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haohe333(天拓)
整理人: kira_zms(2002-03-29 18:29: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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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是个月圆的夜晚。
月亮尚未升起，整个森林还笼罩在黑暗中。风，轻轻掠过树枝和低矮的灌木，悄无声息。偶尔有狼孤独的长嗥从远处传来，随即就被死寂湮灭。
猎人斜坐在火堆旁，背靠着一棵粗大的树。他很疲惫，眼睛却依然明亮，饱经风霜的脸庞，在微弱的火光中，看上去仍很年轻。这片广袤浓密的森林，美丽而又危险，处处都有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威胁。但凭着年轻的勇敢，加上冷静和智慧，他生存了下来，成了一名年轻却出色的猎人。
整整三个月，猎人一直在追踪着一个目标，那是一只雪白的狼。那只狼有着异常的机敏，一次次从他精心布置的机关中毫发无伤的逃出。猎人百发百中的利箭，也仿佛中了某种魔咒，总是偏离目标。
和那只狼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天前。那天的黎明，猎人在狼要经过的路上，连着布下了七道机关。他自己等在了第七道机关后。
他相信这七道机关根本伤不了那只狼，他只是希望这能让它疲惫，让它紧张。这样，在面对它的时候，他就会多一分把握。
从黎明到正午，猎人一动不动地伏在树上，等待着那只狼的出现。他的信心并未因漫长的等待而失去半分，他对这一次非常的有把握，一切都经过了周密的计算，包括阳光和风的方向。
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踏过落叶所发出的细碎的声音，猎人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脸上忽然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是的，它来了。
猎人看到了它。它正在林间的路上缓慢地向这走来，毛洁白如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芒。在猎人的眼里，它已不再是一个猎物，而是一个对手，一个狡黠机敏而又沉着的对手。
越来越近了。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时，猎人从树上跳下，稳稳地站在了路中央。同时，那张弦用鹿筋做成的弓已拉满，磨得雪亮的箭也已在弦上。
狼停住，没有任何惊谎的反应，似乎这也在它的预料之中。
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一束束斜着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耀眼的光斑。狼正好站在了光线里，这对它不利，它会看不清飞来的箭。
可那箭迟迟没有射出。
第一次这么接近，猎人忽然想仔细地看看他的对手。而那只雪白的狼，此时也在打量着他。
凝视，或许漫长，却又短暂。
他被它的眼睛吸引。那眼睛是淡蓝色的，纯洁、明亮而又深邃，如同春雨过后的晴朗天空。看不见任何狼应有的凶残和血腥，反能感觉到宁静与柔和，就像是情人的眼睛。
他觉得，它很美。
时间流逝。光线慢慢移动着，终于，移到了狼的身后。
猎人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弓，视线投向别处。狼又看了猎人一会，随后转身进入了茂密的树丛中。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猎人放弃了。他并没有被狼那种奇异的美丽所迷惑。他放走它的真正原因是，它已经受了伤。伤口在左后腿上，伤口很小并且血已凝固，可他还是察觉了。对此，他并不后悔。它无疑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对手，他不想在不公平的情况下战胜它。
月已升起，光线阴柔。漆黑的森林，有了朦胧的轮廓。
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已经入睡的猎人。他跳下树，将火熄灭，借着月光，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风越来越大，树木都在摇动，被刮的“哗啦”作响，阴暗中仿佛鬼魅。
猎人听出那声音是女人的歌声，他小心地穿行树木之间，循声而至，最后看见了一块被树丛包围的空地，地上开满了鲜红的花。朦胧的月色下，唱歌的女人身着漆黑的长裙，坐在花中，仰望着天上圆月。让猎人惊奇的是，她的长发，是银白色的，在风中，丝丝飞扬，如同月光。
女人的歌声，在凄冷的森林，缓慢流动。她唱的，猎人一句也听不懂，他只觉得她的声音很美，只觉得歌很忧伤，像是在和什么道别。
猎人不由沉醉了，灵魂溶进歌声，随着风，一同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身后传来的某种声音忽然将猎人惊醒。他听出声音已很近，只有体重和他相近的动物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并且，还不止一个。出于本能，猎人迅速爬上了身旁的树。他没来得及出声去提醒女人，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他们。是人，许多的人，从树丛里四面八方的涌出。这些人身穿着宽大的灰色长袍，脸上带着相同的面具，像是某种动物狰狞的图腾。银发的女人被围在中央，她停止了歌唱，却仍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仿佛眼前这些人并不存在。
一个手持木杖的灰袍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用木杖指着女人，大声的说了一些话，女人就慢慢的站起身。所有的人都开始向着升起月亮的方向走去。在进入树丛前，女人向猎人这儿望了一眼，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
等那些人都消失了以后，猎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心里充满了迷惑，几个月来在这片森林他还没有遇到过人。那些灰袍人和那个银发的女人引起了他的好奇。犹豫了一会，他决定跟去看个究竟。
拨开蔓延的藤条，砍断拦路的荆棘，猎人飞快的在阴暗的森林中前进着。月光费力的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下来，为他指引着路。
走了不短的时间，穿过了一片非常浓密的树林后，猎人眼前豁然开朗。这也是块空地，非常的大，地上却寸草不生。空地四周长满了枝叶稀疏枝干扭曲的树，在黑暗中像是一只只痉挛的巨手。
空地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像是石头堆成的，约有两个猎人那么高，四边都有台阶。平台中央有一根很粗很高的柱子。那个手执木杖的灰袍人就站在柱子前，银发女人跪在他的身旁。剩余的灰袍人全都伏在平台下的空地，成一个扇形。
没有灯火。
月光下，他们沉默，静若雕塑，神秘而诡异。
森林忽然很寂静，风似乎也凝固住了。趴在树上的猎人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想起了曾听过的关于森林中一些邪恶部族的传说，传说中的这些部族全都崇拜月神，他们相信月亮能赐给他们力量，每到月圆的时候，这些部族会举行野蛮而神秘的祭祀，他们常常会用一些活的生物甚至包括人来做祭祀上的牺牲，以取悦他们的神。猎人猜测，台上那个手执木杖的灰袍人就是祭司，至于那女人的身分，他还无法肯定。
抬起头，猎人看着天空中的月亮。这是个月圆的夜晚，此时的月亮似乎比以往的都要圆，都要亮。那阴柔的光芒，在这死寂里，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阴森与邪恶。
月亮在慢慢移动，平台上柱子的阴影也随之移动。终于，月上中天。当柱子的阴影完全与柱子本身重合时，台上的祭司举起了木杖，对着月亮大声叫喊着，声音迅疾而诡异，像是在祈祷。台下的众人也全都俯起了身子，跟着叫喊了起来。声音合在一起，激荡在月光中，仿佛正与月亮融成一个阴邪的共体，在驱走所有的生灵。
过了一会，台上的祭司突然大喝了一声，所有的声音瞬间又都停止了，猎人的耳朵却还在嗡嗡作响，他看见那祭司走到了柱子旁，似乎拨弄了什么机关。柱子前的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灰袍人拉起女人，走入了洞中。台下的众人也都无声无息走上平台，排成了队，按着顺序进着洞。
猎人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跳下树，悄悄的跟在了最后一个灰袍人的后面。当他最后一个走进洞口时，身后的暗门又关上了。
眼中漆黑一片，猎人靠着墙，屏住呼吸，等待着视觉去适应这黑暗。当那些灰袍人的脚步声远去时，猎人才勉强的看清了东西的轮廓。眼中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墙面冰冷光滑，似乎是在石头中凿出来的。
没走多久，猎人就发现甬道越来越宽。随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大厅，厅内空空荡荡，在对面的墙上一共有七道门。猎人犹豫了一会，闭起了眼睛，开始用鼻子嗅。长年在森林生存，使猎人的各种机能已经敏锐的如同动物。睁开眼后，他毫不迟疑的走进了左数第二道门。
不一会，猎人看见前面有光，又听到了隐约的声音，是那诡异邪恶的祈祷声。走出甬道时，猎人吃了一惊。因为他所看到的一切，就仿佛是在梦中。
这是一个大的出乎意料的圆形大厅，大的甚至有些空旷的感觉。圆形穹顶如同天空般高高在上。正面有许多异常粗大的柱子整齐的排成两列，伫立于大厅两侧。在两列柱子的中间，有一大片用金灿灿的砖铺成的地，所有的灰袍人包括那个祭司，全都背对着猎人，跪伏在那金光闪闪的地上。从他们所膜拜的方向看去，在尽头的墙壁前面，有一只巨大的狼的雕像。那雕像表情凶恶，栩栩如生，与真狼无异，就是尺寸大了十几倍。雕像前有一个木头钉成的十字架，银发女人被绑在上面。
这里依然没有灯火，却到处都是令人迷失的璀璨夺目的光华。组成墙壁与柱子的，是一种半透明的能发出翠绿色光芒的东西，这种东西猎人以前见过，似乎是叫“玉”。
那祈祷已到了最狂热的部分，声音在大厅的空旷中回荡，汇成了一种单调的巨响，将猎人从那无所不在的美丽光芒中惊醒，他立刻躲在了左侧最后一根柱子的后面。
趁着他们不停膜拜的空当，猎人利用巨大的柱子作掩护，迅速的一根柱子接一根柱子的向前移动，最后停在了离银发女人最近的左面第一根柱子的后面。
显然，她将是这次祭祀的牺牲品。猎人血液里年轻的勇敢和热情，开始燃烧，让他不能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她被愚昧夺去生命。可如果出手，那些灰袍人单凭自己一个人很难抵挡，想到这猎人不由的皱起眉。他的眼睛下意识的在这大厅里来回打量着，渐渐的，他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者说是缺少了什么。猎人脑海中一幕一幕的重放着前面所看见所听见的，他又盯着那个巨大的狼的雕像，眼睛忽然一亮。是的，是火。这些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们用火，即便是在漆黑的甬道里也是如此。猎人考虑了一会，觉得纵然冒险，也值得一试，因为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瞧瞧那些灰袍人还在没完没了的祈祷，就开始准备。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烧的东西，他就脱下了衣服，用小刀割成了一条条的，再全部缠在三支箭上，做了一个火把。接着，他拿出火石和火绒，开始打火。
这时，祈祷忽然停止了，猎人也不得不停下来。从柱子后望出去，那个祭司手中的木杖已经换成了一把雪亮的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向银发女人。女人表情淡漠，毫无挣扎之意。
猎人拿起弓，箭上弦，拉满。
祭司走到女人面前，举起长刀，对着狼的雕像高喊了一声，身后几百个灰袍人立刻全部俯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猎人屏息已随时准备将箭射出。可祭司却一把扯开了女人的衣襟，那雪白丰满的胸膛立刻露了出来。猎人不由楞住了。
又一声大喊，祭司手中的刀已划成一道耀眼的弧线，向银发女人的胸膛刺去。女人闭上了眼，等待宿命的降临。在这窒息的时刻，她忽然听见轻微的“扑哧”一声，然后什么倒地了。睁开眼，是祭司，他的咽喉上插着一支还在颤动的箭，殷红的血不停的溅出，身体在痛苦中扭曲，却已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女人向（她的）右边望去，就看见了猎人。
猎人手拿着弓，赤着上身，皮肤是古铜色的。线条柔和的脸庞上带着孩子般纯真的微笑，看上去很年轻，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着热情与勇敢，也正在看着女人。
直到现在，猎人才真正清楚的看清银发女人的样子。她的脸削瘦，颧骨很高，嘴唇很厚，有着一种无法抵御的野性之美，可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里，却偏偏有着一种纯洁的眼神，那眼神猎人觉得很熟悉。
一片寂静中，所有的灰袍人都还俯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他们的虔诚让他们在献祭时都不敢抬头。猎人背起弓箭，收起火把，轻轻走到女人面前。他拾起地上的刀，割断了绳子。目光再次触及女人雪白的胸膛时，他的脸居然红了。女人笑了，拾起一根绳子将衣襟穿住。
他拉着她的手，顺着左侧的柱子，悄悄的向甬道入口走去。当经过最后一根柱子的时候，猎人背着的弓的弓稍碰到了柱子上，发出了一下不大不小的声响。
猎人立刻紧张起来，他拉着女人靠在巨大的柱子上，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慢慢地探出头，猎人看见了一幅让他全身冰冷的景象。几百个的灰袍人都还跪在地上，可他们的眼睛，全部都侧转过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猎人。透过狰狞的野兽面具，那几百双眼睛都是红的，像血。猎人带着女人立刻向出口跑去，他希望能在这几百个灰袍人做出反应前离开这里。可这时已经有几个人冲过来，拦在了路上。
猎人左手拉着女人，右手持刀。他们一起飞快的向第一个拦路的灰袍人冲去。刀优美的划出一道眩目的光，随即，鲜血四溅而出，像朵盛开瞬间便枯萎的妖艳的花。跨过第一个人的尸体后，滴血的刀开始散放出一种冰冷凄厉的杀意。他们接着冲向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猎人刀起，刀落，血绽放又消散。刀光中，女人银发飞扬，眼神依然。
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灰袍人冲过来。他们停在了十几米外，将猎人和女人围住。
猎人拿出火石火绒，“呛”的一声，用箭和衣服做成的火把开始燃烧。那几百双血红的眼睛也包括女人淡蓝色的眼睛同时流露出惧意，在火把前畏缩的让开了路。猎人心里不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带着女人，大步的向甬道入口走去。
入口里的墙壁上，猎人用刀凿了一个小洞，将火把插在里面。这应该能争取点时间，让他和女人逃离这里。
在黑暗里，猎人发现女人的眼力出奇的好，她拉着猎人以极快的速度在甬道里奔跑。她对路也极为熟悉，在那个方形大厅，她带着猎人冲进了右数第二道门，然后全是岔路，不停的左转右转偶尔前行。
女人停下时，猎人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森林里，他已经忘了他们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天空中，月亮已西移。风还在吹着，带来一丝寒冷，在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你叫什么名字”，猎人微笑的看着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女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我忘了，我们的语言不同”
猎人的话未说完，女人忽然吻了他。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却让猎人的心跳得比遇见几十只老虎时还要快。
女人说：“我吻你，是让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的名字是，青青”。
猎人很惊讶：“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属于一个古老的部族，拥有着某些神秘的力量”，青青说：“我喜欢你的勇敢，所以才跟你一起走。可我的族人不会放过我的，在太阳升起前，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抓我回去，来完成献祭。”
“这个月圆夜晚的森林中，我…们无处可逃”，青青第一次有了忧伤的神情：“所以，所以我们还是就此分开吧”。
“不！不会的！”，年轻的猎人大声的说：“我们会一起看到升起的太阳”，他的眼睛已经放出了光：“我对这个森林很熟悉，要想逃到天亮，是件很容易的事”。
青青黯然的摇摇头：“可他们比你还熟悉，而且………………”。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狼嚎。接着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然后此起彼伏，四面八方到处都传来嚎叫，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狼。
猎人脸变了色：“怎么会有这么多狼”。
“是我的族人…的，他们召集了这个森林中所有的狼，已经出动了”
“我们快走”
阴暗的林间路上，他们向东飞快的奔跑。不断有成群的鹿、大象、野猪和其他大小动物从他们身边慌乱的经过，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老虎、豹子，也在逃命。
一只狼突然从他们身旁的树丛中窜出，嚎叫着扑向了猎人。猎人转身，挥刀。刀光闪过，狼在半空中成了两截，没落地就咽了气。猎人看了一眼青青，她凝视着死去的狼，没有一点惊讶或者不安的表情。
“你在做一件勇敢而愚蠢的事”，青青叹了口气。
猎人沉默。
“我们已注定没有归路，也没有去路，我们……只不过是在无谓的挣扎”，青青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猎人忽然大声的说：“路其实就在我们自己的脚下。任何事都是有希望的，只要你去努力。”
他看着青青，微笑，眼中闪动着勇敢和自信的光芒：“相信我，任何事”。
他们继续前进。慢慢的，月亮落在了他们的身后。风已停止，狼的嗥叫声已消失，那些逃命的动物也渐渐的看不见了。
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窒息。
穿过阴暗的树林，穿过低矮的灌木，穿过浓密的草丛，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来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寸草不生的地方。再往前走，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悬崖的边上。
已经无路可走。
月已西沉，天空中没有星星，一片漆黑。东方遥远的群山里微微的亮色，告诉了他们黎明的将至。
可黎明前的这一刻，却是一天中最寒冷也是最黑暗的时候。
青青忽然问：“你后悔吗？”。
猎人凝视着她淡蓝色的眼睛，说：“不”。
他们都已听见背后的声音，成千上万只狼行进时所发出的声音。
他们牵着手，转过身，看见黑暗中，狼的眼睛发出的棕红和淡黄的光芒，有如无月之夜的繁星，一望无际。
狼群分出了一条路，一条高大威猛的青色的狼从中走出。
如果白色的狼象征机敏，那么青色的狼就代表着无比的凶残。毫无疑问，这只青色的狼就是这个森林的狼王。
狼王走到了离猎人和青青不远的地方，停下。
它看了猎人一会，忽然开了口说话：“你把它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青青看着猎人，神色平静，却没有说话，她美丽的眼睛里，充满着信任与坚定。猎人明白，青青已经将一切都交给了他，无论他将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猎人的眼睛已经润湿，全身的血忍不住开始沸腾，将这漫长一夜的疲惫驱赶的无影无踪。
他转身对着狼王大声的说：“好的，我把她交给你”。
狼王身后的狼群一阵骚动，许多卧着的狼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但是，要等到天亮以后”
青青忽然显得有些不安，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对猎人说。可猎人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大步走到了狼王的面前。
“我要和你决斗，如果我赢了，你就放过她”，猎人的声音很平静。
狼王盯着猎人，说：“好”。
随即，它已扑出。
从第一次交手，猎人就感觉到了狼王的强大。它的速度，它的力量，它的反应，全都超过了猎人。猎人的刀，一次次的落空。而狼王的爪子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及骨的伤痕。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流出，猎人变得越来越虚弱，速度也越来越慢。
终于，天快破晓。
狼王的眼睛射出了血腥的光芒，它发出凶狠的咆哮，用尽了全力，以极快的速度向猎人扑去。这将会是最后一次了。
猎人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已苍白，握住长刀的手也变得无力。
可他还在微笑。
“来吧！”
他勇敢地迎上去。
那一瞬间，他回头看见了那淡蓝色的眼睛里某种晶莹的东西。
狼群兴奋的嚎叫声中，狼王将猎人扑倒，尖利的牙齿咬入了猎人的脖颈，鲜血肆虐的喷涌。猎人依然微笑，他的刀，已同时刺穿了狼王的心脏。
狼群默默退去，带走了狼王的尸体。
猎人躺在青青的怀中，体温逐渐变冷。
“其实，我并不是人，我也是一只狼，只是在月圆的夜晚变成人形”，青青低声说。
“我早已经看到你左腿的伤了，你就是那只雪白的狼，这我已经知道了”，猎人微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你不值得为了我这样”，青青哽咽。
“我答应过自己，从昨晚听见你的歌声开始，我就答应了自己，去保护你，为了你纯洁的眼睛，为了你的歌声……，值得的”，猎人开始喘息。
青青将猎人紧紧搂住，泪如雨下。
“还有………一件…事”，“你说”，“你能再…吻我……一次吗？”，青青轻轻的吻着猎人，唇滚烫。猎人微笑，慢慢的，闭上了眼。
在他们身后，太阳正在升起。
从此，在这个悬崖上，多了一座坟，据说长眠着一位年轻勇敢的猎人。每当圆月之夜，就会有一只雪白的狼来到这里，它每次都会衔来一朵鲜红的花。那花，红的像年青人充满着勇敢与热情的鲜血，月光下，非常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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