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ira_zms(安鶴兒)
整理人: sweetarain(2002-01-18 15:54:0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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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湛青上网的历史比我悠久,据他说也曾一度是几间聊天室的风云人物,后来才杀向BBS的,当时他正累积了满肚子的诗篇无处发泄,好容易寻到这家环境清雅系统完善的BBS后便开始了长期驻扎计划。
我怀疑在这儿他是最能灌的一个了,在我初来乍到时只觉得满目都是他的贴,使我不得不尤其注意了一下,他的跟贴也是相当多的,仿佛被人盲目崇拜着,跟着一大串都是些不知所云的赞美与陶醉。
被太多人崇拜的东西我都喜欢嗤之以鼻,一种纯粹的嫉妒心理吧,这使我在很多时候越来越冷淡。
我当时只觉得湛青的签名挺生动。
“梦太深了么?
我就到黑夜的前方。
思念太深了么?
那么到心痛的后方。”
分不清是什么心态,我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渐渐心动起来,于是我也设定了我的签名。
“浅浅的梦里,
黑夜原来就在前方。
浅浅的思念里,
心痛还盘桓在身后。”
湛青的档案中是一片空白,他只在最后的个人简介中写了这么一句话:“肆意想象的空间,你我永不分开。”这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所以开始认为这个人深不可测,当然潜意识中还有些觉得是在故弄玄虚。
我猜想他是看见了我恶作剧式的签名,有天晚上我正在一段一段翻着贴子收到他的呼叫,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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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问我出于什么目的要跟着你的签名?”
“相对是一种挺好的感觉,我看到它以后觉得亲切。”
“是相对么?我认为是一种回答。”
“我是从深至浅,你却由浅到深,是思想的两条路线。”
“那么肆意想象的空间,你我永不分开呢?与网络吗还是与特定的人?”
“呵呵,你可以肆意想象啊。”
“哦,依我的笨脑袋可能需要时间。”
“这不重要。”
“也对。你爱写诗?”
“是啊,神经上敏锐,精神上又颓废。”
“不可能,湛青是属于一种爽朗的颜色,相当的清澈啊。”
“是两种极端吗?”
“也许,也许也是重合体。”
“你希望是哪种呢?”
“我希望是能象今天这样和我慢慢谈话的这种。”
“oh,sure!”
下班经过图书城的时候顺便进去看了看,一层层的书太过琳琅满目我没有这个耐心看,通常情况下我在简单的小书店更容易买到书,而走进这儿无非想在扑面的书香中熏陶一阵,冷气很足,人很多却相对安静,我顺着一排排书架很无聊地绕着,直到绕到五楼才在一间精品屋中买了盒拼图。
是一幅刘德华和吴倩莲的老片《天若有情》中的剧照,色调经过黑白处理,连人物表情都很怀旧的感觉。
《天若有情》是在学校的时候看过的电影,当时很纯情地哭了,从此爱上了刘德华爱上了吴倩莲爱上了beyong,那时林枫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他很心疼地帮我擦眼泪,以为我从此能学会女主角的温柔执着,可是后来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抱着吉他冲他反复地唱beyong的《喜欢你》,因为我的嗓音很尖,所以唱起来总有点刺耳,林枫说那简直象导弹划破长空的啸声,我则埋怨他连刘德华骑摩托的姿势都学不来,更别指望他能赤着手砸了商店的橱窗替我拿里面的婚纱。
湛青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我认为爱写诗的男人通常都是那种瘦得仙风道骨气质深沉的模样,若要他们欣赏暴力,他们说不定会先来一句:“惟柔可以制刚狠之气,惟诚可以化顽梗之民。”
当晚我就呼出他来问:“看过《天若有情》吗?”
“《天若有情》有好几部呢,不过我全看过。”
“说你最喜欢的那一部。”
“嗯,第一部,有beyong唱歌的。”
“你也喜欢beyong?”
“是啊,可惜黄家驹死了。”
“唉,几年过来,连歌声都变成回忆了。”
“难道你的生活中其它的歌声也失去了?”
“浅吟低唱和鼓乐喧天你选择哪样?”
“鼓乐喧天。”
“为什么?”
“我始终浅吟低唱着一路走过,希望能有一次惊涛骇浪的喧哗。”
“喧哗过后呢?”
“也许继续低唱,也许已经阵亡。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生活中没有歌声吗?”
“有,有鼓乐喧天。”
***
洪明看我聚精会神地坐在地上拼着图就在一边笑:“什么时候也学会玩这种幼稚游戏?”
我头也不抬地回他:“你就不会吧,今天不帮我拼好它你想也别想。”
“开什么玩笑,”他捡起一边的盒子看着叫,“两千片?”
“我已经拼了三天了,就剩最后又不多。”
“我可没兴趣陪你过家家。”说着他就从衣橱中拿了睡衣去洗澡。他就是这样每次来这儿多余的事一点也不想做,非常直接地挑明他的需要。有一回我感情还没酝酿上来于是将他踢开说:“你性饥渴还是怎么的?”“嘿嘿,是你性感呀。”他涎着脸说。说实话洪明这人长的不难看就一高高大大北方人形象,连该有的油肚皮也不太够格,可我怎么瞧还是一副资本家嘴脸满眼光的色迷迷。我说:“那你也才一星期来一趟呀,谁知你天罗地网的几个金屋。”他说:“算了吧,养你一个都千金散尽了还嫌难伺候。”我头一回有点同情地斜睨他,他老婆是从老家跟来的,整个一半残废,不被他抛弃已经算他有点良心了,反正我也不指着他来娶我。
他裹着睡衣出来从后面抱住我,我正拿着一片图片无从下手,于是挣扎出来没好气地说:“等着,我还没拼够呢。”
他扳着我的肩膀狠狠地说:“妈的,卓欣,你别给我玩清高,我出的钱够砸死好几个三陪了你最好能搞清楚。”
他对我动怒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我识趣地放下手中的那块图片挪开他勒痛我肩膀的手然后抚着他的脸凑近吻他。
他一把将我掀在地上,按着我咕哝:“贱人。”
我倒在了好不容易才有所成就的拼图上,它们重新散开,我用了三个夜晚不眠不休累聚的有情天空、拼凑的爱情梦境霎时又回复了它们的支离破碎,两个无关紧要的躯体叠加在上面,身下那已经决定的悲剧故事原来不是人为可以愈合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如果天老了,它还会管这些有情无情的事吗?天会老吗?我问着这个问题觉得不如问自己,“我还年轻吗?”
---- 咖啡和我的夜 都是純粹的顔色被磨碎
祇能溶解兩湯匙的糖末
一如你的眷戀 不加甜美
今夜我的淚 蒸餾出滴滴的水
盛裝一杯 熬了夜的咖啡
我原本是咖啡豆 就該有粉身的準備
這如絲的墮落 不斷的下墜
今生我無悔 無悔
捨不得 這苦與纍 只讓你一個人背
我留下咖啡的苦 挽留最後的香味
我曬乾昨天的今晨的夜 當作低吟來回味
但你的暗與黑 如何映照我的容顔
苦澀的咖啡 苦澀的夜
我學會一種不死亡的心碎 一個不說思念的夜
給我最愛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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