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renchfree(Sue)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2-01-25 21:03:3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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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缚灵(四-完)
作者:Sue
梅思公爵府又恢复了冷清。是的,谁不知道那天弗兰西斯昏倒了呢,谁不知道她患的是家族遗传的血液病呢,谁不知道她的母亲,梅思公爵夫人就是死于这种病呢……
我爱爱德华,正如我母亲爱我父亲。母亲与病魔抗争直到为父亲生下了我,她在给他一个女儿的同时却让他失去了今生的爱。可惜我不能为爱德华生个孩子,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坚强。
爱德华仍然每天都来,每次来都为我换一瓶鲜红的红玫瑰放在床头。他有时候会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有时候会吻着我的手陪我一起听安妮塔读童话。更多时候,他会抱起我来到落地窗前,让我看曾经迷恋的森林。
然而我仍旧一天一天衰弱下去。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唇上也褪尽了玫瑰色,只有那一头金发依然耀眼。但我已见不得镜子,一见就要把它摔碎,于是父亲把家里的镜子全撤了去。
我甚至连玫瑰都见不得了。那天我用尽力气把床头的玫瑰打翻在地上,哭着对爱德华说:“我不要看着它们憔悴!不要像我那样!”
爱德华只是过来抱着我,吻着我,泪落在我的唇上。
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如果有一次我不再醒来,那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爱德华逐渐地不来了。
安妮塔也没有再来为我读童话了,因为她一进来就只会看着我掉眼泪。她以为我处于半昏迷状态就看不见她用手帕抹眼睛了吗?
家里的佣人一向对我冷漠而恭敬。爱德华和安妮塔都不来之后,就没有人理我了。
是呀,一个快要死的人谁会在乎呢?不论她以前多么的迷人,现在也只是一个快失去生命的躯体而已。
安静却使我逐渐好转了。我慢慢地有了一些力气,甚至能下床走动了。虽然我还是那么苍白,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激流,我想见爱德华,他有多久没来了?难道他忘了我吗?
我推开门,走下楼梯,外面阳光刺眼,长久的卧床生活使我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我只好抱着膝盖坐在楼梯上。
仆人们有时经过我的身边,可谁都不敢问我,可能怕我一下昏过去就死了,要被父亲怪罪,连安妮塔也是这样。
无所谓,我只要看见爱德华,只要看见他就好了。
迷迷糊糊地坐到半夜,我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一定是爱德华,他来看我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是跑下楼的,向大门迎去。
果然是爱德华。为他开门的是安妮塔。
“爱德华!”我叫着,欣喜地走上去。
爱德华说:“快!跟我走!”他的眼睛却看着安妮塔。
我正想说“好啊,去哪儿?”却听见安妮塔颤声说:“不,这样不行。”
爱德华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抱住她,说:“我爱你!”
我呆在原地,浑身像被电击一样。“什么?你弄错了!那是安妮塔,不是我!”我大声喊着,我一定是听错了!我的爱德华怎么可能在我面前这么做?
安妮塔挣扎着“不!这样做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爱德华看着她的眼睛,用那双曾经使我死心塌地的绿眸,一字一顿地说:“安妮,我现在爱的是你,以后也不会变,跟我走。”
“不!你不能带她走!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狂喊。却眼睁睁看着他把她抱上马背。
“爱德华!你弄错了!你要带走的是我!不是她!”马蹄声渐渐远去。
风起了,像我的呜咽。
我忍不住跌跌撞撞想追过去。却发现我站在门前大理石楼梯上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见黑暗的虚空中,许多细细的黑色铁链缠绕在我的脚上,手上,腰上,脖子上,甚至是头发上,我无法前进一步。
“啊!!”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记起来,自从那次昏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记起来,当我从背后抱着父亲,想安慰他,他却把脸埋在双手里,在母亲的画像前哭着,喃喃着:“我最爱的艾薇丽丝,我们的女儿……”,根本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我记起来,安妮塔走进空空的房间,对着我空空的床掉眼泪。
我记起来,安妮塔是怎样温柔地安慰深陷痛苦的爱德华,而他又是怎样去握住她的双手。
是的,我全都记起来了,弗兰西斯已经死了……
梅思公爵府,我的家,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在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遇见了安妮,在这里同爱德华度过了最后的日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记忆的容器。我不能离开这里,永远……
我相信爱德华会回来的,他爱我正如我爱他,不是吗?
我喃喃着:“他一定会回来接我的,他只是弄错了而已。他会发现那是安妮,不是我,他会回来接我的……一定会的……”
白色睡裙拖曳在地上,我又抱着膝盖坐到了楼梯上,等着我的爱德华……永远……
后记:地缚灵,就是对某地有强烈的执念,以至死后仍无法离开那个地方的鬼魂。通常会是死亡的地点或者生前对它有特别意义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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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是真的 人是假的 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 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 泪是假的 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後 没有你 也没有我
风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Sue的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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