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mustang(野马)
整理人: kira_zms(2002-04-13 13:32: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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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的恐怖故事 --——女子之心难测的系列故事二
叶非花
铜镜里映出我的脸——云鬟雾鬓，明眸皓齿。
我轻叹了一口气。
红颜未老恩先断——纵使我才貌双全又如何？我的夫君的心已不在我的身上。天下男子都是这般喜新厌旧的么？依稀记得当初成亲之日，他挑开我的盖头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认定了他是我此生此世唯一的依靠。“妾乃丝萝，愿托乔木。”——我的夫便是我的天。
只是，他还记得鸳鸯二字怎生书么？
我低眉敛目，垂首无语，轻轻的弄着手里的团扇，已是秋天了。
“莲儿！莲儿！”他唤我的闺名，“莲儿你来，我今日吩咐了下人准备了参汤，天气渐渐凉了，你身子骨弱，要多补补才行。”他端起磁碗，一口口吹凉了汤，喂到我的唇边。听说某类事情都是妻子最后才知道，可笑。那瞒得过的只不过是世间的愚蠢女子，如我这等的冰雪聪明，怎会发现不了他近来的异常？他近来对我很好——太好了一点。
青衣布裙，脂粉不施。我偷偷躲在后宅的门边。“禄儿，备马！”他吩咐着。
我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绝尘而去。
糟糕。
不过不要紧，办法总是有的。
炉烟袅袅，我慢慢地用盖子拨着杯里漂浮着的茶叶。禄儿在下面一声也不敢出，有什么好怕的呢？我这一个时辰连一个字也未曾说过。我又扫了他一眼。
“夫、夫人……”他满头大汗，“不是小的有意隐瞒，实在是、是……爷他严禁小的们走漏消息啊……”
“我知道你一向最听爷的话……”
“小的不敢，夫人的话小的一、一样不敢不从……”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过这奴才倒还机灵。
“我倒不是吃醋，我只是怕爷在外面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留下的也不知是不是我们曾家的种。若是好人家的女子，不如就收了她进来，我也好有个姊妹作伴……”
“夫人果然贤德过人……”
想不到他马屁拍的倒是及时，我微微地笑了，轻啜一口冷透了的茶。
“妹妹何必拘谨，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热情地招呼着她。
她有些畏葸。也难怪，小家碧玉，怎见过如此华丽的游船。不过她何必自卑呢？尽管她荆钗裙布，但那浑然天成的美貌，恰如粗瓷瓶里插着的牡丹，光华夺目，真个是我见犹怜。倘若是男人，魂只怕都飞了。
“还不知妹妹芳龄几何？”
“奴家今年一十六岁了。”
好年纪，二八年华，我也曾经有过的。
“可许人了不曾？”
“还未……”她脸红了，白若春葱的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衣带，声音细若蚊鸣，“奴家从小父母双亡，寄身在舅父家里……”
可怜，连身世都如此动人。
“姐姐知道爷看上了你，有意收你进来，还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奴家……全凭舅父，舅母的意思作主……”
好一个温婉柔顺的性子。
“那妹妹自己的意思是……”
她的额发微微地动了动，我才明白她是点了点头。
却原来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
“这真是太好了，姐姐我一直盼着有个姊妹作伴呢，也好说说话儿。现在得知有了妹妹这么个人儿，真不知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我们两姐妹可以同心协力地服侍爷了，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对了，妹妹快请用茶，这是刚才上市的碧螺春……”
“唉！”他近来常常这么叹气。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
男人有时候需要自己的空间，想想事情。我一向是个贤德的妻子，很懂得在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
听禄儿说，她的舅父舅母拿了五百两银子后，已经很识趣地走了。
“莲儿，”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我记得这船上原来有一件蜜腊石的山水，雕得极好。现在怎么不见了？”
“哦，我嫌它笨重，已经叫人换掉了。对了，你看这一幅画，我刚刚求得的，据说是唐寅的真迹……”
又过了一阵子。他开口道：“莲儿你来看，今年这湖里有一片莲花开得格外好。”他指给我瞧，船外那一片灿若云霞的莲花，“奇怪，往年这湖里只有白莲，青莲，粉莲，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红莲，红得就、就好像血一样……”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哪一片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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