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inhap(暴风雨)
整理人: tulipjojo(2002-06-05 09:22: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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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篇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故事。以后不再写她的故事,从头来过。也是好事。
梦是我人生的一部份,从小到大,好象总是延续着同一个梦,已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它还没有结束,也许梦本身就没有终点。只到生命停止呼吸,我安睡在大海里。它便离开了我的躯体。灵魂已不在存在。
很多梦在黎明来临后就消失在脑海里,怎么努力也找不回来。只是模模糊糊记得点黑的影子。
梦里从未有阳光,可能因为梦总是在黑夜里的原因。那些阴冷的月光,苍白。还有那张紫色的沙巾,让我抹不去童年的记忆。如果我失忆了,我就不用有痛,也不会有恨,可是我有过失忆吗? 没有,所以我依然痛着,也恨着那些本不应该恨的人和事。
记得我第一次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时,那个女人从柜子里取出两条丝巾,一条红色一条紫色。我很喜欢那条紫色的,可我没有权力得到那条漂亮的丝巾,每当我们系上丝巾时,我都偷偷的瞟一眼那个女孩系的那条紫色的,很漂亮。而我,却非常讨厌属于我的红色丝巾,就象我的名,那个山上女人也要给我带个红字。我讨厌我的名,也讨厌这条红丝巾。
常常,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一条紫色的丝巾,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它飘在一个坟头的木棍上,离我越来越远,我,永远得不到它,因为那不属于我。
后来,我和那个女孩再两所不同的学校读书。我的学校只有一个班,整个班不到20个人,而她,却在重点学校。我从不去她的学校,只是远远的站在回家的山包山,能看见那座比自己学校大好多倍的学校,我能看到很大操场,那里有篮球场,也有很高的围墙。她回家里会走很宽石子公路,而我,为了能赶在她前面回家不得不从那个坟场路过。
那个坟场很大,听人说因为地势好的原因,不高不底。大水淹不着,下雨时也不会有很大的损害,所以,上下十多个大队的人,只要有人死了不惜重金在那里买上一块风水宝地,把死去的灵魂安葬在那里。
那时,我刚从山里回来,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人从那里走,因为他们胆小,我也胆小,因为我怕那个女人,她会拿起我自己的手打自己。我不要,因为那疼,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
每当我经过那里时,我的心就象要跳出来,我抓紧书包,向前跑,因为觉得身后那个坟堆里的死尸,白色的骨架,赤裸着身体,会爬起来,从后边抱主我,要把我留下来。把我抱进那个狭小的坟墓,我不要去那里,那里没有亮点,没有光明。
我的梦里,那些坟堆会移动,象演神话电视,他们会围着我,我跑,但我跑不动,我叫,也叫不出来,至到我从梦中醒来,看着无尽的黑,清晰的听见隔壁床上那个男人的呼噜声,身边那个女孩子的梦呓,有时还会有轻轻的嘻笑声。我知道我没去那里,我还在这个家里,明天我还得继续从那个坟场路过。
那个女孩常常会在我不小心的时候从后边推我一下,我便会和亲爱的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然后我会哭,那个女人就会过,罚我做很多家务,因为她最讨厌有人哭。那个女孩会和他们一块有说有笑。我会狠狠的从后面看着他们。我恨这一切。
那个女孩过生日时,她带来了很多同学,而我,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从来没有庆祝过我的生日,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六月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也死了很多雨。我总是在想,那个坟场里一定有在那场雨里死去的人,他们会不会找我报仇,如果会,他们带我去那里? 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又是一个六月,在我生日的第二天,那个女人给我煮了两个鸡蛋,让我带到学校吃,我很高兴,因为在家里吃鸡蛋的人只有那人男人和那个女孩,现在想想,他们并没有忘记我的生日,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有那场雨,可他们是不会给我庆祝,因为那有死亡的气息。
也就在那个六月,那个女孩子死了,那个女人去城里买了条很漂亮的裙子,淡黄色的,裙边上镶了很漂亮的淡紫色的小碎花。我爱那种紫色,却不属于我。在她出棺那天,一只淡黄色的蝴蝶,停她的灵屋上。那个女人说那就是她的女儿,那的女儿来看她的新屋了。
四个大汉抬着那个口黑色的棺材,走向那个我常路过的坟场。我看着那个女人把紫色的丝巾和那条有紫色小碎花的裙子在她的坟前火化了。 葬礼结束后,那个女人死活不肯回家,因为她说从今后就没有人再叫她“妈“了,她弟弟把我拉到她身边,让我叫“妈妈“,我没有叫,我也没有哭,所有的人缰在那里,而我,没有让他们如愿。
我从来不觉得我有这个权力叫她妈妈。记得在一次期未考试的命题作文是《我的妈妈/爸爸》,我记得我交了白卷。我觉得只要那样才真实。
后来他们给我转了学,我也去那个大学校,那个学校的老师们都说我和她长得很象。说我就是没她聪明,没她可爱。
一年后的冬天,他们有了儿子,也算是安慰,这么多年本已破灭的梦成了现实,整个家族的人都为他们高兴。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和我睡,因为那个医生说这样会给婴儿需要一个暖和点的地方,还要我用手握着那又小脚。
我看了眼那个孩子,他闭着眼睛,肉是红色的,一点也不好看,很丑。而且头发很细,也很黄,还很少,清楚的看见头顶上有一小块头皮在活动, 一上一下。我把手放在自己的顶上,为什么我的不跳呢。可能他是个男孩吧。。。。。
后来我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学校,两个月回一次家。那是我一身当中生活得最快乐的时光。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事,而且学校的美术老师很喜欢我,他是一个很年轻很帅气的老帅,记得我给我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他就脸红了。后来他教我画画,带我参加学校的漫画的比赛,他说我一定行,因为我是他看过的最优秀的。虽然后来我也明白那只是他鼓励我的语言,可我永远记得他给我的这句话。他让我明白,我并不是多余的。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我不得不回到那个家里。也可能是从这时起,我开始反抗。我开始当前他们说我恨你们。那个女人只是哭,那个男抡起木棒,可我不哭,面对着墙,发出撕心的尖叫声。
后来,那个男人因为意外事故住院,医生对对那个女人说病情不太乐观,回家后要好好休息,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他。
我去那个从未去过的城里,去看那个男人。我带上了弟弟,而那个男人,只认得他的儿子,他拉着弟弟的手,我看到眼角有泪水,我走出病房,蹲在楼道里,哭了出来。我在哭我自己,也在哭我的明天。
明天,我将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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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我很喜欢。朋友和我说道别的语言,她说她不想在继续过去的日子,听着外边滴答滴答的雨声,想起那个雨夜母亲和我讲那场雨的故事。那个夜晚也下着雨,突然想为自己的过去筑一道墙,让自己回不到过去。
讲一场雨的故事,本故事纯属虚构————暴风雨(嘿嘿嘿``````)
(一)
母亲告诉她,在她出生的那天晚上,小山村遭受空前的灾难。
那个六月,她出生了。在那个山沟沟里。那个晚上, 下起暴雨,伴着五级大风,和鸡蛋大的冰雹。她得天独厚,得到上天的喜爱,送她这么大的礼物。
那个早,整个村庄哭声一片,本不结实的土房屋倒塌了,下面躺着少许的尸体。幸存的人们在哭泣,不幸的人们在安睡,他们有的失去的父母,有的失去了儿女,最惨的是那个来串亲戚的母女,那个母亲临死的时候还抱着那个婴儿,当人们试图把他们分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孩子是被窒息而死的,因为母亲抱得太紧,也因为母亲怕失去自己的孩子。
暴风雨过后的山村,加上水晶色的冰雹,它已经快接近废墟,象考苦人所谓的遗址,人们赖以生存的果树拔地而起,生命在那一刻失去了呼吸,向那些土墙下面的尸体,只是他们有红色的液体,而这些树只会摆弄着发黄的树根,和那一片一片调零的树叶,象是在哭泣。
那天的河水淹没了河堤以外的麦田,河对岸的人跟看免费电影一样,在河的那边指指点点。河这边的人在这里哭泣,呻吟。后来几个勇敢的男人把树木绑在一起,用扁但做划,艰难的游到了对岸,医生却生活不敢过来,无奈的人为了对岸那哭泣的亲人,抢走了医院的药,给对岸的亲人带去。
人们听到婴儿咯咯的笑声,那个刚出声的婴儿,在她母亲的怀里安然无恙。
一个老人走过来,看看那个婴儿,说,
“掐死她,她是个克星,她的出生害了我们整村的人,你快掐死她。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个母亲紧紧的抱着那个婴儿,
“我十月怀胎,她在这声灾难中出生,我是一个老妈子,我不容易呀。你们失去了儿女,也要我也没有吗??”
哭泣声更大了,那些母亲们,为了自己的儿女在哭泣,守着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那个母亲跪在那个老人面前,苦苦的哀求。
“大爷,我求你了,我生她不容易呀,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我怎么可能掐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她是我的儿呀,你们放过她吧。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我替她死还不成吗??”
那个母亲说着向废墟里撞去,旁的男人抱住了她,哭叫到,
“凤,你要去了我们怎么办呀。”
他们的大女儿也哭叫到“妈~妈~不要呀,我怎么办呀,你不要我了吗??”一家人哭声淹没了一人山沟沟,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泣·为·这个新生的·婴儿。
因为这哭泣声,打动了村里所有的人,最后那个老者,做出了让步。但那个还在笑的婴儿不能留在这个山村里,必须送出去。越远越好。
那声灾难后的第九天,山沟沟开始一丝丝的平静下来。只是天空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空气中的血和泪的味道还没有退去。那对夫妇送走了那个刻星,送到了一个更高更远的山里,那里的人那时还不吃米饭,他们用红薯煮粥,用玉米面做饼。
(二)
那个村子慢慢恢复了平静,人们不在提那个血和泪弥漫的日子,那片天,那些人。人们是乎淡忘了了那个婴儿,因为他们觉得那个婴儿已经死了,因为人们那个人的命短,死得早。
那个女孩子,在那个山里,只知道光着脚丫满山跑着追羊,放一头老黄牛,有些时候还有会有小黄牛,但他们很快就离去了, 再也不回来了,不知道去向了。那年她6岁,那时的她在六月是不会穿上衣的,因为那太麻烦了,也太热了。带他的女人很喜欢她,因为他们没有孩子,他给孩子取了名,很土气,(所以在他长大后最讨厌别人问起他叫什么名)但她总算是有名了。当山里的人再叫他丫头时,她便会恨恨的看着他们,然后说,我有名,我叫XXX,那些大们便会哈哈一笑,然后摸摸她的头说“黄毛丫头你的头发又不见了”(那个女人常会给他把头发剪得很短,便于梳理)她便会很气恼向他们扔石头。
后现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个男人伸手来摸她的头,她很灵活的闪开了,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要说“黄毛丫着你的头发又不见了”,天下的大人都是一样的。除了那个没有别的孩子的女人,因为是她把她的头发拿走了。
那对夫妇带着她走了,离开了那个藏她头发的女人。不知她的头发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
他们把她送到一对老妇人的家里,那里吃米饭,很好吃,甜甜的。那个老妇人不藏她的头发,而是把那些头束成一束,让它懒懒的搭在背上。
(三)
9年后的那个六月,那又夫妇把那她带回那个山村,从那天起她就没有名,因为那对夫妇从未承认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对乡亲你们说,“一个从捡来的昵子,看她怪可怜的,也当是行善积德。”以后大家都叫她捡来的昵子。“捡昵子”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这个克星给他们带来灾难,他们错了,他们完完全全的错了,克星就是克星。 没有人可以改变一个克星的命运,别说一个名字。
在那个六月,他们那最爱最爱的大女儿离他们而去,那个老者告诉他们,这是你们自己埋下的祸根,那个孩子活着一天你们就不会好过。
那个女人常一面流着泪一面看着照片,然后再看看她,那个女人会突然抓起她,撕喊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后来那个女人疯了,常常一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说话,女孩子常常会偷窥到那个男人在哭。而那个男人会恶恨恨的看着她,象要掐死她,她感到很害怕,就想梦中一样,有个人要结束她的生命,她使劲跑,真到从梦中醒来。
后来那去上学,她特意选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地方,两个月才回来一次。那个女人的病在他离去的第一个月里就好了,她正常的吃东西,正常的说话,正常的干活。没有一点心正常,她想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疯,从头到尾都没有疯。
(四)
之后他们有了儿子, 还有了一个小女儿,都很漂亮,都甜甜的叫他们“爸爸”“妈妈”只有她没有这种权力,虽然她有时有叫那个男人为爸爸,但她从来就没有叫过那个女人。
这年,他们要为他们的小儿子盖一所房子,因为他们已经不年轻了,要趁现在还有能力,为儿子多做点。多留下吧。
这年,她16岁。
那个男人在修房子时不小心掉了下来,一米高不到的墙,他却摔得不轻。医生说他还有两年的生命,叫女人多照顾他,他虽然什么,想做什么尽量满足他。
那个女人再一次向她投来恨意的阳光。是的,他们应该恨她。
她收拾好东西,走出那个家门,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不如那个山里,那个山里还没有人恨她。
她坐在车上,看看那条河,那连绵不继的山脉。
她对自己说,给他们两年清静的日子吧,早在十六年前就该死的她,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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