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_-guyuecaofang(早晨的幽灵)
整理人: kira_zms(2002-03-24 14:27: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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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真相
虽然事情又有了这些变故,但我和绿林仍决定按原计划行事。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三天,却依旧没有老克鲁斯和古怪的消息。于是第四天的凌晨我和绿林双双潜入深不可侧的大海。
海中的光景一如往昔,这个世界仿佛亘古不变,亿万年来的造化成不知就了多少千古的谜团。我紧握着绿林的手,沿着上次探海时的路线我们很快就找那块足有两人高的岩礁。
翻过岩礁,那只险些要了我命的巨蛤便出现在眼前,现在看来足有一辆轿车大小。我亦能听到联络器中传来绿林的吸气声,想来她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意外之极。此时那只巨蛤正家门大开,一摊暗红色的肉不时蠕动着吐出一些气泡,在那堆肉的中间……
“快看!”耳中传来绿林的诧异的声音,“那是,珍珠吗?这么大一颗!”
我也看到了,在那堆肉的中央正是一颗硕大的珍珠,足有排球的大小。我还从见过巨蛤也会孕育珍珠,更何况是如此大一颗,更甚者这颗珍珠竟是黑色,通体闪耀着黑色所特有的神秘光泽。我知道黑珍珠是珍珠中的上品,况且是这般大小,如果面世引发一场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依照我的脾气定当将它夺走以报当日断腿之仇,可是现在也没必要惹这个怪兽。于是我和绿林小心绕过巨蛤来到那个黑洞旁。
如今那黑洞却没有气泡冒出,只是阴森森的伏在那儿,像一个深不可侧的陷阱。
我匍匐在黑洞边缘的一块平整岩礁上,竭力向洞内远眺,可是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外一无所获。
绿林抚摩着洞口说:“这绝对是人力所为,这里没有急流,水的冲刷绝不会使它这样的光滑。”
上次来我就注意到了,洞口如同大理石般光滑,洞口与洞壁间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可为什么有人要在这里掘这样一个洞,又有谁能在这里掘出这样一个洞。
“克鲁斯也一定来过这里。”联络器里传来绿林的声音,“看我找到了什么?”
她的确比我仔细得多,在我还沉浸与无数的问题时,她已经开始搜索洞口附近的水域,而且已经有所发现。我注意到绿林的手中握着一条项链,坠子仿似某种徽章,于是我向绿林游去。
也就在我离开那块平整岩礁的一瞬间,余光所及忽然瞥见我原先的位置上正急速喷吐着气泡。细看之下那岩礁竟被洞穿,多了一个筷子粗细的小孔。我发誓刚才这里决没有这样的小孔,瞧这气泡之密集也应是忽然形成的。正疑惑间,耳中忽然传来绿林的惊呼:“小心!”
我本能地一扭身直蹿了出去,寻到块突起的岩礁避了起来。“噗”的一声,那块平整岩礁上又多了一个小孔。我立时转过身来,顿时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件绝对无法置信的事。
人!在我的对面,那块两人来高的岩礁上,有一个人!
应该称之为人吧!他腰部以下被那块岩礁挡住了,因此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他有着人的体格特征,而且相当的魁梧,但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的潜水设备,没有头罩,没有氧气瓶,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有着很好的光泽,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却决不是普通的潜水衣。他的一头红发由于水的浮力向上扬着,煞是诡异。他的面貌由于水的原因看不太清楚,但他那双大眼睛却直直的瞪着我,直看得我头皮发麻。这家伙给我印象怎么看怎么像中国的巡海夜叉。
但最令我心悸的却是他的胸脯,因为紧身衣的关系他的胸口显得更为健壮,也因此能很清晰地看到他胸口正在规则的起伏,而这样节奏的起伏除了呼吸外不可能有第二个原因。常识告诉我,没有人可以不靠任何呼吸设备在水中自由的呼吸,因为那样的结果通常是水里多了一具浮尸。然而我眼前的事实却是有个人就这样在水下呼吸着,就如同在陆地上一样。
我的心急速跳动着,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眼前的事实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东西,一个海怪,一个外星人,甚至可以是一只鬼,任何人对未知的事物都会感到恐惧,我也不例外,尽管我自衬我要比其他人坚强得多。
我望了一眼绿林,她的脸上同样有着骇然的表情。我知道她也看到了,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你认为那是什么?”我问。
绿林深深吸了口气,道:“不知道,可以是任何东西。”
“大西洋底的来客?(那是一部著名科幻剧集的名字,讲述了一个海洋人的故事,在他的耳后有着鱼一般的鳃。)”
绿林摇了摇头:“注意点,如果你不想成为第二个克鲁斯的话。”
我微微一震,小克鲁斯脸上的表情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分明是他遇到了极可怖的事,难道他也见过这个夜叉?我又想起了克鲁斯胸口的伤痕,古怪说那是高速的射线或是波束留下的痕迹,其大小正和那块平整岩礁上多出来的小孔相仿,如果刚才不是我的100%的运气,我的身上也一定会多出这样一个小孔。想到这儿,我紧紧握住了鱼枪。
那人忽然咧嘴一笑,翻动着水花向我扑来。就在他离开岩礁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下半身。
根本没有下肢,那家伙腰以下本该是腿脚的地方却根本没有下肢,取而代之的却是条硕大的尾巴。比起鱼来那条尾巴更像是海洋哺乳类的尾巴,例如鲸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那是什么?“人鱼”两个字迅速在我心头掠过。那家伙来势汹汹,不及细想,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一只鱼枪如离弦之箭直射那人。那家伙也不慌张,只是扭动着身子便将鱼枪轻松避过,忽地尾巴搅起两团水花,顿时速度变得匪夷所思,只是弹指间已到了眼前。他前进时一扭身一摆尾像极了一条鱼,将到我面前时又人立而起。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握着一个烟盒大小,类似电视遥控器的黑盒子,如果那就是发射射线的武器,我决讨不到好去。
眼见那人鱼(姑且称之为人鱼吧)将那黑盒子对准了我,我就地仰天躺了下来,双手一使力,身子便直直向前窜出,双脚直踹在他的尾巴上,那人鱼重心一偏,不自主地向前俯倒,我又是一拳捣在他的胸口,触感却滑不留手,那就如同打在一条硕大无朋的泥鳅上。虽说水阻也卸去了七分劲道,但仍旧将他打得浮了起来,我也趁势闪了开去。
这时又一只鱼枪直奔那人鱼,这是绿林发射的。眼见那支鱼枪将要命中,却又堪堪滑了开去。就在那人鱼调整身型时,绿林迅速向我打了几个手势,有时候手势比言语更能简洁直观地表述问题。我自然心领神会,迅速找了个岩礁避了起来。
绿林忽然站了起来,用手中的鱼枪作势瞄准着那家伙,枪中的鱼枪早已发射,她只是用空鱼枪挑衅着那人鱼,果然,那家伙很快就看到了绿林,一脸怒容的将手中的黑盒子对准了绿林。
忽地一道波束从黑盒子里射了出来,乍看去,那波束竟似将整个海水也打穿。波束直取绿林却被绿林闪身躲过,再射再躲,绿林上翻下绕,左移又挪,比起那夜叉来绿林倒更像是有海的女儿之称的美人鱼。这几下兔起鹘落绿林毫发无伤,无辜的岩石却被打得腾起一簇簇的气泡。
那家伙看来是被绿林牵住了,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她的身上。他看不到我,我却一直盯着他。趁他的注意力被牵制,我迅速解下鱼枪上缠绕在轮盘上的鱼线,这种鱼线由一种特殊的高分子合成材料制成,其韧度足可以牵住一条成年发情期的锯鳐。
我将鱼线拉在手中悄悄由背后接近那人鱼,那家伙根本毫无防备。我猛一使力用鱼线勒住了他的脖子,又立即用膝头顶住了他的后颈。这一招是在红色贝雷帽服役时学的,以这样的姿势在十五秒内就可以要了敌人的性命。
然而这却是在水中,水的浮力绝不允许你一直标准地保持一个姿势。况且对方不是敌“人”,他有着鱼一样的尾巴。人鱼剧烈地挣扎着、翻腾着、扭动着,就像一条被人抓在手里的鱼,极尽逃脱之能事,更何况这还是一条如此硕大的鱼。
纠缠中,他的尾巴重重地拍在我的后背,我顿时感到一阵胸闷,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星。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松,就在这时,那人鱼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竟将我倒翻出去。
可惜他非但未能将我摔脱,反而被我用鱼线缠住了他的手腕,我用力将他的手腕向后一拽,他的身子倾了上来,我也顺势曲起膝头直捣在他的面门上,他的身子不由得又向上仰起,我再拽,又狠很的在他脸上给了一拳。就这样把他拉回来又打出去,不停地用膝头和拳头招呼着他,那感觉就像练沙袋一样过瘾。直到他不再挣扎,直到血从他的嘴角、眼角、鼻孔流出来化开去,直到他的面目全非,我知道他已经晕了过去。
我这才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在海中打架确实要比陆地上累得多。这时绿林游了过来,从鱼枪上拆下鱼线先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的身子十分的滑,绿林不得不在他的身上自然弯曲的地方捆着,尽管这样他会非常的不好受,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随后绿林检查了他脸上的伤,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家伙,他的鼻梁算是废了。”
我看了看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没有办法,是他先惹我的,况且克鲁斯兴许就是被他杀死的,我只当是为克鲁斯报仇,还便宜了他的。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尤。”
绿林将剩余的鱼线缠回轮盘上,又将鱼枪装好。道:“他,怎么办?”
我环视了周围,又看到了那个张着大嘴的巨蛤,于是“哈哈”笑道:“我有办法。”
我从他的手上夺下了那个黑盒子,我注意到黑盒子的前端有个针孔大小的眼儿,在盒子的上端还有个纽扣大小的突起,想是按钮什么的。看这盒子像是金属做的,但掂在手里分量却轻得很。
我将黑盒子握在手中,连推带拉将那人鱼弄到巨蛤的嘴边,然后用脚一踹,他便悠悠地落在那堆红肉上。
奇的是那巨蛤连放到嘴边的食物都不要,眼见着壳儿要闭拢了,却又再打开。
我暗骂了一声心想:原来这两个家伙是一路的。
说着我便将黑盒子对准了巨蛤两瓣壳中相连的肌腱,我试着按了一下那突起的按扭。果真,一道波束从那眼儿中直射出去,一下便将那肌腱割断。那壳儿失了支撑,轰然倒下将那人鱼关在了壳中。
我得意地摆着手,绿林摇了摇头,佯嗔道:“你真是睚眦必报,一点都不肯吃亏。”
我只当没听见,只是兴奋地搂着绿林:“说,你认为那是什么?”
绿林反问我:“你认为呢”
“当然是人鱼!天!这世界上真的有人鱼。”
近两个多世纪以来,有无数的人声称在海上见到过美人鱼,但都无法拿出证据。人类寻找美人鱼的行动从未停止过,却一直一无所获,直到有人提出了“儒艮论”竟然被绝大多数的科学家、权威们认同。儒艮是一种俗称叫海牛的海洋哺乳动物,有人说它就是美人鱼的原形,其理由是儒艮哺育幼子时的样子和妇女哺育婴儿的样子相仿(?)。科学家们硬是能将臃肿丑陋的海牛和美丽动人的美人鱼联系在一起,其想象力丰富简直是匪夷所思,不知其是过分的高估自己还是过分的低估别人的智商,找不到事实便想当然的造一个事实,也不知这样的想象力是该称赞还是该批判。
绿林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想,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可是,”绿林皱了皱眉,“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呵!天知道,想想我平时也不爱吃鱼啊!”我打着哈哈。
绿林白了我一眼:“你这个人一兴奋起来就什么也不管了,智商顿时降到谷底,为什么不把事情好好联想一下?他们至少有着极高的文明,若他们与我们为敌,我们将面对着一个怎样的敌人?”
我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忿忿地道:“那又怎样?我看他们的智商一定不高,看看刚才就知道了。我甚至怀疑他们还未开化,见人就杀,克鲁斯不就是他们杀死的吗?”
“刚才那是因为狡狯,”绿林言语中似乎若有所思,“我想世界上没有比人更狡诈的生物了。”
我无意识的挥了挥手,不置可否。
绿林又一指那个无底洞,“现在连人鱼都出现了,不知道这洞里还有怎样的秘密,”绿林看了看我,“我们的丘大英雄还有没有兴趣呢?”
我“哈哈”笑道:“给我一个能说服我不去的理由?”
说罢我和绿林相视一笑。
现在到了这一步,我的好奇心熊熊燃烧,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我了,我要到这黑洞中把黑暗撕开,将谜底揭穿。
我和绿林检查了液氧,还够支持至少三四个小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整理了一下装备,将付在头罩上的探路灯打开。
绿林想了想道:“灯还是不要开了,目标太明显,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还是小心些好。”
绿林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又将头顶的灯关了。我边调整着液氧的输出阀,使得的液氧消耗得稍慢些以保证时间更充足,边对绿林道:“我们现在的液氧储备应该能用四个小时,如果一个半小时后仍旧一无所获,我们还有足够的量回来。”
绿林点了点头,照我的话也调整了输出阀。随后我们又对了表,检查了所有的设备,直到能保证一切装备工作正常。
我现在比刚才还要兴奋,不光是因为已经站在了真相的面前,而且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绿林一起探险了,这样的感觉更让我激动。
我们牵着手游到黑洞边,黑洞依旧如故,天知道黑暗的尽头是什么,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直面地触碰了,无论是什么,我也要把真相找出来。
我深呼吸着,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望着绿林,没想到她也同样望着我。我们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心意相通吧!于是我们牵着手相黑暗中游去。
洞内的黑暗远超出想象,我和绿林如此之近也无法看到她分毫,抬眼所及尽是无穷的黑暗。这样的黑暗甚至让我感到粘稠,极不舒服。我只得一路抚摩着洞壁,却发现竟也是无比的光滑,就像是大型游乐场里的水上滑梯。随着深度的增加,水压也越来越大,胸口被压抑着,说不出的郁闷。
大约十分钟后(真是漫长的十分钟),我们的眼前终于出现一丝光亮,就像即将驶出隧道,心中顿时一阵轻松,我不由得欢呼了一声。
渐渐的,光亮越来越大,由一点到一片,也变得有些刺眼起来,我知道我们正在接近黑暗的尽头。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光明战胜了黑暗,同时也战胜了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的眼睛感到刺痛,自我保护意识迫使我不得不闭起眼睛。
也就在同一时刻,我的心忽地就提到立刻嗓子眼,所有的束缚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感到我的五脏六腑都悬了起来。我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在水里啊!
忽然我听到了绿林的惊呼(看来她的眼睛比我更先适应强光):“天!白!我们在……”
绿林没有说下去,只是急促的呼吸着,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绿林很少会这么惊呼,想来定是看到极之不可思议的事。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我拼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终于眼睛是睁开了,但接踵而来的却是一阵晕眩。我努力适应着,直到的视力恢复正常。
接着,我的眼睛诚实地证实了我的感觉,我们竟然在自由下落!
是的!我们就像是被人从三千米高空的飞机上推了下去,但却没有给我们降落伞。没有人告诉我潜水要带降落伞啊!
我们是头朝下的跌落,我看到我们的“头下”是许许多多火柴盒的建筑物和无数川流的无颜六色的点,而我们的“脚上”却是一片汪洋大海,适才那个黑洞也淹没在水中不知所踪。我们从三千米高的海洋落向陆地,这是个什么光景?
无数的设想在我的脑海中闪过——首先,想到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海洋会在大陆的上空?这里的情况有违地心引力,如果没有地心引力我们不会这样悲惨的下落,如果有,为什么“脚上”的海水可以不服从?
接着,想到刚才明明是往黑洞的深处探寻,是在向“下”潜水,何以忽然间成了高空坠物?有想到了一个朋友的镜像理论,他说空间是对立的两面,就如同一面镜子的镜里镜外,难道我们竟不知不觉间突破了这面镜子,帮他证实了他的理论?我们从陆地跳到海里,现在又要从海里摔到陆地上,倒还符合他的镜像说。
脑中的念头千奇百怪,可惜一点作用也没有,穿过朵朵白云,我们还在下落。直到火柴盒成了香烟盒,香烟盒又将要变成鞋盒。这时脑中只剩下了随后一个念头——完了!
我懊丧地叹了口气,对绿林道:“真没想到,我们夫妇一世英明,却要死在这不明不白的地方,还是这么个死法,有谁会知道我们死在这里?警局的记录上不过多了两个失踪人口罢了。”
绿林看来要比我心平气和得多,她竟然还笑了笑道:“怎么?你还想风光大葬不成?有我陪着你还不够么?”
绿林说来平淡,却让我听得心里暖洋洋的,能和至爱死在一起,骨肉摔在一块儿分不出彼此永不分离,夫复何求?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绿林的手。
我和绿林开始勉强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尽力将身体放平,倒栽葱终究不是太好看。眼看着离地不过几百米了,我不由得闭起眼来等死。
忽听得“噗”的一声,只觉得我们跌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软软的,却也震得我浑身酸痛,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般,但坠落的感觉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发现我们仍旧是在空中,只是落在一个类似于水床的东西上,柔软的质地将重力加速度化解于无形。“水床”是安放在一个小型卡车大小的斗上,在斗的前端是一个圆形的东西,有门有窗看来是个坐舱之类的。这自然是个飞行器,此时它正带着我们缓缓降落在一个椭圆型的广场上。
我和绿林一下“床”就被包围了,一群人将我们围了起来。那些人看上去和地球人一般无贰,也没有人鱼的尾巴。只是他们的皮肤很白,白得让我想起了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相同的服装,像是某种制服。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手里都端着类似于枪械的东西,我想他们一定是军人。
我和绿林除去了身上的潜水设备,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似乎要比我们那个世界清新得多。
这里四周都是一些建筑物和雕塑,都有着舒缓而流畅的弧度和曲线。这里没有很高层的建筑,都是五六层楼上下,而且看不到方方正正的建筑。建筑的式样活泼而多样,几乎在每一栋建筑物的外墙上都有无颜六色的装饰,或是壁画或是浮雕,端的令人赏心悦目,只是我无法辨出这些画出自哪个流派。
这里的绿化也颇为繁盛,点缀的植物和雕塑相得益彰,煞是养眼。这些植物倒是熟悉得很,在城市上到处可见,比比皆时。当用于广场园林的装饰,论到构思的巧妙、创意的新奇,我见过的只此一家而已。
远处也有来来往往的车辆,样子和平常见的略有不同,而且速度要比平常见得快出许多,但驶在路上虽然车流滚滚,但也井井有条。大街小巷中也有人流,或三五结伴的,或一人独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除服饰略显古怪外,倒也和平时所见逛街购物的人群没有不同。
这里就像是个发达的城市。
最后我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些包围我们的军士身上,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将从人鱼身上缴来的黑盒子牢牢握在手中,大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又是谁?”
那些家伙并不答话,却将包围圈缩小了些。
他们不知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看来他们似乎不怀好意。于是我将黑盒子举了起来对准了他们,我不知道那人鱼和他们是不是一路的,但这黑盒子的威力我是知道的。
“嘿嘿!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我并不希望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
(事后,绿林说我当时的样子、说话的腔调像极了土匪,而且是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土匪,竟敢在别人的地盘儿威胁这么多人。)
当时他们似乎也没拿我当回事,仍旧缩小了包围圈。
现在的形势是我们被动,如果不能扭转局面,那我们就只能听人摆布,而我又恰恰是最不愿受人摆布的人。
我决定先给他们个下马威,就算处在弱势我也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丘白好欺负。尽管这样很可能让对方恼羞成怒,一拍两散,但与其这样僵持着,我宁愿先动手撕烂它!
于是我将黑盒子对准了人群后那座奇形怪状的雕塑,我想这黑盒子的威力至少能让他们震动。
我确定瞄准的准确无误,接着,我按下了按纽……
可是我期望的现象根本没有发生,没有骇人听闻的波束,连半点都没有。那雕塑也没有被我破坏,仍旧完好无损地杵在那儿。除了那小孔喷出的气流外简直连个屁都没有。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竟然连唯一能稍作反抗的武器也出卖了我。
“那没有用,B-one是高压射水装置,那黑盒子里的仪器产生高压将吸入的水流快速挤射出去,你应该听说过水枪吧!B-one的威力是那个的十四倍。但没有水,它是无法工作的。”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水枪,这个声音所说的水枪自然不是孩童们嬉戏的喷水玩具枪,而是一种水力机械化采掘的主要机械,将高压水流转变为高速水射流,利用高速水射流冲击岩石或矿体,以达到粉碎的目的。还有种叫水刀的,用于金属切削,切削钢材就如同快刀切豆腐般容易。那声音说黑盒子将水吸进再由高压喷出,如在海里使用岂不是有无穷无尽的弹药?这种武器着实厉害。
随着那熟悉的声音,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
其实在这里看到这个人应该是有些意外的,可我的心里却丝毫没有诧异,仿佛这个人本就应该在这里出现,他如果不出现那才奇怪呢!而且到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出现了。
我的心中没有惊异,但愤怒却“噌噌”地往上窜。我将他当作朋友,他却欺骗了我,这是我最无法忍受的。我紧紧握住了拳头,以至于指骨关节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比特罗斯!
比特罗斯缓缓走到我的面前,面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丘先生,我真的不想在这里见到你,可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对他的话根本毫无感觉,只是想着这家伙对那黑盒子知道的这般清楚,自然和那该死的鱼人是一伙的,他又千方百计的阻止我下海探凶,克鲁斯的死与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我当真是怒不可遏,我一把揪住比特罗斯那体面的领子,大声道:“嘿!什么叫不想在这里见到我?不欢迎我这个老朋友么?这里是哪里?你到底是谁?”
比特罗斯试图挣脱我的双手,可他又怎么可能挣得脱?
“我们……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谈!”我挥拳打在他的脸上,直将他打得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那群士兵本就蠢蠢欲动,一见比特罗斯被我打倒,一齐涌了上来。
我正摆开架势打算拼他个你死我活,比特忽然一挥手:“住手!这是我和这位先生的事,你们散了吧。”
那群士兵面面相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向比特罗斯行了个礼,大踏步地撤了。现在偌大个椭圆形广场中就只剩下了我、绿林和比特罗斯。
比特硬撑着站了起来,一抹嘴角的血丝道:“丘白,你冷静下来,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几步冲上去又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冷笑道:“什么叫不像我想的那样?约翰。克鲁斯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那次是个……是个意外。”
“意外?”那家伙竟然说是意外!我再一次挥拳,比特又飞了出去。
我上前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这家伙的脸已经肿了,一只左眼也被挤成了一条缝。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冷冷地道:“你最好将我不知道的全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古怪和老克鲁斯的下落八成也和你有关。”
比特也望着我,丝毫不感到害怕:“丘白,你如果总是这个样子,我们无法交谈。”
这家伙不愠不火的样子着实让我感到讨厌,我又一次的挥起了拳头,这次却被他灵巧地侧头避过。我欲再打,绿林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好了,白,别打了。”说着绿林看了一眼比特罗斯,淡淡地道,“我想,比特罗斯先生一定会将真相告诉我们。”
我恨恨地一把甩脱比特罗斯,他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整了整衣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试探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友好:“尽管我不愿意在这里见到你,但你终究还是来了,我不得不对你说——欢迎来到大西洲!”
比特的话说来平淡,但我却感到了无比的震撼,绿林一定也一样,她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讶。
“你……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说……大西洲。”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比特却肯定的告诉我:“是的,欢迎来到大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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