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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KGB(2000-04-08 12:31: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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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摇滚之父崔健的新长征路已走了10年,10年后的今天他对社会、对道德、对 音乐乃至对自身将会给予怎样的评价与批判?
记者:10年中你自以为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崔健:头发掉了,头发掉得比较多,觉得自己老了(笑)……学的、看的、 听的东西更多一点,表现得更成熟了。
记者:如何评价摇滚乐?
崔健:它本身是流行音乐的一种,是与商业结合的产物,是有影响的文化现 象。从文化上讲是大众文化,但从音乐上讲,它是比较直接、简单、强烈的情感 表现。我的摇滚比较个人化,我比较喜欢把我的愤怒以及一些个人的情感通过音 乐表现出来。说白了,就是比较具批判性。
记者:中国的摇滚呢?
崔健:这个很难讲,因为现在中国的摇滚还没有真正完整地发展起来,没有 系统化,比如演出的机制……甚至一些酒吧里的小型非正式演出都没有建立起来 。原创歌曲社会地位比较弱,虽然摇滚在中国已经有10年了,但仍处於萌发阶段 。
记者:你印象中感觉最好的年代是什么时候?
崔健:我觉得这10年我过得比较愉快。如果这10年让我选的话,应该是1992 年。1992年自己的歌出得比较多,又有全国巡回演出。但我觉得就因为那时候过 得太愉快,好像很多事很容易,造成现在一些压力、一些理性的东西。但这是潮 起潮落的规律,我不可能总是在浪尖上。我现在也很高兴,可以很理性地看我的 过去,而对未来的理解比过去更客观。
记者:你印象中最好的人?
崔健:我对人道德上的评判曾经犹豫过,我现在早已不说“人之初,性本恶 ”或“性本善”。我基本有个概念,我觉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逻辑的 。所谓真正的好人是有理性的,而且诚实地按自己的理性生活,同时他又是成功 的。很多人因为传统的道德观,有些事不敢去做,而我则不管。也许正因为这一 点,有很多人认为我做人比较混乱。在法律的范围内,人应该以成功的进取心态 达到完善。
记者:你觉得10年中最高兴的事是什么?
崔健:演出演得特别好,躺在沙发上,喝一杯啤酒,那时候感觉特别舒服。 还有录音!录完一首歌时,来回听若干遍,这个过程我特别享受,感觉自己是主 宰。
记者:最愤怒的是什么时候?
崔健:看着一个人睁眼说谎的时候,你还没办法,因为谎言的力量比你征服 它的力量大多了。比如有些人为了阻止我的演出而编造一些谎言,他会给我一些 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那时候我只能去骂。因为与其听他说谎,倒不如大骂一 顿最让我舒服。但后来我发现这也许能给你带来一些美好的回忆,但不会有好的 结果。比如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对艺术、对音乐家带有很大的偏见,他不让自己的
孩子搞音乐。我和他针锋相对地争论,最后彻底激怒了他。於是他就给文化部写 信,破坏我们本来就很少的演出机会。
记者:最痛苦、最悲哀的时候呢?
崔健:(就是)认为自己虚弱的时候、不自信的时候。因为你身体的虚弱使 你对自己很多缺点放大地看。最悲哀的时候是你不被理解的时候,但我发现这种 悲哀的过程只要你是独立去度过,会成为特别好的创作基础。
记者:你觉得10年中男人们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崔健:10年前的“男人”现在应该40多岁了吧?我觉得在他们身上可以清楚 地看见一些做人的准则,他们对友情的尊重、对人与人之间最深层的感受,比我 们要朴素得多。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母亲的葬礼,我就看见他没有 在父亲、没有在亲戚的肩上,而是趴在一个哥们儿的肩上哭泣。
记者:你觉得10年中女孩子最大的变化呢?
崔健:肯定比过去要性感。我觉得作为年轻人,性感这种魅力是最具有说服 力的。当然性感不是狭义的,而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记者:很多人说你的创作和政治有很大关,你怎么看?
崔健:首先,一个人关心自己的生存环境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个男人关心自 己的生存环境就像一个女人关心颜色一样,而且这甚至是赢得女人尊重的一种方 式。
记者:有你的一些老歌迷认为你最近一盘专辑的震撼力远不如第一盘,你怎 么看?
崔健:各种各样的说法不一样。我收到一封来信说我这盘专辑是新的开始, 非常非常理解我。我亲耳听到的鼓励比批评要多多了,所以我不认为你刚才说的 代表大众。这种震撼力就是感染,没有感染就不可能震撼。
记者:你觉得现在社会的道德观有什么变化?
崔健:现在的道德观越来越以成功的标准来评判。其实道德无非是一种信任 。
记者:你如何评价你的上一代?
崔健:我觉得这东西……很杂。(长时间沉默)基本上可以说:这个问题 我没想好。倒不是我害怕,因为我要对我说的话负责。很多时候我非常尊重他们 ,他们经历了很多的苦难,取得很多成就。但,不一样……有时候,同样是这些 人却让你感到恐怖。所以你很难说这一代人。
记者:那么对下一代呢?
崔健:他们所能回忆起来的东西是非常孤立、封闭的,但他们所将面对的却 非常可怕,这种反差将会给他们带来非常独特的东西……有些人认为这一代也是 不可救药的一代,其实他们内部就有很大的不同。我认为他们中的一些在股票、 期货等金融领域非常有才干,克林顿在北大时,那些学生提的问题也非常有魄力 。但你能说北大的学生代表那一代吗?
记者:如何评价金钱?
崔健:它是人性价值、自身价值的一种体现,同时这种价值的延续也需要金 钱的维护。我谈论钱首先从艺术的角度去看,从音乐上说:你是鼓励原创还是鼓 励销售?人没钱和没有足够的钱是两回事,我属於后者。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钱 实现我的梦想:二三十万人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躺在那儿听音乐,各种音乐, 三天三夜在一起。你刚才问我最幸福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在丹麦参加音乐节, 整整四天喝得晕乎乎的,在街上摇摇晃晃,看见天边的云是红的,四周都是音乐 ,真的很幸福。那时候,我就感谢我能来、感谢我活着。
记者:你去过那么多国家,最喜欢哪儿?
崔健:最喜欢纽约,它是疯狂的城市。
记者:对中国的未来怎么看?
崔健:大家都是中国人,我是、你也是,谁也别跑。光靠我们的前辈、我们 的后辈还不行,还不够!应该共同努力,共同反对毒品,共同创造一个生存环境 。先共同创造一个音乐节再说吧!
——转摘自《华声报》
-- 世俗中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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