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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千千闕歌
发信人: cherry_809(命若琴弦)
整理人: lyl780703(2002-01-06 02:26:25), 站内信件
                      千千阙歌
    17岁的夏天我跑去学吉它。最开始的动机好像是想感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滋味,幻想自己坐在大学校园的草坪上,抱着吉它自弹自唱,被无数的眼光瞩目,那种感觉无与伦比地让我着迷。想着想着便身临其境,神游物外,一副白痴相。
    和我一起学吉它的还有好几个同学,所以不会寂寞。还有高三毕业班的男生在等待通知书,我认识他,叫杰。不过我总是躲着他,我怕在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那是我不愿提起的。杰的课在上午,我到下午才去,从下午一点钟练到七点半华灯初上才回家。我不敢在家里练琴,因为初学吉它的我弹出的声音着实有点忧民,我怕我家的玻璃会被邻居给砸了。
    一个人走在霓虹之下,周围的欢声笑语显得我更加落寞。肩上的大吉它和我瘦小的身躯极不协调。我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脑子里正琢磨着韩寒那句话:“为什么久别重逢的恋人总要相遇在霓虹闪烁之中,在公厕门口碰见就不行了?”我想着,自个傻乐。万没想到那个俗得要命的场景却在这时出现了。我惊魂未定地审视眼前这个人: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脸,熟悉的冰蓝着装,灯光下他的眉毛透着张扬的味道,还有那微微上翘的嘴角,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抬着看你。”我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明白:虽然一个月不见,我还是没法忘掉萧然!
    路旁一家咖啡店正放着查理斯的钢琴曲,我恨死了这个浪漫情调。然而我的两条脚却失去控制跟着萧然走了进去。咖啡座里灯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暗,萧然的脸在暗光中竟让我觉得刺眼。他很随意地询问我的近况,表情没有一点的不自然,我几乎忘了和他在半年前已经分手了。但这也是萧然让我喜欢的一个地方:即使分手,也会很自然地和你打招呼,聊天。
    我费力地把吉它从肩上放下来放到一边,萧然盯吉它开玩笑似地问:“吉它手吉它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兴趣组Band?”我淡淡地答道:“马马虎虎,组Band就免了吧,怕对不起观众。”
    “杰也学了吉它了,他经常向我通报你的情况。”萧然的表情让我很不自在。“你探听我的情况?什么意思?”萧然低下头,玩弄手里的小匙子:“没意思。”他额前的一缕头发垂下来,我忍不住想用手去拂一拂,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慢慢地我的精神恍惚起来,我还记得高一新生入学那天,萧然和那几个高三年级的无聊家伙窜到高一小女生中间不露痕迹地卖弄自己,原因好像是他们打赌看谁能先找到一位美眉。总之相当数目满怀梦想的高一纯情少女被他骗得晕头转向,排着队向他称兄道妹。当有人示意轮到我的时候,我只斜了萧然一眼,认定他只是一个靠外表混饭吃的“校草”而已,因为当时好多人传言他长得像泷泽秀明。
    后来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跟“校草”混到一起,也许他实在是大辩论灿烂,而我的免疫力太弱了。他总喜欢捏捏我的鼻子:“你呀,小孩子!”我极讨厌却又不能抗拒地喜欢。我们每天变着花样地吃喝玩乐,日子久了,我觉得这样快乐下去不是办法,毕意萧然已经高三了,应对他的人生负一点责了,几经痛苦地抉择,我大义凛然地和他划清了界限,便再没有见他几回,只知道他高考分数很高。再次见到,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问最近一个月去了哪里,他说去B城一个朋友那。我差点忘了,依萧然考大学的分数,可以任意选择留在本城还是去B城,关键在于他。我问他如何选择,他笑着抬起头,像宣布重大决议似地说:“我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忽地我感到莫名的轻松,因为他还有机会留在本城。接着他说在B城结识一些朋友,其中一个女孩,他很欣赏。“仅仅是欣赏吗?”我问。他没有回答,依然自顾地讲:“她比我大一岁,念大一。”我的心攸地痛了一下,却无话可说。“那天我们去唱KTV,她唱的是陈慧娴的《千千阙歌》,你不知道她唱得多好。当然学艺术的,嗓子好。”萧然说,眼里呈现出异样的神采来。查理斯的钢琴曲正进行到高潮,而我的心却沉到谷底。天知道这时候我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姐弟恋很流行的,你也想前卫一把!”你突然一脸的严肃:“你不嫉妒?”我不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把脸一沉,冷冷地盯着他。几秒钟的死寂,之后俩人一同站起,走出咖啡厅,一起道Good-bye,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二天下午上吉它课的时候,老师不经意地弹起了《千千阙歌》。天哪,那美妙的旋律用吉它弹出来竟是别样地凄美。弹完之后我被针扎了似地跑过去问他:“这歌我能弹吗?”吉它老师望望我:“你要学?这歌挺难的,不过勤练就能弹好。”
    有他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几天放学后我疯狂地满需寻找《千千阙歌》的乐谱,终于在地摊上一本灰黄的歌谱中找到了,如获至宝地带回家,小心仔细地练着。这回不我怕邻居用砖头砸我家玻璃了,常常一个人练到深夜还不觉得累,手指通红,钻心地疼。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有一天把这首歌在萧然面前弹出来,唱出来。因为我是多么地不舍得萧然。可是这首歌用吉它弹出来真是好难,里面有太多的滑音和装饰音,而滑弦偏偏是我最不拿手的。
    之后的一个月,我隔三差五地总碰到萧然,每次见面都在七点半回家的路上,习惯了去那家咖啡店里坐一会儿。每次见他我总有种秘密的兴奋,因为这段时间我的琴技每天都在进步,那首歌也越来越熟了。可萧然关于那个会唱《千千阙歌》的女孩的话题却明显地多了起来。每次说到她萧然都很兴奋。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习惯地用左手划着桌布,指尖上那层老茧有种软而锋利的触觉。
    最后一次去那家咖啡店和往常一样,不同的是离开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招牌,才知道这家店叫:别走,宝贝!同时也感到夜有些凉,也许秋天要来了。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气氛!
    我终于确信我的《千千阙歌》已经练到万无一失的地步,又把对萧然要说的台词默念一遍,才拿起电话。结果他的家人说他已经在前天就去B城念大学了,泪悄悄地掉下来,手却握紧了话筒,不让它从手中滑下来,听着“嘟嘟”的肓音,我稳稳地放下了话筒,去洗了一把脸。算了吧,忘了吧,放开吧,微笑吧,虽然我迟了一步,可是我知道,为了喜欢的人,用一种别样的心情去练一首曲子,那感觉比歌曲本身要美妙得多。
    几天之后,杰收到了萧然的信(我已经改在上午学吉它了)。信里有二张萧然和一个女孩的相片,二人亲昵地拉着手,女孩长得很秀气,唇边的微笑让人看了很舒服。看着相片我也笑,很傻,却很真。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抱起我的吉它,深蓝色的吉它面和夜色融为一体,我轻轻地拨弦,如水般的吉它声在袅袅的夜色里飞扬,我把这首《千千阙歌》弹给自已听,唱给自己听。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过今宵美丽/也决不会使我更欣赏/只因为/有他今晚共我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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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女孩曾经对我说,她拒绝誓言。因为誓言意味着永恒。而“永恒”又是一个人类难以达到的高度:巍峨的宫殿也会毁于战火,一个灿烂文明古国也会被历史的风尘湮没。
   老人指着两座山告诉女孩,这山一座叫天长,一座叫地久。。。
天长地久?天长地久?女孩惊诧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美丽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天长地久?是为了纪念爱情吗?
   老者摇摇头,却不再说话,佛一样地趺坐着。
   这时女孩却像是顿悟了什么,也许只有山才配有这么美丽的名字呢。天长地久,天长地久。。。人类的誓约在大山的面前显得那么苍白而丑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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