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uangxh007(黄梁梦)
整理人: lxd1212(2002-02-25 19:18: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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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
——猪悟能的独白
我一个人默默地冰冷的岩石上,尽管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但那种严寒还是刺骨一样的痛。手中的香烟妖绕地升着白气,就象我的过去一样在空气中慢慢地烟消云散。
本来我拥有的让许多人羡慕和嫉妒的过去。从水兵一直熬到天蓬元帅,我也以为平生足矣,不但名成利就可以告慰父母,而且也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但干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对外我是八十万水军的总指挥,实际上部队里拉帮结派各自为政。天庭的海军是除了皇庭侍卫队外最美的差事,好几千万年没有动过刀枪了,就算有什么事,一般由敖广他们就可以搞定。因此,挤进来的不是王公贵族的子弟就是高官权臣的小舅外甥。除了我直接管辖的三千近卫外,哪个番号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走私放私的,简直就是一团污烟瘴气。我的改革方案上报了数十次,一直被留宗不发。兵部派来的杨戳拍着肩膀同情地对我说:老兄还是看开点吧,要不我也不会躲到华山去了。
令我更不顺心的是生活上的事。神仙虽说长生不老,但起码的个人问题是永不解决的——天庭是不充许谈情说爱的。不少人都耐不寂莫到凡间过平常人的日子,八仙中的老吕就是例子。虽然我和嫦娥暗地相恋了近万年,但一直只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在工作生活都不如意的情况下,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在功名利禄和自由爱情中选择后者。当我将计划偷下凡间的决定告诉了嫦娥后,她找出各种藉口作为托词,让我给时间她考虑考虑。开始我以为要放弃神仙的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毕竟是困难的,我天真地等待着。突然一天,玉帝降旨说我酒后调戏嫦娥,贬我到人间投身猪胎。对于这种恶毒的打击,我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的,尽管我向往人间的生活。后来我才得知,嫦娥在权衡再三后,放弃了我这样的要爱情而放弃高官的傻瓜,转而投身早已对她垂涎的玉帝,做了西宫娘娘。为了彻底抛开我这个包袱,嫦娥不仅告诉了玉帝我要偷下凡间的打算,而且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一个曾经和我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女人,一个曾经我深爱以为可以终老一世的女人,在权力和爱情面前最终选择了老庸而猥亵的玉帝,留给我的只有冰冷的句子:你以为我真爱你,我爱的是天蓬元帅……
万幸的是虽然的变成了猪头,但我的法力没有尽失。我没有自暴自弃,决心云游天下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然而或许天下真的有美妙的爱情,她却永远不属于我。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薄雾的清晨,一阵阵伤心的哭泣把我从梦中唤醒。一群彪汉拥着一顶花轿急冲冲地走过,凄婉的哭声正是从花轿里传出来的。我英雄救美的故事后来被吴承恩写成了小说广为传颂(尽管个中很多情节被讹化歪曲了)。当我从轿中扶出秀兰的时候,灿烂的晨光洒在她婀娜娇小的身躯上,她瓜子脸上明亮的大眼睛以及感激而羞涩的微笑,令我一下子感到我又找到了终身的幸福。我如愿地做了高家的女婿后,才知道这仅仅是麻烦的开始。最初时候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真是让我感受到有爱的甜蜜、有家的温馨。然而不久,高家两老很快忘记了我每天都干十个人的活,而不耐烦我三倍于常人的饭量。特别是对我不肯找找过去的老同事老部下谋个一官半职或者捞些实惠,十分不满,经常冷言冷语指桑骂槐。秀兰对我也是日渐的变化:从开始感激的我相救,仰慕我对自由的执着,喜爱的我的勤劳;到后来讨厌我的甘于淡薄、讨厌我的清贫、讨厌我的不善钻营。幸福的日子不到两年就结束了,在万般无奈下,我同意了分居但坚决反对离婚。尽管我每天住在冰冷的山洞里,我却以为用真诚和真爱终可以挽回一个女人的心和曾经真挚的爱情。
我错了,错在对爱情的理解上。高家最初在不离婚上的让步,是他们认为我总会有一天开窍的。最终大家都失望了。高家开始为达到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把秀兰藏起来不让我见;到处传我是妖魔鬼怪,破坏我的形象;还请一些装模作样的所谓法师来赶我出门……
一切总会结束,一切总会有个定数。三天前唐朝西行取经工作组来到了高老庄,尽管几年前观音就向我预示过这件事,我还是感到有点突然。当天孙猴子就特意登门请我出山。猴哥这人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起码同殿称臣。而且他的故事也广为流传,曾是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刚开始我们谈得还比较官样,西天取经工作如何如何重要、如何如何迫切、如何如何艰巨,观音对我如何如何推荐。两杯下肚后大家就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了,猴哥给我说他追求自由的无奈,我跟他说我和两个女人的痛苦。最后,孙猴摸着酒杯象是开解我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还是佛家随缘吧,命里是你的就是你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取经吧,唐三藏这个领导还可以,虽然胆小怕事、古板教条,但不失有理想有抱负、肯用人,这样的头头天底下没几个了。取经总比压在山下或睡在山洞强。再说好歹是个公务员,而且有佛祖和观音不时照看着。老朱啊,好好想想。”
手中的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让我又想起了秀兰的眼睛。昨天我在离婚协议和工作合同上签完字后,高家大排宴席,与其说感谢取经小组的领导们,不如说庆祝我这个“女婿”扫地出门。席间我看见秀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极其复杂的忧郁、不安和迷惑,她并不象家里人那样兴高采烈,毕竟一夜夫妇百日恩。但她真实是怎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自从我搬出高家后,两个人没再见过面了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她的想法我也不必知道了,白纸黑字写明我们再无瓜葛,就象我刮得滑光的头顶一样,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高秀兰的不舍(姑且让我保留一点自以为是吧),应该只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人也好神仙也好,感情总会还一点点的。当年嫦娥冰冷的双眼中也还有那么一丝(也就仅仅的一丝丝)愧疚。
山洞的石缝挤进初春的寒意,让我更加清醒了。我这一生已经没有机会再有爱情了,明天我就要烧毁山洞的一切,西行取经了。佛祖说过出家也就与世无关了,红尘中的一切都会如烟幻灭。我一生中深爱过的两个女人也告诉我,我是不可能再拥有爱情的,如此刻骨的痛苦压在我的心里,那里还有空间挤进第三个女子。就让我把带着对爱情天真渴望的心揉碎放在火上与一切烧掉。
明天让我的躯壳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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