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emorymoon(晓月)
整理人: zzdyc(2002-03-09 18:37:4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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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精华点评』——《轮廓》
2002-3-9 广州社区
文题：轮廓
暗红色的火焰抖动着自己脆弱的身体，徐徐青烟勾勒出袅娜的轮廓。那个农家的女孩拢着一瀑黑亮的长发踞坐在小河边的春树下，她半闭着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她在等待一个穿着牛仔和翻毛皮鞋的男子走过来捧起她的脸说，“你好吗？”
勾勒着等待的定义，或许转身离开，或许守住日子的尾巴，或许就埋在时间的空缺里。
每个女孩都有一张天真希望的脸，每张脸上都绘着幸福的模样，每个储藏幸福记忆的神经元都可以拼凑起微笑的轮廓。
便是那个轮廓，渐淡漠，渐被时间稀释，渐渐溃散在等待里。
拽也拽不住。仍旧牵强微笑。
怀里的玫瑰花还没有开放。我和她们一起坚持在夕阳即将落下的寒风中，一面飘摇，一面瑟瑟发抖。
这是一个贫穷而安静的村子。
村里的女子期盼不远处的霓虹里能走出一个男人，牵着自己两根羞涩而单薄的手指走向通往那个叫作幸福的地方。
在我很小的时候。
就有了，对生活的绝望和对幸福的质疑。
所以苦苦撑着，一副单纯而脆弱的骨架。
直到有一天我说，如果当初，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初夏的傍晚，我能够消失在你有些执着而冲动的路途中，该有多好。
你说，后悔了吗？
我沉默。
模糊的视线里有一线火红的夕阳划过朝西的天空，像彩虹一般划过瞳孔，然后滞留在那里，每个疼痛的等待的夜里，我瞪大眼睛，怕一闭上，就错过那半只堕落在海底的太阳。
如果玫瑰的开放就预示了下一次轮回的开始，那么从面颊上滚落的泪珠是否也会变作润泽的露水永远附着在娇柔的花瓣上，不让它枯萎，不让它干涸，用生命的全部去呵护，去缔造另一次生命。
也许男子可以带着一个梦想离开村庄，也许男子可以带上农家女孩浪迹天涯，也许在他们消失了彼此身影的对望中才可以将思念永恒，也许在某个异样仲夏他们又可以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相遇，那时候，男子依然穿着牛仔和一双翻毛皮鞋，女孩依旧拢着黑亮的长发微合着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男子捧起女孩的脸吻了她，他没有说“你好吗？”，身边也少了那条毫无顾忌去快乐的河流......
用等待熬着毒药，用相思敷着伤口，用生命搜寻熟悉的眼神。
拥挤的街头。你表情漠然的伫立着。我一直抓着你的衣袖，有些莫名其妙的怕，却不明白是怕你丢了我，还是怕我丢了你。
我们站在很高的地方，看对面人家厨房里黯淡的节能灯散发出的苍白光茫，温暖得，灼伤了眼睛。然后你关上我眼前那扇半开的窗，很僵硬而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迸出的火花落在脸颊上，对着镜子我看到很多黑色的金属碎屑粘在皮肤里，用手指轻轻拔落，没有疼痛，只有泛白的疤痕不卑不亢的留在那里，直到今天，也不曾褪去。
黑暗中我张开你的手臂，以为我们可以一直靠近，或者我们一直试图靠近着，却像两只负极的磁铁，只能两两相望。
我把那些花朵放进水池里。
房间里散发着鲜活的生命的气息。
你一直说，对不起。
声音颤抖着，就像从前的我一样。
我说，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因为，我会一直祝福你。
我们的曾经再一次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张一张的从眼前滑过，街边的橱窗里我时常偷偷看着我们一起行走时的样子，为了让你找我而躲在窗帘背后近一个小时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样子，被你从衣衫口袋里扔出的不知所措的手指，和那些记不清了的，泛滥了的冷漠和刺耳的手机铃声。
我似乎习惯了。
在我消失之后。
却仍然肯为你祝福。
仍然在午夜散落的月光下祈祷你的明天和未来。
能否就用彼此的生命来包裹住未来，能否就用彼此的体温来慰藉黑暗的夜，能否就用我们共同的眼泪来浇灌爱情的花。
爱与不爱，相守分开，当两个人的身体因为相依为命而长到了一起，当两个人的泪与血也因为生活的艰难而流到了一起，当两个人难以割舍到只有用死亡来分开，还说什么爱与不爱，还说什么曾经未来？生命已经交织，无论相守离开，都会彼此勾勒着祝福的轮廓，用以抚慰生命的空缺，用以填平心里的黑洞。
我第一次没有回头看远去的你的身影。
我第一次拒绝了你。
其实，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农家姑娘，只希望站在傍晚夕阳下的回家路上等待自己的男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的身影。
可是直到今天，我也不曾对你说过。
你的身影，和我年少时想象的轮廓，一模一样。
依然那条快乐着的河流，依然那片夕阳镀了微笑和幸福的彩霞，依然那个美丽的农家女孩。
在那个交错了一生的时间里，在那个反转了等待的年轮里，究竟还会拼凑出怎样一张虚无的脸，究竟还会勾勒出怎样一抹淡漠黯然的轮廓......
今日精华评论员:memory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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