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qibobo(狐狸青青)
整理人: kira_zms(2002-01-30 21:30: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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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接近午时。
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昏沉中。风来来回回地盘旋着“呼呼”地喘着气,不知何处时不时发出“嗦嗦”声,衬得风声更显孤独。
我站在高楼的天台上,黑色的发,黑色的眼,黑色的袍与黑夜融成一体。几年了,每当黑夜来临时,我便是这主角,随心所欲地穿梭 于这个城市每条幽静的街道。我放肆的以美貌,身姿作为诱猎的工具。每一次,我不费吹灰之力的成功。那种我以为的成功给我带来满足的 快感,甚至觉得自己很强大。可逐渐的肤浅的满足之后,却是无比的空虚。于是我寻找更多的刺激,从勾引一个男人到同时勾引两个,三个,然后同时下手。
可今天却差点失手,我根本没料到那两个小混混又会叫来这么多兄弟,一个个不怀好意的表情——说实话我是个暗杀者,在这么多敌人的前面感觉自己的软弱。
我以为这次我完了。啊!我开始惶恐要被人打到七寸了。
夜风调皮的吹起我的长发,钻进我的长袍,一寸寸,一点点地亲吻着我的肌肤。
当那帮小混混团团围住我,对我动手动脚时,我开始惊叫,无助地惊叫。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在黑暗中化出,并且闪电般地冲了过来。我忽然觉得腰肢一紧,接身子就腾空起来,着回过神时,我看到我己 被个黑衣男人挟在臂弯,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身后传来阵阵叫骂,不久,就只有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响动了。
许久……
他放下了我时,我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就像是醮上鲜血的长剑,慑人心魄。我即刻明白他不是人类,因为人是不会有这样一双眼的。
我仔仔细细地整理刚才发生的片段,什么话也没说,甚至道谢,他是谁?
第一次失手的懊恼,差点反成猎物的惧怕,突然被救的惊措纠缠一团。可想到他时,另种异样的感觉便牢牢的占据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兴奋,甜蜜,企盼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揽着我的腰,唇轻轻触着我 的耳垂他说:“别再冒险,就算你是条小蛇。”他知道我的身份一如我知道他也是异类.但从耳垂传来酥酥的麻痒感震得心狂跳。
象是……象是,象是十四岁的少女被人窃得了初吻。
等我回过神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夜风中,他早已经消失了。
夜风惟恐我会忽略它的存在,刮得更努力了。我觉得冷,蛇是惧怕寒冷的,虽然我不需要冬眠,但寒风会令我迟钝,而且容易受伤。
在从天台折回时,我开始疑问,美女蛇除了诱捕外,还做些什么?是否也会动真情呢?
黎明时分,乖乖女的我回到了这个身体。
“-啊嚏-”我打了个喷嚏.顺手扯了张纸巾醒醒鼻子。
“-你不该让身体受凉,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我抱怨沉默。
“-为那家伙动心了吧?”我惺惺然。沉默。
“-看来真是的,连脾气也没了!”我整理好书包开门上学去。
好几天了,那个影子却没有再出现过。
每个夜晚我都徘徊在这城市的各个角落,我已经没有狩猎的心思了,我只静静地隐藏在草丛中,树干旁,注视着一对对亲密的情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也许,我在等待,不知未来的等待。
我藏得极好,蛇本就是善于伪装自己的。我默然注视着沉浸在幸福中的男女,从一处到另一处,从一对到另一对……我觉得自己有点茫然若失,因我感动于他们的浓情蜜意和对视时的那份难得的专注,可我呢?心中在无以复加地思念那个男人,那双红色的眸子更是在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想我是恋爱了,爱上了一个陌生人。这从没有过的感觉,就象蛇在蜕皮前的感受,暴躁而兴奋莫名,还带着点痛苦和无奈在里面。
我在黑夜里潜行,无声无息。我再没有将自己作为狩猎者的身份。所以我很隐蔽,甚至没有惊动墙角的猫。这已经是那次邂逅后的第七天了,我有预感我会见到他。月亮很大很冷,而且是蓝色的——这在 这城市很少见,而且听说蓝色月亮能满足人们的要求。
一抬头竟来到天台,他身影消失的地方。上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充满肃杀。我非常失望,我本以为他能在这上面,象一头黑夜里的蝙蝠一样看我的。
“你!”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低低的却在我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很熟悉的声音,“嘿!小蛇,这几天你,是在找我么??”
我一转身看到黑夜中一双红色的眼,就像嵌在黑丝绒上的两颗红宝石.象什么击中了我的心,这几天来的疲倦竟然在一瞬间一扫而光,代之以强烈的紧张。他站在那里,并不是很魁梧,很强壮。但我觉得 隐约有股阴冷的杀气,还有一种淡然的忧郁,像没落的noble 。
他的眼睛直视我,我顿时不敢再多看下去了。不过我不想让他以此来嘲笑我,于是我又抬起了头,逼着自己看着他那双红色眼睛。他的脸真的极冷,现在正有一丝嘲弄的笑容在他的脸上。
他挥手,背后一层黑幕卷起。那是件黑色的极大斗蓬,在斗蓬的遮掩下他很好地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我在等你再带我飞一次!”我回报以放肆的微笑,决不能输给他。我,一个蛇女,怎么能像一个小女孩子一样扭捏不安呢?
“愿意效劳。”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于是我便看到了那对雪白的尖牙。同时他行了个很绅士很古典的礼,像极了个贵族。我忽然发现,他阴霾的气势却正是吸引我的地方。
他搂住我的腰,柔柔的但很有力量。我侧过头去闻他身上的味道,那简直是醉人的,冷冷的淡香,有一丝血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我就像鸟儿驾着风飞翔,树,房子,广告牌,飞快倒退着,在他的斗蓬中,在他的怀中好温暖。我们在低低地飞,到后来,我根本就是闭着眼了,我只觉得自己在他怀里,那已经足够了。
不知何时,又重回天台。他想松开手,我却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小姐,已经到了,请放开你的手吧!”他说。
“吻我!!”我趁着自己的心境直接入到了主题。
“不,会弄痛你!那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他试图挣开。
我用力抱住他,同时踮起脚尖……逐渐,他的手抱住了我。
突然,他以极大的力量挣脱了我,并在眨眼间退出我十米外。他的斗篷在风中咧咧做响,他又恢复到一派冷酷的样子,阴森森看着我。
“别给自己惹麻烦,你会后悔的。?”随后,他马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知道他并没有走远,他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我。蛇的视力可能是有限的,但它的感觉是有一流的。
夕阳如血,太阳已负累于支持自己的重量。红色的云海中,这艘巨轮不可遏制地往下沉。而月亮已拨开隐形的面纱,冷漠地注视着正发生的这一切。
黑夜,我又一次的苏醒。
几缕弱光从窗外透进来,黑漆一团的房间因此迷迷蒙蒙地明亮了。家具是无声的妖,他们不动,但我知道他们是有魂的,是的,地上拖曳的影子把他们的秘密暴露无遗。黑暗让我有被笼罩的安全感,但是 最近常有不速之客打破这平衡,如一个错位的音符影响了整首乐曲。今天是红色的玫瑰,梳妆台上花瓶里十一支花骨朵楚楚可怜。
最近学校里有个男生在追我,自然追的是白日里那个优秀,上进,可爱的女学生。火热的情书,娇柔的鲜花,还有憨态可怜的布偶,总之一切能打动女孩的东西他都送了。如果他知道底细的话……我懒懒 地蜷缩在大窗台上有些 以掷 祸,……如果知道喜欢的女孩是条蛇时,会怎么样?眼前仿佛看到了那男生因惊骇,恐惧而扭曲的五官,有趣极了。还不如把他自己送给我。他,是的,我知道我需要什么。
月光映在玫瑰花上,鲜艳的红在灰色的黑中突兀。
月光映在我的身上,纤细的身在惨白的光中寂寞。
伸手从花瓶里取出一支玫瑰,小心地撕下一片花瓣。哦,玫瑰流血了,她的血从伤口慢慢地沁出。
好吧,既然你喜欢吸血,那今日也就让我试着尝一次。
我的唇亲吻花的伤,就如你的唇亲吻他们的颈。我的齿间满是花的血,就如你的口中满是他们的血。
从未有过一个男子能拒绝我,而你却不。为什么?我知道美色于你根本毫无吸引可言,你只在乎她们的血,纯洁,腥香,温暖。气恼地用尖牙撕裂自己的手指,涌出来的是一汪黑色的液体,我的血管里 流着黑色的蛇血,不是你喜欢的那种。
好吧既然你不要,我便送给这玫瑰。
看着血一滴滴地洒在红色的花瓣上,伤口的刺痛中竟然泛起一阵阵麻木的快感,你不?与我,我便偏要你爱我,怜我,要你的齿间满黑的鲜血。如果为此我失去了性命那又怎样,在这世上本来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存在只是一个古老仪式牺牲品。这一生中我又能做什么,只会去勾引男人然后杀了他?
花瓶中的玫瑰开始衰败了,原本娇媚的花瓣开始出现折皱。悲哀忽然就在心底泛滥,我的一生就如这玫瑰花一般,短暂的美丽后就迅速地衰老,丑陋。与其说迟早会被像垃圾似地被扔出窗口,还不如让它得到永生。
“我是为了你好,我是怜你,爱你。?”
我想我吃它的样子是很淑女化的,美丽的芬芳的玫瑰花瓣混和着新鲜的蛇血,我的牙齿小心地撕碎她们,我的舌轻轻地卷起她们的尸体,然后她们便和我融为一体,我在心里告诉她们,我要让她们得到永生,让她们永远美丽如现在。
我知道他会在天台等我去的。
我会告诉他,他若想对我好,就让我永远的美丽如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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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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