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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erdeai(水蓝色眼泪) 整理人: tf386930(2002-05-10 14:51:06), 站内信件 |
| 后来她找了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小饭馆中洗碗，月工资三百元。她不在乎微薄的工资，她只要不待在家里，看婆婆的冷眼。有时候客人多，她干到深夜十二点才回家。没了公车，她就慢慢地走回去。 这个城市的深夜依然繁华流丽之极，而她慢慢地走着，陪伴她的只有自己的影子，那样孤单，那样凄凉。
和丈夫短暂的相聚，也早已失去了以住的温馨。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只能对最亲爱的人发泄。丈夫也很烦。在外工作的辛苦，回到家不但不能得到休息，还要面对母亲和妻子双方的责难和争吵。这当然都是妻子的不对，作为小辈，她就不能迁就一下？毕竟那是他妈妈呀。 她又怀孕了。她默默地祈祷：“一定要是个男孩啊。”医院不肯验胎儿的性别，说是违反规定。她反而欣喜：“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骨肉，我的孩子。”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长大，她感觉得到孩子的心跳和肢体的伸展。幸福突如其来。那样久违的幸福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喃喃地呼唤。孩子是她唯一的安慰和支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丈夫找了个熟人，到底还是作了检查。又是一个女孩。这时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她浑身颤栗，哀求地看着他。当他再次做出那个决定时，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也是你的女儿呀！她就快出生了，你就这么忍心杀死她？不！我决不！”婆婆和丈夫轮番劝说，威胁，她下定决心要留下孩子。“如果你一定要生下她，我们就离婚！”丈夫丢下杀手锏。“我们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你手里！你别以为生个女儿你就报复了，你别想得逞！离了你，还怕找不到比你好千倍的媳妇？”婆婆恶言相向。 离婚？多么可怕的字眼！她一阵心寒。离了婚，丈夫是一定不要孩子的。而她带着孩子怎么办？回娘家吗？可是父母不能养她们一辈子啊，还有村里人们的闲言碎语……她不敢想下去了。她又一次做了妥协。 孩子太大，只能打催产针，早产的婴儿，一下地就是没有生命的。然而在这次手术中，她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丈夫还是提出了离婚。她恨。恨到心中一阵阵地绞痛，恨到天昏地暗。原来这个世界如此冰冷。那些笑声，那些快乐，仅存的温暖，生命中可眷恋的工切，都离她而去了，留在她心中的，除了恨，还是恨。 离婚案在法院还没最后判定，她最后一次去了那个曾经也是她的家。他们一家都在。他，他父母，姐姐姐夫，坐在客厅。没有人理她。他站起来，淡淡地问：“吃过饭了吗？”她冷冷地走过，进入卧室，把门反锁上。 卧室还是以前的样子，长长的落地窗，精致美丽的床上用品，这一切都是她一件件亲手置办的。可是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悲哀和愤怒在心中不停地翻腾。她拿过一把剪刀，一下，又一下地剪。剪烂，剪烂，通通都剪烂！她又打开衣柜，翻出丈夫所有的衣服，剪成碎片。她就坐在一地的碎片中，无声地笑了，很久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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