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praboyqd(挪威冬心.Exam)
整理人: kira_zms(2002-04-13 13:32: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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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willbe发表在聊斋夜话
春节刚过，3月份的深圳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少女们纷纷穿上了五颜六色的裙子，伴着和煦的暖风和遍布城区新抽嫩叶的奇花异卉，整个城市就象一多含苞待放的花，随着气候的适宜，一下了绽放了开来。街上、商店中、餐厅中……到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年之际在于春，每个人、每家店铺、每家企业都在努力，争取抓住宝贵的时间。街道两边，因为过年而暂停施工的建筑工地重又开始繁忙起来，一座座高楼每天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增加自己的高度。在城市的边缘，一个个丘陵被夷为平地，一块块低地、浅湾被填充。如果世间真有上帝，或者魔鬼，如果他们从苍穹中投下目光，他会惊讶的发现：在中国南部沿海的某个地方，崎岖的土地日渐整平，一栋栋楼房一天天地“长”高，整个城市就象一个奇怪的生物，不断长大起来。
一个繁荣的城市。
一个多么具有活力的城市呀！
一个“活”的城市。
我在一家大型公司上班，公司拥有自己的办公楼。进入三月后，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该是更换短袖衬衫的日子了。只是公司的地点远离商业区，购物很不方便，平时又都很忙，常常要加班。于是大家商量好周末一起进城买换季的衣服。
12：30，悦耳的音乐响了起来，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我和同事们一起下楼到办公区对面的食堂吃饭。走近食堂，看到对面空地上支起一把巨大的白色遮阳伞（虽然太阳已经早早地躲进了弥漫满天的乌云中），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鳄鱼衬衫春季打折促销！有很多同事已经围在那里挑选了。我胡乱看了看就回去吃饭了，质量不错，价格也确实优惠，不过，颜色似乎不太对，总是给我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1：00，回到办公室。看到很多同事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刚买的衬衫，彼此炫耀着。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整个办公室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东西，说不清楚，但让人很不舒服。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空调又被人开到最大？这些人难道不怕冷吗！我走到控制按钮处发现空调已经关了，奇怪，我怎么会觉得越来越冷呢？
“喂，你们不觉得冷吗？”，我问道。
“有什么冷的？”，王杓扭过头来慢慢地说。他的脸发出青色的光，我注意到露在短袖鳄鱼衬衫外面的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
“就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回头一看，原来是策划部的李黎，她正盯着我，两只眼睛放出青色的陌生的光芒，咧开小嘴，一字一顿缓缓地说，“我还觉得热呢！”。天哪，她平常那样活泼，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谁觉得冷？”一个声音隐隐传来，声音似乎是从地底下透出来。那是规划部的李勇，我能勉强听出来。
正在说话的同事都在缓缓地把头扭向我，直勾勾地盯着我，其中有些人的嘴角还垂下一道道口水。
“不会是口水吧？”我心里想着。“别别，我还是处男哪！”我故意用夸张的语调模仿搞笑影片中的人物，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别再逗了，不玩了”，见到刚刚的动作没有引起相应的反应，我的心不由得紧了紧，额头淌下几滴冷汗。
“我没在跟你玩。”依旧是李黎那冷冰冰的声音。我忽然间害怕起来，真的害怕起来。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她很特别，我常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是现在，要知道，每个人的声音都没有变，变的是速度。就好像有一架无形的录音机，录下每个人说的话，然后再用很慢的速度重新放出来那样。一个人这样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有一天你所有认识的人都用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方式跟你说话，你会想到什么呢？会不会和我想在一样，想到的是——音乐，对，就是音乐，但不是普通的音乐，而是恐怖电影中为制造吓人的气氛而凑响的音乐！事啊，现在就差这样一曲音乐了。再加上这样一曲音乐就象是恐怖片了。而我，正是那个主角。上帝，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心声，李黎注意到我额头的汗水，慢慢移过来，伸出手，依旧用那种缓慢的语调：“看，你不也一样觉得热？还流了汗，来，让我帮你擦擦。”要是平时，旁边那些损友一定早就开始起哄了。可是现在四周没有一丝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在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之所以用感觉，而不是用眼睛看，是因为我的双眼已经被李黎的目光牢牢地吸住，就象被人用绳子拴住头，扭都扭不开；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每个人射向我的目光，那些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如果平时我的头上出了汗，而李黎又能伸手来擦的话，本是极大的享受（当然我从未有幸享受过）。可是此刻当她细腻却冰冷的纤手划过我的额角，当她手上的寒冷侵入我的肌肤，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好像那种寒冷一直深入到我的心脏里，诺大一间办公室，此时的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崩……崩……崩……崩……的心跳声——我的心跳声。
当她冰冷的指尖、指肚、以至于整个手掌贴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所感觉到的，只是一阵阵寒冷和心的抽搐，居然还夹杂着一丝甜蜜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也不错，只要，只要她别再用那样的方式说话，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或者，只要我闭上眼睛？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真舒服，一丝丝凉气流进我的身体。忽然，我好像能看到我的身体内部：心脏、胃、肝脏……，每个内脏都好像一团火，没有声音、没有烟，静静地燃烧着，象是不用燃料而仍然能永不停息一样。一股寒气自额头上流了下来，分成几道，分别向着这几团火流过去。当它们遇到火焰的时候，自动弥散成一个圆球，把火焰一个个包了起来，然后，圆球开始收缩，很慢，因为它似乎无法经受火焰的炙烤。火焰每跳动一下，寒气就变得淡薄一些，圆球就变得放大了一些。有些圆球支撑不住，被火焰烤得烟消云散，只是每当这个时候，我也会莫名地觉得一丝疲惫。但是寒气持续留下来，似乎无有穷尽，随意仍在慢慢地推进着，所到之处，原本灵动的火焰被冻成冰块，不再伸缩吞吐，又好像永远都在伸缩变动着，恰如一个连贯的动作被中途突然暂停并且永远停顿下去，好像极美的艺术品，只是显得无比诡异，透出一股阴森和妖氛。
我仍在静静地看着，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身躯。一动不动，连手指头也没有动一下。静静地看着代表心脏的火焰逐渐凝固，时间好像停止了，刹那变成了永恒。火焰仍是那样飞舞的样子，瑰丽绚烂，只是已经永远不能再改变自己的形状。被封住的生命还有生命吗？
那，还是我吗？
蓦地，我觉得心很疼，那火焰的流光一下子便失去了，只剩下一块块的坚冰，黑色的冰。一股疲倦袭上脑际，然后又是一股疼痛。
突然，黑色的冰块表面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随后，各个裂痕结合在一起，变为更大的裂痕。这些裂痕沿着自己寻找的路线一路延伸，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随之传来。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砰”、“砰”、“砰”。一块块坚冰迸碎，同时，我的眼前一黑。
“啊——不！”，我不由得高声喊了出来。一下子挣开眼睛，十几张脸孔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你没事吧？”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这样？
“不要！你们”，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没有变化，他们还是他们，甚至连说话的声音、语调、语气都跟平常一模一样。
他们也在看着我。
“你的头好凉。”身后传来优雅的声音。我感觉到一只温柔的小手正放在我的额头上，是李黎。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动听，就象她的人一样美丽。“你不是着凉了吧？我帮你捏一捏。”一种舒适传遍我的全身，但同时我记起刚才的经历，全身一阵哆嗦，再也不敢和她靠的这么近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原来我的头正枕在她的腿上。
“哇，异性按摩，好舒服呀”
“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痛，给我也揉揉好不好？”
“少装蒜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李黎依旧用她那美丽的嗓音轻柔地反驳着。
“哎，没福气喽”大家哄笑着，气氛热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我睁大双眼，连眨一下眼都不敢，生怕又失去这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回到那个冰冷可怖的世界去。
“你好点儿了吗”李黎笑着说，一面伸出右手，“让我摸一下看。”
我一下子跳开了，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
“你……，我其实……”李黎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没事了，不要喧哗，该午休了”远远的传来经理的声音。
“走，歇一会儿去”大家纷纷四散回去了。
“休息会儿吧”李黎的小手轻拍我的额头，“我也回去了。”
“不，你别走”我抓住她的手，她多好呀，我的心一阵抽搐，我不能伤害她。
“这是在公司！”看到我恳求的目光，她又笑了一下，“傻孩子，你可以晚上请我吃饭哪。”
天哪，她终于同意了。我一个翻身跳起来，看到她略含鼓励和羞涩的眼神，我的心里高兴极了，刚刚的痛苦就象风一样散去。“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轻微的鼾声在四周响起，环顾四周，看来大家都已经进入梦乡了。我仍然沉浸在兴奋中，心情难以平静，“真想赶快下班呀。”相比起来，刚刚的噩梦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准是这几天睡的太晚了，净是胡思乱想，人家穿上鳄鱼衬衫又怎么了？我家里不也买了这个牌子的衬衫吗？趁午休时间还没过去，赶快休息一会儿吧。
我的头趴在办公桌上，心里还在暗暗得意，心里想着晚上应该带她去哪家饭店吃饭，然后再买束花送给她。对，买玫瑰花，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然后到市中心的“私语”咖啡厅吃饭，那里环境、气氛都很好，还可以请人来拉小提琴。就是这样吧，晚上看她愿不愿意一起回去……要是愿意的话……哈哈，我的爱情鸟就要来喽！
“咝咝咝”，周围传来一些低沉的声音。“又是那些赶也赶不走的老鼠，一点也不怕人，一到人少的时候或是安静的时候就蠢蠢欲动，现在又来扰人清梦。”我脑子里这样想着，也懒的动，把头歪到另一边，预备趁午休结束前继续睡觉。
“咝咝——咝咝——”想不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并且还伴着一些破裂声和重物落地声。“这些老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把家都搬来了！到处跑来跑去不算，还上窜下跳，居然还伸着舌头，向蛇一样吐信……啊！”我差点惊骇得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老鼠吐信了？什么时候老鼠敢这么明目张胆了？————莫非……刚刚的幻觉……不是……
我害怕极了，拼命地闭上眼睛，又心知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抬起头来，用手遮住脸，从手指缝隙向四周看去……没什么呀……原来是虚惊一场。忽然我发现手仍然放在脸上，赶快把它放下来，看看周围，确信每人见到，这才放心。说实话，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就算有心理障碍，也不能遇上事居然象个女孩子一样，千万可别给别人看到。我心里这样嘀咕着。
继续睡吧。忽然感觉有点渴了，于是拎起杯子，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朝饮水机的方向走过去。
“啊！”，不敢相信这声大叫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更不敢相信我居然一下子蹦到桌子上。上帝！阿弥陀佛！安拉……不管是谁，救救我吧！
只见整个办公室，爬满了鳄鱼！！！其中有几条鳄鱼的身上还穿着残破的新衬衫——就是中午外面卖的鳄鱼衬衫（虽然隔的比较远，可我能感觉到就是它们不会错）。啊，那不是王杓的位子吗，一条硕大无比的鳄鱼从椅子上爬过来，两只大眼睛盯着我，嘴里还叼着半条人腿，天哪，看脚上那双鞋，就是做在王杓隔壁的李朋的。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咝咝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我一下子跳到格子间的分隔栏上，扭过头来。一条红着眼睛的鳄鱼正把头搭在我的椅子上，上鄂高高抬起，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随着“呃”的一声，一股浓烈的恶臭从喉咙深处喷到我脸上，我实在忍不住，把中午吃的饭一下子都喷了出来。接着，它从嘴里吐出几根白森森的骨头。天哪，它一定刚刚咬过什么，大部分牙齿还带着血！
这时，它的头一扬，大嘴张开，左爪扒上了桌子的边缘，右爪挥起，整个身子向蹲在比桌面搞不了多少的分隔栏的我爬来。我早就在到处寻找可用作武器的东西，然而只能抄起一本精装般的大辞典拍向它的头。谁知那条鳄鱼把头一抬，脖子左右一摆，带着恶臭味道的满口尖牙一下子就叼住了我手里的辞典，一口吞了下去，然后脖子一探，朝我咬来。
我连忙向后退去，避开它的头。然而一脚踩空，背朝下摔向后面的桌子。
“砰”，后背砸在水杯上，一阵钻心的痛苦从脊椎透了过来，我咳了几口血出来，不知道骨头断了几根。这时，护栏上已经出现那条鳄鱼的大嘴。我顾不得疼痛，勉强撑起身体，继续向后退去。就在此时，我感到后颈处吹来一股热气，心中一惊，连忙一缩头从桌子上横滚过去。只听后面“哐”的一声，原来另外一条鳄鱼的嘴重重地砸在我刚才跌倒的桌子上，那本来是李黎的桌子，她已经不见了。
没时间伤心了，我不敢怠慢，忙越过另一道分隔栏，落在地板上，好不容易越过爬满一地张着大嘴的鳄鱼，没命地向楼梯出口处跑去。
终于来到电梯间，幸好，由于事午休期间，没多少人来这里，故而地上没有鳄鱼。我气喘吁吁地按下按钮，听到电梯的隆隆启动声，巴望着电梯赶快上来，心里却仍然想着刚刚在楼梯间遇上的鳄鱼群。刚一打开紧急出口的安全门，因面而来的竟然是血红的大嘴和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它们硕大丑陋的身体把地面完全遮住了，令人作呕的臭气充斥着狭小的楼梯间。还好我立即把门顶住，费尽千辛万苦锁上门，也顾不得门外传来的尖叫声。铁门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已经完全变形，自动锁眼看也支持不住了。突然，门外的呼救声停顿下来，代之以一片撕咬和吞咽的声音，同时，门缝下漫出暗红的血液。“是我的错吗？”我呆呆地站着、看着，心里不停地责问自己……站在电梯前，擦去身上喷溅的血液。虽然现在暂时没事，但我知道我将永远无法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咣当——轰”，接连传来两声巨响。我知道，楼梯间的安全门完了，那些鳄鱼马上就会爬过来。可是电梯仍然按平常的速度上升着，刚刚到7楼，这里是23层啊。我四处张望，先把电梯旁边的垃圾箱集中起来，再抓起旁边的木把扫帚——总算有东西防身了。能行吗？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
它们来了。
一个个垃圾桶被我扔了出去，然后拼命地挥舞着扫帚，尽量专拣眼睛打过去，尽量不碰到它们的嘴。我还有选择吗？我必须守住电梯门。蓦地，一只巨爪拍来，我急忙伸出扫帚格挡。扫帚断了，我的左腿裤管也被撕了下来，鲜血顺着裂开的皮肉流了下来，幸好，骨头没有折断。
另一只巨爪拍了过来。顾不得疼痛，我以木作刀，奋力扎了过去。突然间一个踉跄，我仰面跌倒下去。
电梯终于来了。
我坐在电梯里，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这时才感到火辣辣的痛感，很茫然地看着地上流淌的自己的血。终于能够出去了，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对，一定是那家卖的“鳄鱼衬衫”有问题……突然，电梯猛地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电梯顶上。该不会又是一条鳄鱼吧。这个念头还没过去，上面的东西扭动起来，带得整个电梯东嗑西碰，我也从电梯的一边被震得滚到另一边，头重重地撞在电梯内壁上。一阵眩晕过后，我发现电梯顶部正被重物打击着，天花板一点点地向下凹陷，有几处已经破裂开来，露出灰黑色的鳄鱼皮；大概是闻到血腥味儿，它迫不及待地要跳下来。
我马上转头看了看楼层显示——10，已经过了一半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我一下子占了起来，用手中仅剩的木棒去击打鳄鱼露出来的身体。我很清楚，决不能让它下来，这儿的空间太小了。
然而事与愿违，鳄鱼庞大的身躯还是冲破了电梯顶层，“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已经到第4层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立即翻身爬上鳄鱼粗糙的后背，双臂紧紧环抱着那长大嘴——决不能让它张开。我快没力气了，失血过多造成我连平时一半的力量也发挥不出来，但我已无路可退。终于，鳄鱼的嘴慢慢张开了，两排尖利的牙齿在电梯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狰狞。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际——难道，我要死了吗？
就在这时，
电梯停了。
门开了。
感谢上帝，我跌跌撞撞地冲出电梯的时候，没有忘记随手按下“34”这个按钮——那是顶层。
终于我冲出了公司的大门，终于我看到了久违的太阳。我一下子跪在草坪上，亲吻着土地，我终于逃出来了！
天忽然下起雨来，不大，但很密。
红色的雨。
血红色的雨。
我抬起了头。
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鳄鱼，最近的离我不到10米。
“啊——————”我终于大叫起来。
…………
“你做噩梦了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瞧你，除了这么多汗，会着凉的。快喝杯热水。”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我眼前。李黎那甜美的声音回旋在脑际：“你这人那，真叫人担心。”——难道又是噩梦吗？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抓起水杯，一口气倒进嘴里，却又因为太热儿咳了出来。“瞧你，慢点”一只手拍在我的背上。李黎真好。
我笑着回过头来，说：“多亏你……啊！”站在我背后的李黎，身体没有变，脖子上却架着一颗庞大的鳄鱼脑袋，然后是脖子、胸脯、胳膊、手掌……逐渐变成鳄鱼那特有的皮肤。就象一道黑褐色的波浪，自头至脚扩散开来。天哪，它，或者她的嘴里还叼着一只人手，正在吞咽，双目射出贪婪而兴奋的目光。
“不————————”
…………
在黑暗中，我呻吟着，蜷曲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不敢挣开眼睛，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不再想反抗，不再想努力，就这样吧，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我挣开了眼睛。一间小屋子，对面，黑暗深处，幽幽的，亮着两点红光。
那是我的同类吗？或者。那是我吗？
天渐渐亮起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鸟儿也醒过来了，开始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是悦耳动听。窗下的小桌上鳄鱼型的闹钟还在滴滴嗒嗒地走着，再过五分钟就该叫起来了。我，蜷缩在床上，全身都是汗，被子被蹬到一旁。
结束了，太好了，真的是梦。
我还是我
一切都过去了。
…………
12：30，悦耳的音乐响了起来，该是吃饭的时候了。
“喂，下班了，一块儿去吃午饭吧”李黎的声音飘了过来。
“好啊，一块儿去。”
“哇，共进午餐，好幸福呀”这些人平时就唯恐天下不乱，这时有了机会，当然更要表现一下。
“不行了，我的肚子好饿，和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少装蒜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李黎依旧用她那美丽的嗓音轻柔地反驳着。
“哎，没福气喽”大家哄笑着，气氛热烈。
“李黎”下楼的时候，我轻声说。
“嗯”
“晚上我们能不能——”
“嗯”
“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
“好吧”李黎的脸有点红，声音也小了许多。
“太好了，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下了楼，虽说是正午，太阳已经早早地躲进了弥漫满天的乌云中，还让人觉得有点儿冷。走近食堂，我看到很多同事围在对面空地上，中间立着一把巨大的白色遮阳伞，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鳄鱼衬衫春季打折促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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