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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云烟楼(四)
发信人: athena19(雨晴)
整理人: zyw711(2002-03-24 19:02:30), 站内信件
第四章

云烟楼后台 白天 内景

    郑班主正在准备晚上的行头。杜光则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手中一条白色丝巾。

郑班主    光则……光则……
杜光则出神地看着丝巾,全然没有听见。
郑班主    光则!
杜光则   (如梦初醒)啊!师父,您叫我?
郑班主    这屋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杜光则    没……
郑班主    我问你,那个姓丁的姑娘到底是哪家的闺女?
杜光则    师父,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她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平常百姓家的闺女。
郑班主    那你说,她是什么?
杜光则    这不明摆着吗?
郑班主    让你说,别吞吞吐吐的!
杜光则    她--她可能--可能是--是--
郑班主    是什么?
杜光则    我觉得她是--(小声地)青楼女子。
郑班主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做声。
杜光则    师父,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她跟寻常的妓女不一样……您别看不起她……
郑班主    大家都是一路人,没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我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而且我也看得出她是真喜欢你。可你得知道,她始终是个青楼女子,不管她多年轻,多喜欢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光则,你还年轻,爱玩,师父不怪你,也不怪丁小姐。只是俗话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杜光则    不会的,师父。即便她在那种地方,她也是杜十娘,是李香君……
郑班主    别怪师父说话难听。你想想,你能把她带走吗?即便她愿意跟你走,可她能走吗?
杜光则   (猛地抬头)我可以带她逃走。
郑班主    你逃了我们一班子大大小小就都得喝西北风了。即便将来合胜班有了新的台柱,你又能带着她逃到哪去?南边已经兵荒马乱了,往北又有日本人,西边也已经封锁了,东边那一片汪洋大海是你能渡过去的吗?
    杜光则低下头去,咬紧了嘴唇。
郑班主    光则,该散的迟早都得散,倒不如早早散了,免得两个人痛苦半辈子……哦,一会儿那个丁小姐该来了吧?我先走了,开场的时候再回来。
屋外传来一阵清脆而局促地脚步声。
郑班主转过身去,门外没有人影,只有一角闪动的白色裙子。
郑班主    啊!
杜光则    别藏了,师傅都看见你了。
    丁香慢吞吞地从门边站了出来。她头戴一顶饰有羽毛的宽边草帽,头发烫成一卷一卷地垂在脑后。身穿白色灯笼袖连衣长裙。脚踏一双黑色高跟短靴。
丁  香    都怪这双鞋,走起路来响得厉害。
      郑班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失神地站在原地。
杜光则    师傅你怎么了?
郑班主    啊……没怎么,丁小姐今天的打扮真好看。以前我还在上海看戏的时候,那些阔气的太太小姐们都是这么穿的……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郑班主显出疲倦的神色,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云烟楼。
丁  香    你师傅今天怎么了?一副怪像。

杜光则撇过脸去,手里无目的地摆弄着案上的行头。

丁  香    他会不会是看不惯我今天的衣服……哎,你看怎么样?
杜光则    啊……好看。(从怀里掏出白丝巾)这个,我前天在集上买的,你戴上看看。
丁  香   (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围在脖上)真好,就像跟裙子配套的一样。你看我的帽子,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偷来的。
杜光则   (勉强地笑笑)啊……
丁  香    没想到你师傅也去过上海。你知道吗,我娘以前就住在上海,她以前……
杜光则    丁香!
丁  香   (收敛起笑容)怎么了?
杜光则   (鼓起勇气)你家住哪?
丁  香   (面露难色)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光则   (突然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告诉我!别怕!我发誓决不取笑你,决不鄙视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那儿的头牌,是不是那儿的名花,是不是那儿还没挂牌的姑娘……我只想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叫什么。
   
    丁香被问得目瞪口呆,像棵树一样地立在原地。

杜光则    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赎你!不管有多难,要等多久,我一定会把你给赎出来!
丁  香    你说什么呢……
杜光则    告诉我,你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
丁  香    叫……没名字啊?
杜光则    是叫什么院?什么楼?
丁  香    都不是。(慌张起来)你别急呀,大不了我今晚带你去看……
杜光则    那好吧。

    云烟楼外渐渐传来喧闹的人声,声音越来越近,渐渐震耳欲聋。

杜光则    出去看看。

    杜光则拉了丁香走出后台,打开云烟楼的大门,走了出去。

云烟楼 白天 外景

    大街上,由学生带头的游行队伍打着标语、喊着口号走过来。
    丁香和杜光则退到了云烟楼的大门边。

丁  香    你看那个女孩!(手指着走在队伍前方的一个女学生)上次卖书的那个!

    丁香说着要走上去。杜光则一把将她拉回来。

杜光则   (低声)你疯了,别过去!

女学生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队  伍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女学生    打倒叛徒汪精卫!
队  伍    打倒叛徒汪精卫!

丁  香    汪精卫真的投降了!
杜光则    日本人很快就要打来了。

丁家前厅 白天 内景

丁世轩   (愤怒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岂有此理!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丢了!
周可琴    你不用这么急,她有分寸,自己会回来的。
丁世轩    你懂什么!今天警察局要逮捕游行学生,街上所有的店铺全都不想沾这个边儿。我的女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到处乱跑,像什么话--这都是你惯的!
周可琴    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丁世轩    要不是你成天给她将那些洋人的道学,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周可琴   (喃喃地)我只读过这些,我也只能教她这些。你从小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上学校,也不给他请先生,她将来嫁了人,什么都不懂,岂不是处处受人欺侮?
丁世轩    女子以无才为德,难道你想让她像你?再说,她将来嫁的也是规矩人家的少爷,又怎么会受欺侮?
周可琴   (眼里有了泪)好!你怎么说都对。只是,小香长大了,不是你能关得住的。你现在这么关着她,只怕她将来嫁人的时候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周可琴默默地离开前厅。丁世轩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
丁世轩    来人!
仆人甲    老爷。
丁世轩    马上把家里的人都派出去,务必把小姐找回来。

云烟楼 白天 外景

    游行的队伍缓缓前进,并且已经有人开始散发传单。
    带头的女学生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将手中的转但抛向天空。彩色的纸片在风中飞舞起来,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
    忽然,一队警察冲进游行的队伍,队伍立刻乱了起来。一时间,枪声、喊声、尖叫声、咒骂声连成一片。
一个人突然爹到在丁香面前。混乱之下丁香发现她就是带头发传单的那个女学生。丁香蹲下身扶起她,那女声又要冲出去,丁香一把拉住她。那女学生看了她一眼,随即挣脱她的手,冲进人群中,将手中的传单抛向天空。近出传来一声尖利的枪响。随后,那女生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彩色的传单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地掉在她身上。
    丁香耳中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一声枪响被无限放大,产生阵阵回音。
    杜光则拉起她的手,她便机械地跟着他跑,边跑边回头看那个倒在地下的女孩。

    旁  白    这是消失在我眼前的第一个人。我们彼此不相识,也从未交谈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记得她的模样。那张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脸,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仍然焕发着青春的红色。我相信她死了,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丁家正门 白天 外景

    杜光则牵着丁香疾步前行,走过丁家大门的时候丁香突然停了下来。

杜光则    快走啊!

    丁香愣愣地跟在后面。

杜光则   (使劲拽她)快跟我走啊,我送你回去!哦--你住哪?
丁  香    就住这儿……
杜光则    别磨蹭了,都什么时候了,哪有住大街上的?
丁  香   (低声地)我是住这儿……
杜光则    我说你就别再……

    杜光则话到一半突然刹住。他突然转脸看着丁家大门。
    丁家两扇半旧的深褐色大门紧紧地闭着,门前蹲着两只精雕细琢的灰色石狮,深褐色的门廊柱上题着金字对联:
    桑榆有种偏生锦绣江南  蓬麻无根独为衣被天下
    琉璃顶的高大屋檐下,当当正正地挂着一块横匾:丁宅。
    杜光则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丁家深褐色的大门。

丁  香    光则……
杜光则   (慢慢回过神来,无力地笑了几声)我怎么会没想到……
丁  香    光则你别这样,我真的没想瞒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家该叫什么名字……
杜光则    我怎么会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穿得起最上好的的衣料,又怎么可能拥有整天整夜的自由……
丁  香    你说什么呢?什么青楼女子?
杜光则    我早该想到,(大声地)早该想到的!

    杜光则大喊着冲向归去的路。

丁  香   (追上去)光则!

    丁香提起裙角追上去。
    突然几个高大的家仆挡在了丁香面前。

家  仆   (恭敬地)小姐,请回府。

    丁香转身想逃,却发现身后早已被挡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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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深夜 我和你才能
敞开灵魂 去释放天真

把温柔的吻 在夜半时分
化成歌声 依偎你心门

我祈求星辰 月儿来作证
用尽一生 也愿意去等

总会有一天
把心愿完成
带着你飞奔找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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