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7664002(源)
整理人: tf386930(2002-04-15 14:16: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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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都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骑着单车穿街走巷送牛奶，牛奶新鲜而温热。没几天，小侄子就和小姑娘混熟了，一听到门外清脆的车铃声，他就打开门，冲着小姑娘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小姑娘家养了两头奶牛。这两头奶牛得养活小姑娘的姐姐、爸爸、妈妈还有八十三岁的老奶奶。
巧得很，母亲和小姑娘一家还是远房表亲，母亲叫那个老奶奶表婶。表舅的前任妻子生下一个儿子权后就死了，表婶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几年后表舅也死了，表婶把权抚养长大，并为他娶回了媳妇，小两口生了一个儿子。权虽然是表婶一手养大的，可是有了家以后，和表婶的关系就淡漠了。表婶后来听从族人的劝说，在四十几岁的时候招了亲，和泰组成了一个家庭。泰是一个忠厚善良的男人，他长在深山里，媳妇死了，留下一个女儿。虽然表婶比泰大上四五岁，可是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相依为命。他们过着贫困但是很幸福的生活。
两年后，泰到县城卖菜返回村子，天下起了雨。在河边，他遇上一个抱着初生男婴的男人。男人的神情是痛苦的，他在河边走来走去，最后终于把那男婴放在一棵桑树底下，调头离去。泰叫住了那男人。男人告诉泰，算命的说这个孩子克父，不如趁早丢了他。那孩子的父亲决然而去。泰看着男婴睡熟的脸，很觉得不舍。他走出很远，听到婴儿的哭声又返回了树底下。桑树在雨里旺盛地生长着，泰看得痴了，感觉那雨照亮了每一个苦难长大的小生命。在贫瘠的乡下，每个生命能够成长真的很不容易。他决定收留这个可怜又可爱的男婴。泰把男婴抱回了他那个贫穷并不富裕的家。族人说，反正泰不是男婴的亲生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一年后，泰撒手西去。面对死亡，生命显得分外的脆弱。不知那个小小的男孩，能不能在表婶的哭喊里明白死亡的寓意，一个鲜活的生命，可以随时被收回，因为死神很固执又很孩子气。
这时，表婶快五十了。
表婶除了要抚养泰带来的女儿外，还要抚养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孩子。表婶是一棵饱经风雨的树，岁月把喜怒哀乐的叶片清损殆尽。她木然地望着四季的流逝，复杂的经历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她含辛茹苦地把儿女拉扯大。
死亡和新生仍在时间的轨迹上穿行，婴儿呱呱坠地，母牛产下牛犊，石头灰暗的表面新生绿苔，古朽的柴门上萌发出菌团。。。在这同时，有不少亲人匆匆离去。表婶的女儿嫁了一个工人，生了三个女儿。因为超生，罚款也罚了，至今也没有住房，一家人挤在集体宿舍里。年前，女婿从工厂出来，在公路拐弯处被一辆刹车不灵的货车撞了，他整个人夹在路旁两棵靠得很紧的树中间，活活夹死了。还有表舅前妻的儿子权，在一个清晨，坐在床上穿衣服，他刚刚穿好左手的袖子，右手还没来得及伸进另一只袖子里，他就脑溢血死了。
表婶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我很久以前见过她，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背后挽了一个髻，斜插着一根银色的簪，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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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拈一把桃红的妩媚,
让它轻轻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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