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acky-ch()
整理人: ding(1999-11-27 18:00: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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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每
这是三月初的一天。 在新赛季即将开始的时候,单位突然叫我到陕南出差。
那里没有网络,那里更没有足球。
接到这个安排的时候,阿每正在和几个朋友----阿江、阿兵,侃着国力今年的
第一个对手,侃着等到3月20日那天,我们这个“看球三人帮”,一人买上一个喇
叭,一人画上一脸油彩,为咱西北狼加油。说句实在话,如果放在平时,到陕南 这
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出个小差,正是阿每求之不得的事呢。可是,偏是不巧,咱国 力
队马上就要血战重庆红岩,这个时候一走了之,阿每实是有些不忍。想着,心里 就
有些忧闷。跟领导顶了几句,闹了个不欢而散。阿江劝我想开点,胳膊拧不过大 腿,
足球再重要也不能当了饭吃的,开罪了领导,指不定人家捣鼓你弄个下岗,你阿 每
再能还能咋着?阿兵也帮着阿江说些宽心的话儿。阿每听不进去,粗声粗气地对 阿
江说,阿江,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痛。不信,让你这个时候出差,试试。阿江也不 恼,
笑着说:那活该你倒霉,谁让你碰到这号事呢,真是老球迷碰到了新问题,没辙 了
是吧。我本是一肚子的委屈,经他不经意地一说,就有些来气,鼓鼓的没有出声 。
心里想,阿江,看把你美的,啥时候节骨眼上,也让你出个差什么的,也气气你 。
看你看不到国力比赛的那个熊样儿。
走的那天,本想跟阿江打个电话。说两句到时替我为国力队多喊两声的话儿。
可想想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和那声笑,也无了心思。坐招手停路过省体育场 的
时候,偷眼往那儿看了一眼,心里想,国力,我的国力,你的首轮比赛,阿每不 能
到现场为你加油了。盼你多进两球,替阿每出口气就行了。阿江,阿兵,把喇叭 吹
响点,万一没踢好,可别再象去年阿每那样骂秀全了。
就这样一路想着国力,想着3月20日那场比赛,迷迷登登地走宝鸡,过秦岭,
车到凤州小镇的时候,要不是司机叫了声,我怕是要坐到汉中才会醒呢。下车的 时
候,才感到陕南并不比西安暖和,真有点春寒料峭的味。好在阿每临走的时候, 老
妻硬让我带上件毛衣,否则阿每还真有些挺不过来呢。
记得两年前阿每也经常在这儿出差,那时的阿每,因为没有国力,也没了那份
心思,只是惦着如何找地去玩儿。现如今,哎,有甚办法呢,浑身的有些不自在 。
三月十五日那天,睛了几个月的天,突然下起雨来,天空阴沉沉的。本应该高兴 的,
这雨真的有些不易。可离国力首场比赛还有不到五天,想着阿江他们恐怕早早地 把
票拿到手了吧,而那个五万人的体育场里,没有阿每,心里面更是有点失落落。 吃
了午饭,想着找人聊聊。给阿江家打电话,阿江家怎么也打不通。心想,这阿江 ,
不知死哪儿玩去了?没办法,给阿兵家打电话。一打就通了。
可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异常,好象不是阿兵哪。我又加重了语气。
是阿兵吗?我是阿每,你那边怎么样?球票买好了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一阵怪怪的声音。
阿每,球票阿江昨天已经买了,可他。。。。。。
阿江怎么了?
阿江再也看不到足球了,看不到咱国力的比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兵,快告诉我。
昨天,阿江进城里办事,和几个搞外贸的朋友签个单子。早上临出门的时候,
还打了个电话给我,问买哪边的座。可谁想到,中午一点多钟,阿江和另外四个 人
坐桑塔纳车从饭店出来,走了不到二百米,突然车子失控,撞到路边一颗碗口粗 的
树上。当时阿江坐后排中间。其他四个人都受了点轻伤。只有阿江,当时人整个 儿
被甩离坐位,头撞到了前面的挡风玻璃。头撞破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心想没事 。
可到了医院,吓晕了。这是阿江吗?是那个英俊的阿江吗?头都肿得变了形,嘴 里
咕咕地冒着血泡。当时大夫就说可能没救,即便救好了,也是个植物人。晚上一 点
多钟,阿江就没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阵的泣声。我的头有点晕。脚有点飘。不知是怎样进了房间
的。一头倒在床上,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了。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泪
水开始流了。脑子里尽是阿江,过去的阿江,看球时的阿江。
阿江,你三十三岁还差九个月,怎么就忍心撇下我们几个球友,撇下你还年轻
的妻和只有八岁的女儿,就走了?
阿江,你曾说过要一直为国力队加油,可你就这样的忍心!国力正需要你的呐
喊,需要你的欢呼,需要你的哭,需要你的笑,需要你的泪,可你,可你,可你 ,
国力新赛季的首场比赛,还没开打,你竞这样抛下它走了,你舍得吗?
阿江,阿每记得,春节的时候,你曾和我与阿兵打赌,说今年国力调整阵容,
肯定有戏,要进前六。我和阿兵死活不信。说到时候进不了前六,你要请我们到 雪
花吃海鲜。可你,可你,是不是舍不得请客,躲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其
实到时候,请客的并不一定是你呀。
阿江,还记得去年看球,我们三个人,轮流买票。你说,99赛季,买票的事
儿你包了。说什么自己年轻,挣的钱也多些。我当时提议,如果国力赢了,咱们 三
个人就约个小酒馆,跟老板说好,啤酒管够,一醉方休。可你,可你,就这样走 了。
连个招呼也没打,你说,你够朋友吗?
后来的几天,我不知道是怎么样过来的。好不容易等到三月二十一日,事情办
完,直奔西安,阿江的家里。见了他的妻子阿梅和女儿小欣,我不由得一阵阵地 伤
感,心里想好的安慰的话儿,一看到阿江的遗像,就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听阿 兵
说,那天火化,本来想好了把一个足球带在阿江身边,可殡仪馆的师傅说这样不 行。
后来,存放骨灰盒的时候,想把这个足球放进去,可那个地方又太小,咋也放不 进
去。
阿江,一个铁杆球迷,在远离足球、远离国力的日子,不知道你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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