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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人鬼情,葬花
发信人: -_-guyuecaofang(古 月 草 芳)
整理人: kira_zms(2002-02-12 23:38:32), 站内信件
  (一)  
                   
  她立在阳台,六楼,淡淡地吸淡淡的MORE.白天灰蒙蒙的天空,此刻黑紫成一片,月亮冷清地悬在那儿,无比孤独。她突然瞥到嫦娥在深闺中绝望的眼冷冷地投向地面。  
  就在眼帘打下的瞬间,她在风中轻轻颤抖,心上突然琴声起成一片,不知是谁在那里神秘地弹奏。音符一串串流出,像流水,像血,她的眼突然迷离地忧伤了,她很模糊,她只明确地知道,她的内心需要一只笔,于是又一次冒险开始了,她鲜红的心脏在砧板上咚咚搏动。  
  险象在平静中重生,好不容易在夜晚风凉下来的城市,沉沉欲睡。而她的埋葬又一次开始。  
                   
  (二)  
                   
  她终于看清那些痴狂的日子,她怎样勇敢地掘土,怎样甜蜜地刨坑,其实从来她就知道爱情是个陷阱,女人自己也是口井——织造灵魂的深渊。葬送,她想起一个词,水葬是她想起的又一个词。  
  生死一念间,一念这差可能遁入另一个世界,她深深懂得,所以从末了于一念之间,因为还有恋恋风尘的清朗、湿润、洁净让她期待并着意创造。  
  她也知道幻像叠叠,她平静地撇撇嘴,是笑了,淡淡地,还淡淡地摇头。她想起那个夜晚,和男人找地P车,P车毕走出停车场,不知因何话题,男人说了句别害死了我们。她天真地说,那才幸福美丽呢,在爱中突如其来地死去,爱,到永恒了。她无比向往,光洁的脸上还闪耀着快乐、圣洁的光芒。  
  她真的好,勇,敢,啊——纵然清楚自己是在跳,纵然不知道这一跳是落到花园,还是坠入地狱,凭着她骨子里疯狂的野性,她轻巧地闭上眼,想像着飞升,就纵身一跳了——结局未知,下落不明。  
  她想她是死了吧!她活生生地想。  
  (三)  
                   
  她的眼睛无数次看到黛玉葬花,因为懂得并爱那个永远的妹妹,可是黛玉却看不到她葬花,看到了也未必懂得。葬花的姿式持久地让她开放,一种美丽自纯净的病中忧郁地灿烂,她看见,她眼睁睁地看护这心灵的光芒,在偌大的世界,这光芒是如此孤独,如此弱不禁风,她翼翼小心地轻捧着,爱怜地注视着,坚决地捧着,守着。  
  黛玉的古典并不遥远、陌生,她悉透了这个妹妹所有郁结的病与痛,有些时候她们无意地邂逅,可是林妹妹大概不会懂得她的。她葬花,她也懂得花在开得最骄艳的时候已在凋谢了。葬与不葬结果都是凋弊。她以后现代的生活方式相遇葬花。水葬,火葬都大底一样,终究是死。也许没有人懂,在她后现代的时空里,她其实穿着内衬传统的黑裙子,V字领处抠一块肤色,她与黑色寂寂地无声地倾诉,静静地公开,但是没有要等的人来。言语在这个世界早没有回音,她坚持着,只是放弃了拼命与焚烧,她已习惯淡然地拧紧不小心渗漏或泄火的心。她平静地用手一抹,擦掉点星水滴,或撮起口呼的一声轻缓间让火苗成烟。她又慢慢坐下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渗透生命的红,在钟摆的晃动中,她恍然看到若干年后自己的样子——贻养天年?她淡然地笑,把自己陷在沙发里倦倦地闭眼。她不怕老,不怕皱纹,她感觉自己是在无意地等待生命的答案。  
  怨与恨是不是永远地开N次方,爱与念是不是永远地倍N次方,这是一个谜,她不知道。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算不好,她不算,她不赶这个急,她知道答案写在远但必然底达的明天。  
                   
  (四)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约你的是个鬼魂,你还敢去吗?‘中国情人’就敢。这是‘传统’,从蒲留仙那里传下来的。其实尘世哪有鬼魂,不过是幻灭了的爱情的影子,为爱情重活一次。”  
  如果她死了,或许她已死,她一定也有鬼魂,可是她不是为爱情重活一次,她只是睁睁地看望爱情,象看一场戏,为的是另一次出发。不似《小青》、《胭脂扣》的如花、《人鬼情未了》的男人。他们是把前世与来生活成一世,而她前身就是前身,今世就是今世。  
  那时她每晚睡前都会倚在床头在柔和的台灯下叠幸运星,叠进期待与忧柔,翻来覆去的还有一颗心。那是一种仪式,她对心说,叠吧,叠吧,叠至遇到那个命中的男人。一瓶幸运星渐渐地满了,紫的,粉的,蓝的没有一颗一点色彩不是她盈盈的心情。  
  她把那满瓶的情意给了男人,内心的庄重甚于交付她的身体和心灵——因为那不只是心灵,是倾尽心灵之盛景的盛景。如此美丽的时空,可惜却只是葬花的姿式,只是一场徒劳。那些情绪已然不在,平和了。平静地存在着的是当时的心愿,她不想男人遭遇厄运,男人是不是有他自己的深渊她不知道,其实她是无心理会,与她无关了。  
  三月是残忍的季节,残忍的三月已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平静地与夜对视,一个亲切的声音缓缓地响起:爱情——需——要——等——待,爱情——要——慢——慢,慢——慢——地——来爱情——要——慢——慢,慢——慢——才能明——白可是这样轻轻、寂寂、静静地说着时,两星泪光去在她的面颊上闪烁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老了,她还是很平静,她早已懂得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拒绝。  
  她怀念那瓶幸运星,可怜她无辜地投错了地方——空落,空空落落——可是覆水怎收,除非埋葬;又有何难收,只要埋葬。而当她穿透六月触碰到三月的孤寂与残忍,还有那清晰了的葬花的姿式时,她的心说也不说,动也不动就土壤天成地掩埋曾经以为爱情的尸体了。  
  葬花的手苍凉地举着,接雨的样子,葬花的眼睛溢满一湖冰凉的秋水。  
  她永远空白的初恋,苍凉着。埋葬了过去,一痤坟莹足够回忆,出发的路又在脚下召唤,她缓缓地走,不期待遇到谁,也不断定遇不到谁。只是必须出发,她打量自己远去的从容淡然的背影,她笑了,鬼魅一般。拨拨自己风中零散的短发。  
  因为有病,有鬼,她爱着——爱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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