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_hayes(Hayes)
整理人: happystar(2002-01-19 20:19:1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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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到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将会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周末。
漏水的水笼头嘀嘀嗒嗒的响个不停,一声声,轻缓而不紧凑,间隙是一场漫长而无可奈何的等待,不紧不慢地单调重复着。
昨天就知道它在漏水,懒得叫人来修,房子也象人一样,到了中年时而有着或大或小的毛病。夜里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嘀嗒声,迷糊中感觉象体内的血液一滴滴的顺着指尖滑落,然后在疲倦的绝望中入眠。
早晨五点钟,天空灰蒙蒙的,窗帘静静地垂直不动,这本是一个睡觉的好天气。能在阴天暗地中放纵地长眠,对我而言是一件幸福的美事。
过了段时间,楼梯上开始有了声响,是送牛奶的小伙子,平时极少与他照面,总是躺在床上听到他蹦蹦的脚步声才起床。我打开门,他拿着瓶子,急促地朝我笑了一下,讪讪地把瓶子递给我。瓶子上的水蒸汽很冰,透心的凉。
发廊里冷冷清清的,反复地唱着周慧的《约定》,洗头小姐顺着节拍搓磨着我的脑袋,暗暗庆幸播放的不是摇滚乐。
“染一下颜色会更好看的。”牌子上挂着美容美发师的那个男人俯在我耳边轻语着,他告诉过我N次他的名字,我还是记不住。他长得很漂亮,一张瓷娃娃般的脸蛋,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向朋友说这位同志会红,果真不出半年,便红透了这座歌舞升平的小城。
我闭着眼睛任由宰割,理发是一件极其消磨意志的事情,在铰去一头乌丝之后才明白。遁入空门的女子,虔诚地跪在佛前,青丝落地,如飘零的心绪,昭告着与红尘的断绝,和世情永生的逃避。我想,那唯美的画面也许只在电影里,千丝万缕怎能理去世间的人情物理。
我头发长得很快,三天两头的转发廊,不得不让尊贵的脑袋饱尝不道德的搓弄。一场自愿互利的被虐后,天空依然灰蒙蒙,几缕阳光努力地冲击云层,霎现霎隐地掠过树梢,我漫无边际地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加班的同事电话我,急需资料的臧先生是哪个臧,是张还是章?我说臧否的臧,同事愣了半天还是不清楚,我不耐烦地说臧克家的臧,电话的另一端还是一头雾气的茫然。西藏的藏去掉草字头的字知道吧笨蛋!我大声地吼着。一个卖新疆葡萄干的小贩好奇地打量着我,也许他正在思考大白天在街上手舞足蹈的女人,她的神经系统是否运行正常。
逛书店是很惬意的消遣,大门口贴着张醒目的大海报,一个什么的星又要签名售书,旁边围观着一群亢奋的青春痘。伍尔芙的书摆在柜台下,书皮上积了一层灰尘,想必很长时间没动过。女人天生是做梦的料,这个可爱的小女人瞪着蜗牛就可以编出场纷乱的战争,不象悲观的卡夫卡,这龌龊的小男人,好端端的硬要把人变成甲虫。我翻了下那本书,封面马上清晰地留下了我的手印,正好擦去了这位意识流老祖母名字上的尘埃。
母亲来电话问我睡醒了没,我啊啊地答她刚刚睁开眼呢。不知不觉中已是晌午了,接到母亲的电话我便知道时间不早了。
有一次母亲跟我开玩笑,她说很后悔生下我更后悔养下我。我很开心,庆幸自己不是一场欢愉的副产品。我也很茫然,在这有意义的生命里渡过了无数个如同上午那毫无意义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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