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ooldove(爱尔兰咖啡)
整理人: kira_zms(2002-01-18 14:02:2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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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的闭上眼睛,再用力的睁开,这样我的视线会更清晰一些,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张八仙桌也在瑟瑟发抖。
压水井的抽水把左右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难听的声音。
我听见白眉喃喃地说:“我看见俺大来了。”
我的腿软的像棉花一样,一点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死鬼,你出来!死鬼,你出来!死鬼,你出来!死鬼,你出来!”俊莲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声嘶力竭地喊,因为恐惧,她的脸色一片灰白。
“鬼在白天是出不来的,这是常识。”我暗暗的想。
但无缘无故的八仙桌子为什么会抖动呢?它旁边明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像是有几根看不见的绳子在吊动着它表演。速度越来越快,抖动越来越激烈,终于,八仙桌一个跟头翻了过来,“哐”的一声,四个桌腿朝了天。
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俊莲冲上去,把桌子掀了过来,刚一松手,桌子又“啪”的一声翻了过去。俊莲拗不过倔强的桌子。她狠命的用剪刀往桌子上捅……
我看的目瞪口呆……
终于安静了。
我逃也似的出了白眉的家。这时候大概是下午的1点多钟。
路上一如既往的人迹寥寥。太阳依然白花花的。
我好象做了一个梦。我咬咬手指头,是疼的。只不过脑袋有些昏涨。
二柱子——那个水鬼,俊莲铰了他的照片,他不满意了,他借八仙桌子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六、捉鬼
第二天,白眉找到我,要我跟他去住一段时间,我自然一口回绝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胆子还不至于大到这种地步。
白眉固执的看着我。现在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你真的害怕吗?”
我点了点头。
“你害怕什么?”白眉问我。
我想说我害怕他父亲。但我没有说出口。我不敢保证昨天翻桌子的事就是他父亲做的,但最起码这件事情和他父亲有关,因为当时俊莲正在铰他的照片。
家乡的风俗是,死人的照片是不能铰、更烧不得的,因为那是他留在人间唯一能记录他影像的东西,是他的依恋。毁他的照片,他自然会跟你过不去。
“你不用怕,我们一起捉住他。”白眉说。
我后退了一步,惊讶的说:“你是说捉住你大?”
“当然不是,你不是说过,我是他儿子,他不会还我的吗?我想捉的是另一只鬼。?”
“你见过他吗?”
白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他什么样的?”我急切的问。
“黑,不说话,走路飘来飘去,永远不给人看见他的脸。”
我的心跳了一下,跟老户描述的一模一样。
“鬼能捉住吗?”我有点担心。但是冥冥中已在想捉住鬼后我们在大人面前该有多么神气了。
“当然能!鬼怕火,我藏了汽油。我跟他拼了!”
“你究竟是在哪里看见鬼的?”
白眉犹豫了良久,终于用这个回答来换取了我的信任:“俺娘房里。”
我住进了白眉家。我没敢对家里说住进了白眉家,如果说的,娘打死也不会同意我去的。白眉家闹鬼的事情全村差不多全知道了。
我撒了个慌,说到卤子家住去了。
白眉住西屋。白眉娘住东屋。当中隔了间堂屋。
白眉的娘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对我很反感。
晚饭我跟白眉吃了几块地瓜,喝了一碗地瓜米汤。
我跟白眉在他屋子里看画册。偶尔说几句话,等待着天黑。
床底下是白眉早已经准备好的木棒,木棒顶端缠结实了碎布,碎布上浇满了汽油。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从村南杀狗的朱顺家偷了一瓢狗血。
天终于黑了。
夏天的黑夜一样的闷热。白眉屋里粮食屯里散发的味道仿佛要把人的呼吸堵住。我建议白眉把窗子打开,白眉没理我,他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汗水开始从我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村里放电影的又来了。这次好象放的是唱戏的,隐约的声音从场上传来,丝丝缕缕,若有若无。
一只老鼠在暗处瞪着贼亮的绿眼睛。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汗湿了我上身的衣服。
堂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俊莲在天黑后不久就进屋睡了。
我能听见堂屋里挂钟“啪嗒啪嗒”走针的声音。整点的时候,挂钟会蓦然响起来。
9点响9下,10点响10下,每一下都像一个锤子敲在我的心尖上。
12点了。揪心地等到12声钟响完。白眉从床上坐了起来,招呼我到窗户边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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