付的了。”林中又有两人大笑,从几个方向走出五六个人来,手中刀剑出鞘,隐隐的将高远和钱江横围住,长鞭之人身后又闪出一人,眉目清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身着白衫,双脚微微错开,双手被在后面,一双眼睛盯在钱江横脸上,道:“钱舵主的轻功很好嘛,跑了这么远的路,可休息过来嘛。” 剩下几人大笑起来,不能站起来的钱江横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囊中之物,他们实在有笑的理由。 
 
    高远见钱江横见到那个白衣人之后,本来苍白的脸色变的青起来,目光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显得仇恨非常又是十分的忌惮。高远轻轻伸手将钱江横拉了起来,也不去看那些人,向钱江横道:“扬铁是你什么人!?”周围的人听到扬铁的名字也是不由的齐齐“咦”了一声,钱江横裂了下嘴,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大叫道:“和他们一样,以前是我的一个好兄弟。” 围着他们的几人中有的不由露出惭愧之意。 

    高远哈哈笑了一下,道:“好!钱舵主,我陪你去见那扬铁。”高远心中想到那杨铁十有八九和扬展雄有关,既然知道这钱江横和扬展雄有关,对这里的事情当然不能放下不理。钱江横其实也很想让高远出手相助,但和高远从未谋面,怎么也说不出口,听到高远这样说,知道他一定会出手。江湖中传闻他一人力毙六个阴魔,武功应该是好的很,心中一宽,一口气懈了下来,身子一软,就向下倒,高远顺手将他拖住,钱江横低声道:“多谢高大侠援手,钱某感激不尽。”  

    那白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高远,心中迅速把武林中与眼前之人差不多的对照起来,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来。白衣人是个精细之人,既然摸不清他的来历,虽听高远这么说,但是也不肯轻易得罪人,抱拳道:“这位高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高远道:“在下高远,这位钱舵主和你们有什么过节我不管,但他要见我的一位朋友,各位不妨等钱舵主见过我的朋友再和他亲近亲近吧。”白衣人听高远报名,笑容兀的从脸上消失,高远之名他也在前几日刚听人提起,提起那人说他一人力毙魔教六使,应该是身负绝技,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转念一想,自己方面共有七个人,都是教中的一流好手,也未必便怕了他。何况眼前这钱江横是必得之人,怎么也不能听高远一句话就此轻轻放过。
  
    未等他说话,旁边的一位使刀的见高远话中带刺,哈了一声道:“那有这些麻烦。”手中刀转了半圈,斜斜劈了下来,刀锋直取高远左肩,钱江横正靠在高远左臂之上,这一刀势必要把高远和钱江横两人一刀四断。 高远知道这白衣人定是这些人的主脑,目光直盯在他身上,也不去理会劈来的利刀。使刀之人心中大怒,他本也听过高远之名,心里还有三分讳忌,见到高远面对他的一劈理也不理,心道就算你的武功已经超凡入圣对我这刀也不敢不应。虽是愤怒,但他也是从刀丛中拼杀出来的,毕竟加了一分小心,刀锋眼见到劈到,手腕竖劲横运,刀尖忽的改了方向,直挑向高远的胸口。这一招从刚猛变化为轻巧,已是十分上乘的刀法。旁边几人见他变招如此巧妙,禁不住喝出彩来,心中都道,看你姓高的还是如此托大吗,在你胸口上戳他一个窟窿。
 
    高远其实也不是自持武功了得,只是来人都是好手,他想引得他们中的一两人先出手,试一下这些人的深浅。使刀人这招一变,高远便对他的武功心中大致了然,暗道:果然是有些门道。知道要不使出些厉害手段,这批人不会轻易打发的了。等的刀风及体,伸指在刀背上一弹,将刀锋震歪,顺手拍在刀背之上,这百炼钢刀啪的断成几段,使刀之人登登退了几步,手中只剩个刀柄,谔在当场。周围几人都是一惊,心中道,这高远怎会如此了得。
 
    那使刀人是长江帮中地位很高的好手,刀法在江南一带无人可比,半响才道:“他奶奶的,搞什么玩意。”尤自弄不清楚自己的钢刀怎么就这么断成了几截。 

    高远这一弹一拍是关外武学,和中原的武功大有不同,在场之人无人能识。这一弹一拍高远看似轻松,似乎没用什么力气,轻描淡写就将一把百炼钢刀拍碎,实际上已经使用了四门很高深的武功。  

    高远食指微曲,钢刀劈到,他先是用手掌向刀背上一罩,内力在掌心震荡似乎是要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布满真气的刀锋生出感应,用刀之人产生错觉,自然下意识的手上做好应变,这一挑之力已是弱了一些,慢了一些。期间的分别其实很小,但在高手眼中实是天壤之别。然后高远手掌稍一退,在这钢刀稍慢之时,食指并不用拇指借力一指弹在刀背将刀锋荡开。这一罩的是“擒龙手”的内力,这一弹却是高远的独门武功“五弦指”,五指分别有不同的妙用。然后的这一拍高远施出了师门的“大力鬼拍门”的招式,奇快无比,拍上刀背的一瞬高远的护体真气涌出,与孕在刀中的真气一撞,两股大力生生将这百炼钢刀镇成了几片。  

    这几下说来容易,但期间内力变换了四次,招式变化微妙之极,内功稍有不纯,招法稍不老道,当时不是岔了真气,就是手掌被削下一截,实是凶险之至。
  
    高远双眼远眺山林,默然不语。围住高,钱的几个人一时也谔在当场,当先的白衣人干咳一声,道:“果然见面胜似闻名,高大侠好功夫,我等很是佩服。”说着踏上一步向钱江横一指道:“此人乘我帮帮主病故之时勾结外人图谋不轨,险些杀了帮主的公子,差点害了帮主夫人,伤了我帮十几个弟兄一直逃到此地,也算天网恢恢,我和几个兄弟一路追来,幸好没让这个奸贼跑了。我等一向闻得高大侠敢为人先,疾恶如仇,这等凶恶之徒高大侠要是听得必是一掌劈死,怎会如此维护这等恶徒,想是一时不查,被这恶徒蒙骗了。”这白衣人面目清俊,举手投足间大有气派,言语中甚是理直气壮,高远听在耳中不由信了几分,眼角便望了钱江横一眼。
  
    钱江横已是十分萎靡,但听那白衣人如此说法却不得不辩,仍挣扎道:“胡说,胡说八道,帮主就是你们害死的。”白衣人看了钱江横一眼,并不与钱江横争辩,又道:“高大侠请卖兄弟一个面子,放手不理此事,彼帮上下同感大恩,日后必有回报。” 
 
    高远听得白衣人这般一说,心中暗道:“果是如此,这个闲事我到是管的不对了,只不过不知他和杨兄是什么关系”,又想此人见到扬展雄后自然清楚明白,当下心中决定不理白衣人之言。却听那白衣人又道:“在下乔云,乃是长江帮铁锁堂堂主。高大侠如不弃,从今日起就多了乔某这样一个江湖朋友。”高远听在耳内,听出话中竟是暗含威胁,要知长江帮在江南的确有极大的势力,江湖中人要是攀上这样一个交情,日后在长江帮的地头有了什么事情,无论如何长江帮都不会坐视不理,实是有很大的好处。如若今日插手此事,就是结下了长江帮一个对头。  

    高远眼睛一翻,双目精光暴射,仰头道:“高某人一向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乔云颜脸色一变,眉头不由皱在一起,心道:“这到是我的不是了,对这样的高手实在不该在言语中威胁。但事已如此,想收回来也是晚了,不过这姓高的武功虽是了得,我们这边也不差,就算动起手来,这几个人也未必便怕了他。”这乔云颜在帮中能言嬗变,以心计擅长,暗中估计一下自己这边七个人的实力,也不见得就打那高远不过。便道:“高大侠,那在下免不了得罪了。”
  
    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他们在帮中早是配合惯的了,使长鞭之人向前一冲,手中长鞭呼的抖成一条直线,直取高远面门,软兵器能使直,显在长鞭上确有独到之处。左右抢上两个人,右面单刀斩向钱江横,左面一人却是使叉的,和着长鞭的势子,一招“洞若观火”戳向高远右面腋下,高远如要出手抵挡长鞭,右面腋下必然露出空门,正是攻敌之必救。 

    高远的武功的确比眼前这几个人要高,但他刚才一拍断刀有很大的成分是在出其不意,如果真个正面动手的话,恐怕最少也要在十招之外才能够赢那使刀之人。扑上来的这三个人和刚才哪个使刀之人武功在仲伯之间,这一下是三人合围,又知高远武功比己方人要高很多,自是全力以赴,而那白衣人又在一侧虎视耽耽,但等有什么破绽便会致命一击。 
 
     高远面无表情,待那长鞭刺至面门左手让过鞭梢一拂,五个指头到有三个弹在了长鞭上,长鞭就如长蛇一般呼的转了方向,恰恰将刺到腋下的钢叉荡开。钱江横已是奄奄一息,眼见单刀斩来却是连小手指头也是无力再动一下,高远右手在钱江横腋下一托,两个人的身子如箭似向后高速退去。
  
    那使单刀之人一刀落空,跨步前冲竟是紧逼不放,连迈三步冲在另两人之前,动作奇快无比,单刀一挑一式“翻江倒海”从斜下方向高远跨下撩去,狠辣异常。原来这人轻功和快刀甚为厉害,这般移动中追杀敌人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高远和钱江横突的停住,高远二人本在高速后退,这般说停就停,大大出乎的使单刀之人意料。他本欺高远毕竟带了钱江横,算准了速度和变化没有自己快,所以想以快取胜,这一冲和一刀真是快如雷电,势不可挡。他想的到好,那料高远放开钱江横不理,反扑了回来,手中刀这么一撩差了半寸,一下便撩到了敌人的身后,敌人已经欺入怀来,手腕也被敌人顺手拿住,情急之下左手向敌人咽喉抓去,想阻他一下再图脱身。手刚伸出,已被人夹手举了起来,但听耳边数人大叫:“小心,小心。”然后是“哎吆,哎吆,”几声,自己砰的被人扔在实地之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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