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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iang-1973(纤纤蝶) 整理人: qiusz(2002-02-19 14:02:18), 站内信件 |
| 回老家几天，我象傻瓜一样饭来张口，几乎就要到了衣来伸手的地步。幸好每天的穿衣是我晨起最为看重的一项工作，因此，除了动脑筋选择衣物打扮以外，我的脑子渐渐趋于木纳。
傍晚时分，陪伴儿子看《机器猫》，我竟然在眉宇间大展欢颜，甚至随着儿子一起拍腿欢笑，仅仅因为动画片中超乎想象的滑稽片段。大笑过后，忽而悲从中来，眼睛莫名其妙潮湿了起来，辛辣而刺痛。 拥挤温暖的外婆家中，曾经有我的专间房间，淡紫色的家具上还风印我最爱蝴蝶兰。用力吸吸鼻子，水仙花清幽的香气飘然而至，于是莫名地感动起来，想写点什么了，因此提笔，却发现，没有电脑键盘“踢踏”的打字声，我竟然一笔在握、只字未出。焦虑和烦躁顿时急剧凝结成巨大的忧伤冰块。 我想我是在想念我的电脑了。 曾几何时，我在往这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搬进我的大捆的书的时候，看着满橱的书说，我说：没有书，日子怎么过？ 那些年没有电脑的日子，回到家中，最心仪的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地毯上，一本本翻看我亲自置备的“嫁书”。 名其曰“嫁书”，是因为新房间里有一样家当，是一个书橱，有书橱就要有书放在里面，于是我不仅把自己原来就收藏的书都从娘家搬了进去，并且又买了更多的新书来充门面。那以后，每个黄昏，我就在那个小家中守着“嫁书”，有他共读，日子过的真快。 那时候，我竟敢说，没有书的日子，怎么过？ 今日早晨起来，和儿子商量：让妈妈弹一息息钢琴吧。 儿子点头允诺，于是欣喜不已，立即坐上那张黑木琴凳，打开琴盖，黑色和白色的琴键散发着诱人的闪亮光芒。 儿子在身后说：只能弹半小时啊，一会我要看VCD的。 尽管只有半小时，但于我而言竟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于是，我在我的那架“史特劳斯”钢琴前坐了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我发现我的手指间还能流出《致爱丽丝》的单纯练达的曲调；还有，《蓝色多瑙河》在钢琴上弹来尽管没有交响乐的丰富，然，却也激越而从容；后来当我在梦幻般的《天鹅》中缓缓游弋我的陶醉的心的时候，我竟然还能想起那些日子，我在钢琴前静坐时，那个现在对我的弹奏已经熟视无睹的人，他正站在我的身旁安静地倾听，在我一曲终了的时候，他说，再弹一个，我喜欢《梁祝》。 这一切，好似已经离我很远很远。那些年以后，我们有了儿子，我们更买了房子，我们想好了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有钢琴的一席之地。我们总是在饭后闲暇的时候说：该把钢琴搬来了，然而，两年过去了，钢琴至今还在老家的旧房间里披挂着紫红色丝绒的套子独守着孤寂的日子。 生活过得如此充盈，即便是握一支笔来写点回忆，或者捧一本《杨绛散文》细细读来，亦或者，在钢琴前坐上半天，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练熟一首《秋日的私语》，这些，都变得那样遥不可及了。我们每天做着的，就是坐在电脑前，不用笔就可以写下洋洋洒洒万字小说，不用看书看报纸也能知晓天下大事，不用通过艰苦的训练也能制作出美妙丰富的音乐。可是由此，我几乎忘记了许多中国字的笔画，我一目十行却过目就忘，十三岁那年前我能弹的钢琴曲，如今，我会的依旧是这些，没有丝毫进展…… 打开窗户，太阳确乎是明媚的。柔暖的空气中，充满了庸懒的气息，而离我的窗户不远的大街上，却紧张而忙碌着匆匆的人群和车流。在老家的这几日，我感觉到自己的确已经与过去的生活脱离，而这种脱离，却让我的内心发生了略微的伤感。是啊，看似进步了的生活，其实，又怎不能说是一种腐烂呢？ 急急地赶回现在的有着电脑的家，一坐在屏幕前，心旷神怡！房间里留给钢琴的那个角落，又积了灰尘了，该叫钟点工打扫一下（婆婆从不会主动动我的东东），书橱在它自己的位置上安然无恙，一切，都安好。 我想，我确是腐烂到家了。 （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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