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ngbbbbb(贫嘴大民)
整理人: yaozhongwang(2002-03-10 07:54: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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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路那时还不算太好，我们选择的采访地区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距离都在2、3百公里以上，开车走上1天是常事。路上很多地区是几乎没有什么人烟的，因此选择歇脚打尖的地方也是一种学问。
记得有一次下去拍摄，大概要开8个小时，在山区走了一上午，随着山势的逐渐增高，大家的腿也逐渐肿了起来——都是几天来坐车坐的。幸好那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和壮丽的山峰倒确实让人心情舒畅，也谋杀了不少我们的胶卷和磁带。快到中午1点的时候，远远看见盘山公路的山腰上出现两栋小平房和一个空场，向导故作神秘地说：打尖的地方到了。
空场不大，但也足以停下几辆大解放的。向导走下车，带着满脸笑容，熟络地走进了用厚厚的皮毡子遮挡着的平房大门，我们狐疑地跟在后面。
里面是一个有点黑暗的大空间，摆着破旧的桌子和条凳，没开灯，非常暗。但是，厚厚的酥油味道中却飘着一股浓烈的肉汤的香气！直把我们这些奔波了一上午的人馋得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
主人出来了，两个黑漆漆的人影招呼着我们，只从声音上分出了男女。向导和他们亲热地打招呼，象是很久不见的熟人。过了一会，通向旁边那间房的侧门开了，一角亮光透了进来，3个藏族姑娘端着一个个大碗走了进来，不一会，我们每个人的面前就放上了一海碗热乎乎香浓味美的肉汤。
这是用牦牛肉熬的汤，面上有点香菜和葱（真不知他们怎么保存的香菜），汤味浓烈辛辣，里面是半碗大大的肉块。我们一个个象恶狼一样扑了上去，甚至连夸赞两句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下……
直到喝到第2碗中间，开始吃着象馕一样的厚厚的大饼的时候，才有机会和向导与老板聊了起来，原来，老板是藏民夫妇俩，看中这里是交通要地，开了这个小饭铺，只做牛肉汤和大饼两样东西。由于这里上下近百公里几乎没有象样的店，所以过路的司机都来这里打尖休息，也就成为这条路上的一道有名的风景了。夫妇俩有3个女儿，刚才给我们端汤的就是她们。
那3个女孩挤在屋子一角听我们聊天还偷偷地笑，一个摄像恶作剧似的把带来的新闻灯突然打亮了，雪亮的光圈里，3个丫头惊呼着躲到一起，屋里的人都大笑了，连她们的父母也笑了。她们的母亲用汉话告诉我们：她们一个19，一个18，一个16，都会讲汉话，还没嫁人呢。这时，3个女孩镇静下来了，虽然看着我们这些穿着古怪的人有点羞涩，但还是大方地面对着我们，窃窃地笑。这些藏族女孩虽然头发脏兮兮的，衣着也破烂，但脸上的神情却很灿烂，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象渴望飞行的小鸟。尤其是最小的那一个，圆圆的脸庞，笑得很甜（那笑容我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晰），容貌即使按我们汉族的标准来说也算得上美女了，甚至连高原妇女常见的那两块“高原红”在她脸上也成了健康和美丽的修饰，我们都惊诧了，纷纷议论说想不到这偏远的山沟里居然还有这样美丽的藏族姑娘。女孩的母亲开玩笑似的说：你们要是喜欢，就随便挑一个带走好了……
那个开灯的摄像是个电影学院的小伙子，长的很清秀潇洒，个子也高，他举着烫的快拿不住了的灯，走到老三的面前，端详了一会说：真漂亮啊！他拿手拍了拍姑娘的肩膀：怎么样，跟哥哥我回北京吧，我带你走。
姑娘看着小伙子的脸，半天才害羞地一缩身子，拖着沉重的藏袍一溜烟地跑了，大家哈哈大笑，那摄像很得意地向我们炫耀着。我们都起着哄：干脆，你把她捎回去算了。他笑着说：真是的啊，可惜岁数太小，婚姻法不许，要不我真把她带回去。一众人饱餐了一顿美味大餐，抽足了烟，才向外面走去。
阳光下，吃饱喝足的我们觉得挺美，正懒洋洋地拉开车门想上车，屋门开了，那一家5口由女主人领队都来欢送我们了。女主人推着老三走在前面，一把拉住那个正准备登车的摄像说：大哥（也不知道怎么论的），你是喜欢这孩子吧，你就带她走吧！
那摄像一下红了脸，看着面前那期待的母亲和羞涩的姑娘，平时很利落的嘴皮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僵硬了：这……这……我可是开玩笑的……她太小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总之他语无伦次了。
孩子的母亲说：真的，这孩子很能干的，会讲汉话，上过学，我们不要钱，什么也不要，你就带她走吧，就当你佣人，你怎么样都行，她慢慢会长大的……
摄像被窘的实在说不出话了，我们在旁边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害怕，因为，听说藏民是很讲信用的，那摄像的一句玩笑话要是被她们当了真，她们会死缠着你，你要是反悔，说不定她们觉得受了侮辱后会气的捅了你！
向导迎上去帮着摄像用藏语解释着，但孩子的母亲显然态度很坚决，女孩一直羞涩地站在旁边，而那摄像则象个傻子似的戳在地上象只热锅上的蚂蚁，手脚都不知怎么放……
最后还是孩子的父亲来解决了问题，他笑眯眯地走到女人身边，用藏语说了几句什么，孩子她妈才叹息一声，推着老三缓缓地离开车子，向房子走去。孩子她爸和向导打了个招呼，又向我们挥了挥手，就自顾自地也走回去了。事情突然平息了……
那年青摄像这才爬进车子，脑门子上全是汗，大家松了一口气，开始拿他开玩笑，他也心有余悸地说：我以为我今天真的得被她们拿刀逼我把那女孩带走呢……不过，说实话，那女孩是真不错！
的确，我们在西藏见过很多淳朴又美丽的藏族姑娘，她们过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贫穷生活，但她们却象我们一样挥洒着生命的活力，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我在离开山间小店的车上一直在想：这样一个简单、淳朴、健康、美丽的藏族女孩，未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是会和她的父辈们一样吗？
回去的时候，我们又路过这里，吃了那鲜香的牛肉汤和大饼，见到了好客的主人和那3个美丽的姑娘，只是这次，那个年青的摄像死活也不肯出汽车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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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也锁着，一个声音高叫着：我靠，全锁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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