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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棺材里的约会(一)
发信人: qiqibobo(狐狸青青)
整理人: kira_zms(2002-03-29 13:42:43), 站内信件
再度回到我宁静的家乡。村落已经近在眼前,我加快步伐,归心似箭。 
  
近几个月来,每次回家时,我心里除了充满思乡思亲之情外,还有另一份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感情在蠢蠢欲动。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我身心都开始成熟的那一刻起。 
  
就比如现在,我的书包中除了装有从城里给家人买回的一些洋货外,还有一条精致可爱的手链。任何人一看之下就会明白,这种饰物只能是女孩子的专利。 
  
所以,是的,我在恋爱。 
  
不,不,准确说,该算是单恋。因为我和她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说得更直接点就是,那女孩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 
  
我要说的是,这是我的初恋,对象是我青梅竹马的同乡玩伴。她住在临村。我们一起长大,而我们这山沟里孤苦零丁只有一所学校,教一些虽是小学范畴但实用程度够一辈子的文化知识。我们一起在那里毕业。然后我的家庭和我本人都希望我能继续深造。所以我不得不去百里外的县城念中学,直到现在,好几个年头了。而她自毕业以后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一直困在村里足不出村。 
  
距离并没隔离我们的感情,在城里呆久了我才知道同乡眼中那些时髦高贵的城镇女性本质上比我们村最俗的人还俗。我知道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相比之下我们这儿淳朴善良的女孩们就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了,所以说不可以貌取人。进一步,我发觉作为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的她则是所有金玉中最闪光的一块,简直是钻石档次。一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日子让我无可避免地加倍怀念故乡,亲人,还有她,渐渐发现原来我那么挂念她,我开始知道,我喜欢上她了,我喜欢上了十几年来都没有特殊感觉的好朋友,爱情萌芽得真快,这让我相信一见钟情是可能的。 
  
很显然,她不知道我喜欢他,也许我们的关系太好了,太近了。当局者迷,只缘身在此山中。她一直当我是最要好的朋友。其实她这样看待我很令我欣慰,这一来我就可以在这有利又稳固的前提条件下慢慢发展。筑屋前要先打地基,地基越牢越有利,这道理谁都懂,至于这样做以后屋子会被搭成什么样,则取决于建筑者的实力及建筑材料本身了。 
  
我有信心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导致我自信爆棚的原因是我们这儿能与她匹配且和她关系良好的异性唯我独尊。 
  
唉呀,说了那么多,还没讲到她的名字——小艳。朱小艳。你们听这名字多好,朴实无华恰如其分,平淡是珍,珍贵的珍。情人耳里出西施。 
  
自我到城里上学以来留在家乡的时间少多了,这事实让相思成灾的我无奈而焦急。而我又不能为了爱放弃学业那么莽撞。所以我化悲痛为力量以她为动力驰骋考场并屡屡大获全胜。我的家庭以我为荣,我也几乎是全村的骄傲,大家都不知道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得到佳人青睐。 
  
又是寒假,又要回家。这次我特地在城里买了漂亮的小饰物送她。其实讨好女孩并不一定要靠物质方面的东西,但恋爱中的双方——或者单方总喜欢做无用功,况且未必一定无用。哲学上不是说,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物质决定意识嘛。 
  
我惯性式地回到家,与家人一一见面,派礼物。例行公事后我拿出那条手链,和家人打个招呼就往临村跑。家人都知道我的第二站在哪里。因为小艳家和我们家是世交。 
  
我走得心急,母亲在身后朝我大声喊着什么,我置之度外。 
  
事后我常想,要是我当时肯耐心听听母亲的话后果会如何?答案是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母亲要说的我一会儿后就从小艳的父亲口中听到了。当然,不是好话的话,晚听到一刻是一刻。 
  
跑上20分钟路可以抵达朱家,才到门口,我就有了不祥预感。 
  
门上大白灯笼高高挂。醒目的“奠”字电着我的眼眸。 
  
谁去世了?我忐忑不安地想着,敲门。有人开门。 
  
“黄家少爷。”仆人对我点头哈腰。朱家和我们黄家都是本乡大户,村人称我为少爷是稀松平常的事。 
  
“谁去世了?”我问了一句后不等那个面露难色的仆人开口就奔了进去。几乎和迎面而来的朱伯伯——当然是小艳的爹——撞个满怀。 
  
“阿正,什么时候回来的?”朱伯伯看到我,眉头略舒,亲切地问。 
  
“朱伯伯,出了什么事?”我将他的询问忽略不计,指着不雅的门面问,同时,心里没来由地开始紧张,甚至等人家回答时还不断向屋内探头探脑,小艳,小艳怎么没出来? 
  
是的,我的心里太记挂小艳了,我一知道朱家有人死了马上不由自主地将小艳对号入座——当然我心里是一亿个不愿。那是对心上人的担心使然。尽管觉得不可能,也不愿意有可能。 
  
朱伯伯叹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就要把我让进屋。 
  
我索性问起我最关心的人的下落。 
  
朱伯伯转头看我,眼中流露无限悲凉与伤感。不言而喻的眼神残酷而无奈。我感到我的脑袋刹那间爆炸了,我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狂叫起来:“小艳……小艳……??” 
  
朱伯伯已是老泪纵横。我发疯般向屋内跑,宾至如归,如入无人之境。我在别人家放肆地叫着,跑着,找着,我不信,当然不能信,太荒谬了!我叫着小艳的名字,我希望看到她姗姗来迟的笑脸像童年时一样调皮,我这么想,这么做着。 
  
小艳的房间空无一人,这大屋和大院到处洋溢着催人泪下的气氛。我找不到小艳。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孩子似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声泪俱下。朱伯伯和朱伯母来到我身边,不知是感动还是悲痛,没安慰我就义无反顾地加盟进来,不幸的三人有难同担。 
  
当天的事情我实在不愿意再多回想。要不是事情实在过得太久,我想我至今无法执笔将它写下,更无法用强装笑颜的文字来阐述这一切。 
  
伯父伯母告诉我,就在一个礼拜前,一天半夜,小艳忽然得了急病,痛不欲生,甚至发不出痛苦的惨叫,要不是无意碰翻了桌椅他们还不会发现。当时小艳已经昏迷,他们连忙火速把她送去看大夫,可这穷乡僻壤的郎中医术实在不足以与病魔抗衡,本想立刻送去城里,但已经来不及了,时间拖得太久,远水救不了近火,小艳慢慢咽气了…… 
  
据他们所说的判断,小艳得的是急性阑尾炎,这并不是很大不了的重病,但却偏在这天地人无一利的情况下发作,人类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我想象着当时那么多人在一个闭塞的村子里一筹莫展,眼睁睁看着该死的阑尾炎不断恶化,开始穿孔……那是真正的肝肠寸断啊!可怜的小艳,她简直是活活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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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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