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bbiat(zergling)
整理人: fires(2002-01-02 02:10:14), 站内信件
|
佩着黄金发饰的少女紧握权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竞技场。
世界上最著名的曾是令无数角斗士在民众的狂热下断送一生古罗马竞技场,然而,流血、死亡和掌声,经了千年的星移斗转,重新又在城户体育馆出现。
高台上,人马座黄金圣衣望着圣斗士们无意义的自相残杀,他的灵魂在女神目光下挣扎震颤,却脱不开当初誓言的桎梏。
——七宗罪
艾俄洛斯瘫软在砾石地上,眼前蒙着层薄红的膜,好像体内的血都涌到这一点上。修罗的步步相逼令疲于奔命的他无力抵挡,从高崖上摔了下去。修罗没再追来,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嘴角流出了暖热的液体,他反手抹一下,手背就沾了一片血迹,和天边残月一般,暗暗的红。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却还是勉强撑着,不让它们合上,艾俄洛斯不想死,在没有救出撒加前,他不想死。
还是那张脸,同样的脸,背后却栖息着另一个灵魂,艾俄洛斯几乎毫不费力地就确定这一点,他自信了解撒加,真正的撒加是不会杀他的。
是有个恶魔诅咒了他,夺走他的躯体。
撒加,我该怎么帮你才好?
女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临死之前,艾俄洛斯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无光的黑暗里,紫眸紫发的少女面对微光闪烁的人马座黄金圣衣,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箱盖上滑动,像正确认那上面雕刻的花纹。
“艾俄洛斯,你听得见吗?”
没人回答,冷风穿过圣衣面罩上的两个空洞,发出呜咽的声音。
“你很难过吗?这也没办法,没有这盛大的格斗,他怎么会注意到小小的日本呢?是你自己求我为你救回撒加的,难道你忘了吗,你发过誓,宁愿成为徘徊不去的灵,也要救回撒加……要救他,就非要面对面地除去他体内恶念不可啊。你放心吧,作为女神,我一定会庇护我的圣斗士。所以,在我找到撒加,或是说撒加找到我之前,就请你留在黄金圣衣里保护我吧。能救他的,就只有我。”
她自言自语般说完这一切,“咔”地一响,封住了箱盖。
穆见到自己师傅的次数寥寥可数,因为亲手将“星光灭绝”传授给他的人是统领圣域的尊贵教皇,他每天都有无数公务要处理,不能常来查米路看自己。穆很懂事,自从师傅这么跟自己解释之后,幼小的他就独自留在人迹罕至的高原,专心训练。
可是,在成为黄金圣斗士以后,师傅也不像召唤其他黄金战士一样召他去圣域,穆不免有些失落,总有点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史昂,你还不打算让穆去圣域吗?”
势如奔马的千丈飞瀑前,两个人在谈话,语声虽轻,响雷似的瀑布声却也不能盖过。
站着的那个人没有接话,显然是不愿多谈这个话题,可是,他还在追逼:“女神就快降生了,你不可能让穆一辈子和圣域绝缘,他毕竟已是十二黄金圣斗士之一。”
我最伤脑筋的就是这点,童虎,圣域即将发生巨变,我一手造成的巨变,我不想让穆卷进这个漩涡,我想尽力保护这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既自私又偏心,不愿让穆将来也陷入圣域的纷争中。
他的心中浮起一张脸,不是那张温柔和顺,每次看到他就不禁微笑的脸,这张脸有灰黑夹杂纯蓝的发,一只眼有如碧空,一只眼有如炼火。
像是看透他的想法,坐在地上瘦小的人又开了口:“史昂,你不可能保护穆一辈子的,该到了让他脱离你的时候了,就好象你有自己想做的事一样,穆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仍然没说话,隔天,一纸召令到了查米路。
“放债的人就在这里吗?”
有人推开破旧不堪的木门,走进这个低矮潮湿的小屋,躺在床上恐惧着死亡的人大睁着无神的眼,向他倾诉内心不安:“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我为自己的罪感到害怕……死亡……很恐怖。”
“放债的人啊,从来没有一个人出生后什么罪都没有犯过而死去的,不过,籍着死亡,你的罪便得到洁净,今后你就只是在等候同神一起生活的日子而已……死亡并不可怕啊……神不会惩罚已死的人。”
极度扭曲的脸变得安详,老人静静合上了眼睛。
死亡能洗清所有的罪?别开玩笑了。
朦胧水雾氤氲在屋内,他任滚烫的水流冲洗身体,像要把内心的污秽也一并洗清。他冲了足有一个小时,已经泛红的皮肤针刺般疼,于是他的心对他说:“何必呢?”
濡湿的发垂过额际,挡住他的眼睛,水波荡漾中另一个他,却以嘲弄的眼神回望他自己。
“没想到,你做教皇做的很出色嘛。全圣域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你,谁都把你当神来崇拜。”
似乎是全心赞赏的口气触恼了他,“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教皇”
“我?我对这可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是击败雅典娜,那些人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努力将圣域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是为了要减轻一点心中的负罪感,只为了求那老人的一刻平安,你不惜欺骗自己,说出那种虚伪的话。你会相信死能洗清罪?你不过是想借着善行来弥补即将到来的战争创伤,无谓地做着补偿。
我努力将圣域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是为了要减轻一点心中的负罪感,为了求那老人的一刻平安,我不惜欺骗自己,说出那种虚伪的话。我不相信死能洗清罪,我的罪在逐渐加重,永远都无法褪色,你在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你,我比你更需要这场战争。雅典娜会胜利的,我知道,因为胜利女神像早已不在圣域中,那样最好,你不可能允许我自杀,那我就让雅典娜来杀死我,只要我死了,加隆就可以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我瞒过圣域的人民,牺牲黄金战士,玩弄自己的感情。这些不可饶恕的罪,我一定会担。
沙织翻阅着书桌上的报告,从圣斗士训练地取得圣衣回来的只有十个人,一百人中只有十个。
“爷爷,谢谢你。”
她转头望着墙上的巨大画像,画里人奉献了一百个亲生子,换来了信仰神灵的美名。
那个残月未落的黎明,他从一位希腊男子手中接过一个女婴,他摈弃了常人的情感,甚至不惜被自己的孩子视为恶魔,为了将来的战斗,他将他们全部送往有地狱之称的圣斗士训练处。
他死前平静安详,眼里却闪动着骄傲的光,这个白手起家,创建了庞大财团的老人,毕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是为神牺牲了自己的血脉。
他没有想过,他的双手染满了血,和他自己紧密相连的血,他犯了不可饶恕的杀亲重罪,但是雅典娜,却打算用火焰来把它永远掩藏。
沙织将报告投入壁炉中,火舌腾地一下窜起来,把九十个人的姓名、生日、母亲的名字乃至生存的痕迹都撕咬吞噬,化为灰烬。
“智慧女神啊,这次的圣战似乎不同往常嘛,九十条性命,真是令人期待的前奏啊。”
沙织走回自己的卧室,里面早有个金发金眼的少女占据了窗前的位置。
“NIKE,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你。”
沙织在她对面坐下来,深蓝的美丽瞳色里荡着浑浊的灰,“不过,我被迫离开圣域时,倒没想过你也会立刻跟来。”
“当然啦,我们之间可是有契约的,何况,不跟着你,我怎么来保持我的美丽呢?”她站起身,轻盈地转个圈,裙摆高高扬起,宛如一羽金光灿然的纯白蝴蝶。
“不过,你的封印居然无法再封住他的情感,看来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次的记忆已经根深蒂固了。你大概也没想到这变化吧,打算怎么办呢,雅典娜女神。”
沙织的眼底有一丝兴味盎然的笑,像找到全新玩具的幼儿:“这不是很好吗?老是和波塞顿哈迪斯作战,我都快腻了。”
她的这个表情,NIKE很熟悉,每次在观赏战斗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兴奋期待的样子,甚至在亲自披挂出战的时候,她也还是脱不了这个笑容。
因为她不用担心,胜利女神紧随在她身旁。
雅典娜是女武神,是全身披着盔甲从宙斯头中跳出来的。战争的存在即是她诞生的本意,可是,长久以来无数次无数次观看人类的争斗早让她觉得无聊,于是,她决定换换口味做一个和平的女神。但她的心是不安分的,在争夺雅典命名权的时候,她虽用和平的橄榄枝赢过海皇的战马,那奋扬的蹄鬃,低沉的咆哮,从海中高高跃起凌驾众人之上的姿态却蛊惑她顺从自己的天性。为了打发无聊,她想出了个折衷的游戏——用战斗保卫和平,并且将全天八十八星座分赐于发誓向她效忠的少年,和他们一起以人类庇佑者的身份挑起与诸神的圣战,并且乐此不疲。
居然还将那个隐蔽的危险带在身边,一世一世玩赏他不知情地为自己而死,虽说封闭了他的记忆,也采取了些别的措施,可是,雅典娜是越玩越过火了。NIKE眨了眨涂成金色的眼睑想:是不是我让她肆无忌惮了?
NIKE对她如此滥用自己的神力感到不满,不过,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提出忠告的必要,‘只要有贡品就好了’她晃晃杯中深红色的芬芳液体,一饮而尽。
城户沙织微笑地看她放诞的举动,慢慢将她为自己今世这个角色设定的表情摆到脸上,眼神里没有作为女神的锐利气势,而是像一个人类十三岁少女一样,满是不知世事的天真。
残酷的天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