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hanghp(妙迹轩)
整理人: zyw711(2002-03-05 20:09: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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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对虫二说出一生有多长的答案。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我只能把这个答案埋在心底。如果,如果可以重新回到两年以前,我会加倍珍惜每一次与虫二的相约,我会用心去读懂虫二的每一个眼神。可人世间本来就没有如果,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写下如此痛悔的文字。为虫二,也为我自己。
如果是在两年前,有人问我一生有多长,我会以为很好笑。我又不是尼采,怎么会知道一生有多长?就算是尼采也未必知道啊,何况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红尘过客?
还有,就算是知道了一生有多长,又如何?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看破红尘,抛却三千烦恼丝,隐身于深山古刹?请原谅,我做不到,原本只是俗世里一颗小小的沙粒,对世俗的浮华有着过多的眷恋,让我去和清影孤灯为伴,原谅我,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是在一年前,有人问我一生有多长,我会回答说,一生其实不长,就是那么一瞬,对于美丽的昙花,只是一个怒放的过程;对于长鸣的蝉,只是一个短短的夏天;对于我,只是那么去日苦多的往昔以及不知道有多大风雨的前方。但一生真的不算长,否则,聪明如我,又怎么会在聊天室里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谁陪我一起听雨?时间不长,就一生”这样动听的句子来?
如果是在现在,有人问我一生有多长,我会淡淡的一笑,淡淡的反问:“你说一生有多长呢?”对于感人的承诺,你能告诉我,永远究竟又有多远呢?也许在红尘俗世里,承诺也并不美丽,一生并不算太长,永远也并不算远,就这样一句话,淡淡的吐出口,然后淡淡的消失。一切依旧如斯,忙碌的依旧忙碌,美丽的依旧美丽,孤寂的依旧孤寂,一生的距离,永远的长度,也就在心的变幻中成为不可测的遥远。
如果,如果,你来问我,那么,我又问谁呢?有人说,喜欢一个城市也许只是踏上它的瞬间,而了解它,却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如果我说,喜欢一个人,只是目光没有理由的宛转一瞬,而懂一个人,却需要一生的时间,不,也许一生都不够。
这么说,一生,真的太过短暂,短暂的甚至了解不了应该了解的全部。
那么,就不要再问我一生有多长了,请原谅,我真的不能给你答案。因为答案只是一种猜测或者说是虚无。而我自己却清楚的知道,远古的梦想里,我原本就是那个长着两只硕大羽翼的天使,在洪荒的世界里自由飞翔,如果我没有了翅膀,那么,注定我的一生也将不会太长。
写下这些文字,不是为了追忆什么,信手涂鸦而已。也许因为我曾经是大学中文系的学生,看过了校园里太多的花前月下与聚散离合,感受过七月的阳光里或悲伤或淡然或不舍的恋人或者前恋人间的挥手告别;也许是因为在网络上遇到过或兰心慧质或冰雪聪明或游戏人生的身陷所谓网恋之中的恋人或准恋人间的缠绵悱恻,感受过那种奔波千里看她一眼的欢欣与淡淡告别时的失落;也许这一切原本就没有也许,只是想记录一下一段时间身陷网络和网恋的一种心情,埋葬自己曾经易于感动的内心和浪漫的情致,埋葬自己曾经的冷漠,让已经死去的自己最终无可朽腐。
还想知道一生有多长吗?那么,让时光回到从前,回到那些风含情水含笑的青春岁月。让时光再现曾经自以为是上帝也难以使之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是怎样被冰冷的海水一寸一寸的吞没,陪我一起重温沉浸在苍茫的海上淡淡的飘逝的曾经美丽过的誓言:“my heart will go on ”时的那种孤寂与苍凉。
不要怪我现在心中充斥的这种可怕的淡然,也不要问我过去的是对还是错,剖开还未愈合的伤口本身就需要足够的勇气。远古神话里的那个满心幻想的小天使也许不知道,在他带着满心的新奇俯视苍茫的人间时,有一天将在红尘俗世里遇到一个叫虫二的女孩子,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心在俗世里伤的体无完肤。
我想,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上天,让我遇到她;感谢上天,让我爱上她;感谢上天,让她最终离开了我。否则,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一生有多长,永远有多远……
她叫虫二,字典里,这个词的意思是很丑的。
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聪明的男孩子,智商不算很高,但绝对不能算低。至少在面对着“阿凡提家里养了72只羊,还有25只鸭子,问阿凡提的年龄有多大”的问题时,我绝对不会象很多人一样给出一个标准答案“47岁”。换句话说,对生活中很多人认为那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偶尔会给予一点嘲弄。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在就任某大型企业集团质检部组长以后,对很多看起来合理的事物,私下里总会将它贬低的一钱不值。当然,这不是我的年少轻狂,虽然很多人认为事实上就是如此。事实上的东西就对吗?我思故我在,权威是人树的,当然也应该被人打破。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在别人的后面亦步亦趋,那不是我,更不是我的本性。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江山根本就不易改,所以,我根本就不会想有一天会为谁改变心底的真。
因为优秀,所以我很自负;因为自负,所以会看不惯一些人和事;因为看不惯,总会有冲突,但最终总能全身而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很聪明,即使是我的竞争对手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离现在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所谓的千禧之年即将到来,我记得那一年的9 月9 日,有一个浪漫的名字:“本世纪最长久的日子”。1999年的9 月9 日,很多人选择在这一天走上幸福的红毯,因为它的吉祥。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天荒地老,哪里来的地老天荒?但人总是会对自己说,和我携手一生的,就是最长久的另一半,虽然说的人自己也许都不会相信。
我也是凡夫俗子,这一天,原本也该是我和华儿走上红毯的日子。和华儿的相识带有太多浪漫的色彩(大学时,我原本就是浪漫的男孩子),而和华儿的分离却有着太多现实的因素。年少时张扬的个性,在毕业后的华儿看来,完全是一种少不更事,或者是年少轻狂。在多少次试图把我由充满书生意气的大男孩变成世俗的男人的努力失败以后,华儿终于把中指的戒指摘了下来,嫁给了市委某要人的公子。
婚期还是原定的婚期,那个世界上最长久的日子,金碧辉煌的酒店前,猩红的地毯,华儿披着洁白的婚纱,依旧圣洁的一如初识时的模样。她身边的位置,原本该是我的,可我只能站在人群中,目送着我曾经深爱过的女孩子走上幸福的红毯,造作的笑容下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忧伤。
那天晚上,朋友伟用车把我送回家,没有人明晰我心底的失落和忧伤,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伟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喝上很多酒,然后会有很长时期的萎靡不振,可我没有。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准确的是说是从1999年9 月9 日晚10点10分开始,我打开微机,进入了从来都未曾进入过的聊天室。那时候,我还记得为自己取一个既成熟又略显浪漫的名字∮妙迹轩∮。
满目的纷乱,缤纷的色彩,很乱很乱,这是进入聊天室以后我的第一感觉。在那以前,我从来都不曾进入过聊天室。看过太多或浪漫或凄婉的网恋故事,总觉得那是游离在我生活之外的东西,聪明如我,又怎么可能去犯那样幼稚的错误呢?
在跳跃的文字中,我突然看到一个浪漫的有些唯美倾向的名字绿色的雪。想起来很久以前读过叶倾城的散文,还记得里面的一句话:“如果说雪是黑色的,只能说明是人体的温度太高,融化雪的纯洁;如果说爱情是绿色的,那说明爱情太少,抵御不了世俗的热度”。对这句话,我一直觉得是真理,现在想来尤为觉得精辟,是啊,爱情是什么?罗素说,世俗的一切都不应该成为爱情的制约,而爱情一旦出现裂痕,就该立即终止。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与华儿的分手也好,华儿的嫁人也好,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这沉默中的感伤吧。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绿色的文字组合,∮妙迹轩∮对绿色的雪微笑着说:“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陪我一起听雨吗?时间不长,就一生。”
“哦,这是陆游的诗吧?大男孩,你觉得一生不长吗?”绿色的雪显然充满了疑问。
“相对于人生易老,朱颜易改,一生真的不算太长吧”,我的心还是没有完全从华儿走上红毯的失落里走出来: “而且,听雨是一种很浪漫的事情,你不喜欢吗?”
“不是啊,我只想知道一生有多长”,绿色的雪微笑着回答。
“我们都不知道一生有多长,有多长就听多长时间的雨吧”,我发出了邀请:
“我为你建一座听雨城堡好吗?”
“好的,浪漫的听雨男孩,听雨城堡,很好听的名字”,绿色的雪的文字里透出了笑意。
听雨城堡里,绿色的雪问我,为什么不给城堡设置主题呢?
我回答说人生本来就没有主题,何况于网络?
屏幕上显示出绿色的雪一串大大的问号:“为什么说人生没有主题??????你不快乐吗??”
“随便说说吧,因为心情的关系,所以才会说人生没有主题”,我淡然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曾经爱的最深的一个女孩子成为别人的新娘,你能理解我的淡漠吗?”
“当然可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份无奈。”
“我很欣赏这段话,也许世间太多的爱情,原本就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错的人,没有人能够把握目光流转的瞬间,也许那份爱情在瞬间就消失了”,我这样回答。
绿色的雪说:“我叫虫二,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吗?”
“虫二,我想是风月无边的意思吧。”
“你是第一个说出我名字意思的男孩子,一直没有人懂得我名字的意思,你可以做我的朋友了,我也可以陪你听雨,仅仅是因为你懂我的名字”,绿色的雪飞快地敲出这样一些文字:“不过不是一生哦,我不信承诺的,一生,太长了。”
虫二告诉我,她是上海某大学的哲学系的助教,生活原本充满缤纷的色彩和七色的阳光。可是,就在最近,曾经承诺过陪她走一生的男孩子毫无表情的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冷冷的雨夜里,天很晚了,路很滑,有很大很大的雨。虫二说她一个人站在雨地,泪水顺着脸颊涌出来,和着冰冷的雨水,那一刻,她想起海明威的说过的一句话:“为了死亡,在大雨里”。可虫二最终还是没有懦弱的逃避,一个人默默的走回城市另一边的家。只是从此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一直以为,人世间最痛苦的人莫过于我了,华儿的背叛已经让我伤透了心。原来,虫二却承担了那么多比我更为不堪承受的重负,在网络上如花的笑容之下,掩饰的是一颗破碎而敏感的心。
“所以我不信承诺,妙迹轩,我听过的承诺太多了。曾经他也这样对我说,一生一世的好好对我,呵护我,一生都不让我受一点点的委屈。可最后呢?如果你经历过风里雨里的流泪与绝望,你也不会再说,一生并不长。”绿色的雪,不,虫二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好吧,不提这些了,我们都有很痛的故事,交换一下自己的心情吧,希望我们都能快乐起来。”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喜欢这句话,谁陪我一起听雨,时间不长,就一生。70岁时,我会对我曾经深爱着的后来陪我走一生的女孩子说,时间不长,仅此一生。”“希望可以,否则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伤心人”,虫二问:“可以告诉我你的信箱吗?我想听听你的故事,而且,我也会给你讲我的故事。”
“[email protected]”,我解释说:“你的信箱是[email protected]吗?”
“你很聪明,在chonger的后面加上0214就对了。”
“为什么要加上0214?因为那一天是情人节吗?”我不解的问。
“那一天不仅仅是情人节,还是我的生日。”...... ......
从聊天室出来,时间已过午夜,窗外没有月光,只有几颗星子点缀在苍茫的夜空里。因为虫二的过去,让我冲淡了一些对华儿的回忆。我对自己说,原来,世界上最应该痛哭的并不是我;原来,虫二在网络上如花的笑容下,隐藏着那么多的悲伤回忆。我想起老托尔斯泰说的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自的不幸”,原来,世间事真是如此,快乐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快乐的人各有各的忧伤,就象珺,就象我。
网络真是奇怪的东西,在忧伤的时候会有人陪你忧伤,在快乐的时候会有人陪你快乐。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有人说,都是这该死的网络惹的祸呢?
电话响了,伟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妙迹轩∮,你没事吧?你的电话怎么老是占线?”
“没事的”,我淡然一笑:“我刚从网络上下来,我认识了一个叫绿色的雪的女孩子,很有才情,也很有个性。”
“是吗?”伟的语气显然充满了惊诧:“老兄,你不是一直讨厌聊天室吗?”
“呵呵”,我笑着说:“我就不可以偶尔轻松一下吗?”
“你要请我们几个吃饭,因为你,害的我们几个一直没敢睡,害怕你老兄突然想不开”,知道我没事,伟的话也轻松了许多:“哪天有时间我去看看那个绿色的雪。”
“好吧,新闻系的才子,看看她的才气比你差多少。”
那时,我不知道,有情风,万里卷浪来。
是不是每一个故事的开始总是有那么一些细节会让人在此后的很长时间内感动不已?我总觉得事实上的感动只是缘于某一个细节的真实或者某一瞬的心跳。从华儿的婚礼上回来的第二天,依旧不停的忙碌着,依旧是忙着工作、没有一点点的休闲时间。也许是刻意让自己忙起来,可以让纷乱的心绪在繁忙的工作里逐渐湮没。只是没有忘记在网络上与虫二的相遇,也许是她的世界里沉淀了太多的忧伤,和我一样,在我们少不更是的青春岁月里,原本不该沉淀那么多的重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又何必曾经相识?
忙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时候,打开163 上的电子信箱,来自[email protected]的邮件静静的躺在信箱里。打开它,虫二用如诗的语言向我展示了曾经美丽过的青春,风含情,水含笑,仿佛所有的故事,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那时候,芙蓉千朵,诗也简单,心也简单。虫二说,每一个故事的开始,总会有一些因缘际会,让年轻的我们不得不承认,遇到的对方就是我们一生的等待。虫二的故事有一个美丽而浪漫的开始,在那所出现过很多大学者的大学哲学系读书的时候,虫二说自己刻意回绝了系里很多男孩子追逐的目光,而把自己最真的感情轻轻的放到鲍誉的手中,那时的虫二固执的认为在他的眼睛里,自己会是永远的唯一。毕业了,一切梦想都被打碎了,虫二在信中说,如果一份爱情能够抵御时间的阻击,我会相信世界上一定有天长地久。后来鲍誉去了斯坦福大学,虫二一直在固执的等待,留在中国最好的那所大学哲学系任教的虫二一直在为出国做准备;后来鲍誉留在斯坦福大学的哲学院,和虫二的联系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以至到最后干脆就没有了消息;再后来鲍誉在假期中回到国内,在那个有着很大暴风雨的晚上,对虫二说,一切都该结束了,这原本就是一场游戏。虫二说自己一直记得鲍誉说的那句话:“时间不一定能改变一切,但绝对可以改变爱情,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遥远的距离”。虫二说再后来的一切都已经在聊天室里告诉我了,就是在那个有着凄风冷雨的夜里,一个人向曾经懦弱而温情的自己作最后的告别。当在冷冷的雨里走完两个小时路程的时候,虫二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她对自己说,许多年以来一直为鲍誉而活着,现在应该清醒了,要为自己而活着,不为了任何人。
我无言以对,虫二娓娓的叙述让我想起30年代的泛黄的照片,久远的让人感到陌生,也久远的让人感到心痛。虫二固执的以为,逃避在事业里,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一切,对于生活对于爱情对于信任,虫二说自己找不到感动的理由。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虫二拼命的备课写论文查资料,让自己没有一点点伤心的时间,偶尔会在有风有雨的晚上,用绿色的雪的昵称到聊天室里看年轻的小孩子如何轻易吐出一些美丽的语言,而自己则对着屏幕无言的沉默着。虫二说自己在网络上一直没有朋友,也不愿意有朋友。我是学哲学的,对人生对网络看的透彻一些。虫二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如果不是我发出的时间不长,就一生的广告词太过夸张,虫二说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虽然∮妙迹轩∮是一个浪漫的名字。
在给虫二的E-mail里,我没有提到曾经的爱情事故,只是告诉她,就在昨天,我所在的那个城市阳光明媚,曾经陪我一起为《my heart will go on 》为jack和rose的爱情为泰坦尼克号的沉默而流泪的女孩子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曾经用最纯真的爱情构建的那艘巨大的航船沉没了,原本那该是上帝也难以使之沉没的啊。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成为了永远的回忆,在叙述时就象一个淡淡的故事,为自己的平静而诧异,也为珺的平静而诧异。是不是人心真的是不能承受太多的伤害?伤多了,就会变的麻木,会变成可怕的淡然。
当我把这封信发出的时候,发现信箱里还有另外一封新邮件,来自[email protected],虫二问晚8 点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为她建一座听雨城堡,主题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晚8 点,从满桌子的文件里逃出来,进入新浪爱与痛的边缘。很喜欢它的主题:“提起爱与恨一起走吧,当初的才是最好的”,而我想,我的聊天室主题只能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因为这是虫二的期望。我想,聪明的我应该可以让虫二从过去的伤与痛里走出来。对于这个世界,对于生活,我们原本都是匆匆的过客,我真的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伤心人,更何况,是那个才气逼人的虫二.
∮妙迹轩∮,绿色的雪,再加上听雨城堡,这个聊天室给人一种特清新的感觉,偶尔会有人闯进来,总是会说一句:“你们的名字很动听”。没有人知道,在∮妙迹轩∮和绿色的雪这两个近乎完美的名字下面,却隐藏着那么多的沉重。
虫二的心情看来还不错,也许是因为把曾经的沉重转化成了文字,她的话语中轻松了许多。以至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她说的第一句话:“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取听雨的∮妙迹轩∮名字呢?”
“因为我是男孩子啊,听了一夜的雨,明天我就要去深巷卖杏花去了”,我笑着回答。
“哦,多少钱?我喜欢杏花,喜欢那种清香,也喜欢那种清纯。”
“是吗?女孩子应该喜欢玫瑰才对,在大学里,每到情人节,总是玫瑰泛滥的季节”,发出这句话后我有些后悔,也许不该提到玫瑰的,这会让虫二想起从前。
“我不喜欢玫瑰,很奇怪吧?都说玫瑰代表爱情,可我并不喜欢,我喜欢那种叫满天星的淡淡的小花,因为它有一个动听的名字,爱情草。”虫二说:“曾经收到过太多的玫瑰,可是没有人真正懂得我的心情,一直在渴望能在情人节那天收到一束大大的满天星。”
“懂得玫瑰的男孩子很多,但懂得爱情的男孩子却很少,所以生活中才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给我解释一下我思故我在吧?”我故意换个话题。
“是在考我吗?我是学哲学的哦,”虫二微笑着说:“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儿的命题吧?笛卡儿哲学体系的总原则是怀疑论,他认为外在的一切都是不可把握的,比如我们看到的流星,转瞬就消失了,这不是永恒;比如我们看到山川,会认为这就是真实的,可在笛卡儿看来,沧海有一天也会变成桑田的;外在的一切都会欺骗人的感官,可惟有我在思考却是不能怀疑的,所以说,因为我在思考,所以我才知道我存在。”
“所以笛卡儿才会引申出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一是我,一是上帝,一是物质,对不对?”
“是啊,但笛卡儿却不能算是当时最杰出的哲学家,至少他还不能禁锢几代人的思考,他还不是亚里士多德。”
“你喜欢哲学吗?你是学中文的呀,”虫二很惊讶我会了解她所研究的西方哲学。
“我喜欢,所以我存在,”我篡改了笛卡儿的命题:“文史哲是相通的,如果不是无心的错误,也许许多年以后我会是通晓文史哲的大学者。”
“无心的错误?”虫二不解的问。
“是啊,当初是因为我上错了一班车,本来是北上的,上车后才发现搭乘了一列南下的列车。没有办法,人生不能回头,但这次失误却让我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不知道虫二是不是能明白我话中的含义:“既然事已至此,后悔只是徒劳。知道自己搭错了车,索性静下心来看看窗外的风景。”
“哦,你很宽容,至少对自己是这样。是不是对生活也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万仞,无欲则刚。我是大男孩,当然,这并不是说我的生活就是淡然的,毕竟,我也只是一个书生罢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间过的真的快。一直不曾想到,会在聊天室里遇到这样一个才气逼人的虫二,总觉得聊天室里都是一些很小的小孩子,这与早已过了幻想年龄的我差距也未免太大。遇到虫二,很大程度上让我改变了对网络对聊天室的看法。
“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讲课,讲克尔凯郭尔的‘或此或彼’”,虫二有些疲倦。
“选择了会后悔的;不选择也会后悔的;选择或者不选择,总是要后悔的;无论是选择还是不选择,都是要后悔的。”我发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克尔凯郭尔在‘或此或彼’中度过了他后悔的一生,可我们却不能,因为,我们只是红尘中的匆匆过客,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悲观。”
“明天晚上,你还会为我建一座听雨城堡吗?”
“会的,傻孩子,放心吧,我是听雨城堡的守门人。”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打出这样一段文字。
“还是8 点吧,好吗?再见,做个好梦。哦,这是我的电话号码,021-62511061,我家的。”
“886 ”。
虫二的影子在网络上消失了,从网络上下来,一种释然,仿佛释尽很长时间的疲惫。我想,与虫二的相识,应该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原来,上天对我也并不算是太残忍,能够让我在最失意的时间里,遇到这样一个多才多艺才气横空的女孩子。
虫二的生命中承担了太多太多原本不该承担的重,因为那个同样学哲学的鲍誉。莫名的突然对这个鲍誉产生了很大的反感,这种人,也配谈哲学吗?痛悔的,也许本来不该是虫二,应该是这个“鲍鱼之肆”。
那时的我,却不知道,在听雨城堡里,在虫二的面前,曾经的痛在一点点的淡去。
那时候,听雨城堡,风含情,水含笑。
第二天,处理完手边的文件,在8 点的时候,很准时的为虫二建起了听雨城堡,并且将主题更改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 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久而久之都会转化成亲情。很多的时候,心灵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来表达。在我年少的时候,我差不多都在为别人而活,为苦口婆心的父母活,为循循善导的师长活,为许多观念,许多传统的约束力而活。年岁渐长,外在的限制渐渐挣脱,开始为自己活,照自己的方式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在乎别人的批评意见,不在乎别人流言乱语,只在乎那一份从心所欲的舒坦自然。偶而也能够从容自己放浪一下,并且有种恶作剧的窃喜。也越来越觉得,人生一世,无非是尽心尽力,对自己尽心,对所爱的人尽心,对生活的这块土地尽心,既然尽心了,便无所谓得失,无所谓成败荣辱,很多事便舍得下,放得开,包括是非与感情的纠缠,懂得舍,懂得放,自然是春风得意,月明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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