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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吸血鬼 25
发信人: ken_shen(伊面)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1-26 22:49:14), 站内信件


                                第十三章

    凯尔和同伴们在尤内斯蒂的小旅馆时,发现厄玛·多布列斯蒂在房间内踱步,
同时紧张地摩拿着自己的长手。她看到他们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告诉她行动十
分成功,很明显她也十分高兴。但他们不急于详细叙述丘陵所发生的事情;看到他
们拉长的脸,她很聪明,也不探问。他们以后在愿意的时候会告诉她。
    “这样,”她在他们喝了点东西以后说,“这里的工作完成了。我们没必要再
呆在尤内斯蒂了。现在是十点三十,我知道晚了,但我建议大家现在就走。那些讲
究繁文褥节的白痴快到了。他们来的时候我们不在更好。”
    “繁文褥节?”昆特一脸惊讶,“我不知道你们这里也用这个词!”
    “我们也用,”她连笑也不笑就回答,“我们还用‘共产主义’、‘苏黎世银
行家’和‘资本主义小人’等词!”
    “我同意厄玛的意见,”凯尔说道,“假如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了我们就得厚
着脸皮说出真相。而这种真相,虽然从长远来看可以得到证实,但并不能让人马上
相信。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会碰上各种问题。”
    “句句都对。”她点头并且叹息,看到一个英国人与自己意见相同,就松了一
口气。“假如他们以后想谈论这件事,可以在布加勒斯特与我联系。到了那里,我
就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有上级支持我。不应该责备我。这事关国家安全,是罗马
尼亚、俄罗斯和大不列颠三个伟大国家的科学和预防联络。我很安全。但现在在尤
内斯蒂这里,我觉得不安全。”
    “那就准备吧。”昆特以他惯有的高效率发话。
    厄玛很少笑;这时笑了,露出一嘴黄牙。“不必准备,”她告诉大家,“没什
么可准备的。我已经自作主张给你们把包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他们就不再啰嗦,付了账,离开了旅馆。
    克拉科维奇主动开车,让谢尔盖·古尔哈洛夫休息一下。他们在夜色中向布加
勒斯特驶去;古尔哈洛夫在车后与厄玛坐在一起,悄悄地向她讲述山中发生的事情
——在山中烧死的魔鬼。
    听他讲完后,她只说了句:“你们的脸向我表明一定是那么回事。我很高兴自
己不在场……”

    经这上次痛苦的值班以后,约晚上十点钟时,达西·克拉克在旅馆客房里已经
酣睡了将近整整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觉得非常健康。他觉得非常神秘;从未见过
胃肠炎来去这么快的(并不是他觉得好了就难过),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东西才
导致这种情况。不管如何,全组的其他人并未因此受到不良影响。他不想让全组人
失望,就迅速穿好衣服,去报告自己已经康复,可以值班了。
    在控制室(他们主房的生活区),他发现盖伊·罗伯茨倒在转椅上,头枕在交
叉的双臂上,身子趴在办公桌上——这是一张餐桌,堆满了笔记、日志和电话。睡
得很熟,鼻子下摆着一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作为一个烟鬼,没有烟他几乎睡不踏
实!
    萃渥·乔丹在深深的扶手椅上打盹时,肯·雷亚德和西蒙·高尔在一张绿色台
面的小牌桌上按自己的方法玩中国单人牌戏。高尔有点预知或卜测天才,玩牌却技
艺不佳,出错太多。“没法集中注意力!”他大声抱怨,“我老感觉有许多坏事情
要降临!”
    “别找借口了!”雷亚德说,“我们知道坏事就要从什么地方降临!只是我们
不知道何时降临!”
    “对,”高尔皱着眉头,拿着东西在手里抛来抛去,“我的意思是我们决定不
了时间。我们对付哈克利和博德斯库时,情况就不同了。我觉得这个东西——”他
不自在地耸耸肩,“完全不同。”
    “这么说,也许我们应该叫醒睡在那里的胖子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他?”雷亚德
建议。
    高尔摇头。“过去三天我一直跟他这么说。这个东西老是不具体,但确实存在。
你可能说对了,我感觉很可能是哈克利庄园出现的叮鸣声。假如真是这样,相信我,
一定会是个吉音!让老罗伯茨继续睡吧。他累了——等他醒来时,这个地方已经充
满了鲜血淋漓的腥臭!我看见他和三个人一起立即走了!天哪,你需要一个口罩!”
    克拉克绕过罗伯茨打鼾的桌子,去查下午值班结束时才拟定好的花名册。基恩
正在值班,由“定位者”或“发现者”雷亚德接替值班至明天早晨八点。然后由高
尔接替值班至下午两点,最后由萃渥·乔丹接替。值班安排到此为止。克拉克想知
道这么安排是否很重要……
    也许这就是高尔感觉到的叮咚声,但声音出现的位置比他想的更近。
    雷亚德把头偏向一边,望着正在研究值班花名册的克拉克:“有什么事吗,大
孩子?还拉肚子?你不用担心去哈克利轮班了。盖伊把你换了。”
    高尔抬头,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不希望你污染那里的丛林!”
    “哈哈!”克拉克一脸茫然地说,“说实话,我已经好了,现在都感觉饿了!
肯,如果愿意,你可以继续卧床休息。我值下一班,这样就把次序调正常了。”
    “多么伟大的英雄!”雷亚德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好!睡六个小时正好。”
他站起来欠欠身子,“你说你饿了?桌上的盘子下有三明治。现在已经有点干缩了,
但仍然可以吃。”
    克拉克嚼着一块三明治,看了看表。已经半夜一点十五分了。“我得快速沐浴
一下,然后出发。罗伯茨醒来时,告诉他我值班去了,行吗?”
    高尔站起来,向克拉克走去,狠狠地盯着他:“达西,你心里有事吗?”
    “没有,”克拉克摇头,然后又改变了想法,“不……我不知道!我只想去哈
克利尽职。”
    二十五分钟后,他出发了……
    这时离早上两点还差一点儿,克拉克把车停在离哈克利庄园约四分之一英里的
坚硬的路肩上,然后开始步行。烟雾渐渐散去了,夜色开始变美丽了。星星照着他
走的路,灌木树篱附近的磷火使树篱的轮廓更加清晰。
    奇怪的是,尽管直面博德斯库令人恐惧的狗,克拉克并不害怕。他认为自己扛
着一把上好弹药的枪,而且车后部的行李箱放着一个致命的小铁弩。看到彼得·基
恩下班后,他就把自己的车开过去,停在基恩的车位。
    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只听到一只狗隔着田野在狂吠,而另一个声音在数英里
以外的地方相应和。几颗模糊的星星柔和地照在山上;刚望见哈克利的大门,就听
到远方教堂按时敲钟的声立曰。
    克拉克想已经两点了,而且一切都很平静,但他看到的情况并非如此。首先,
不见基恩千真万确的红色卡普里的影子;另外,也不见基恩的影子。
    克拉克挠头,用脚轻碰基恩泊位附近的草。湿草中露出一根破枝,……不,不
是一根枝条。克拉克蹲下,拾起绷断的弯箭,但它突然发出了零零的响声。一定有
什么大不对劲的地方!
    他抬头瞪着哈克利庄园,只见它像一个矮胖的有情生物一样屹立在夜色中。它
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但黑色的窗户低垂的眼睛后面又躲藏着什么东西?
    克拉克的全部感官都以最高的效率运作:耳朵听到老鼠的活动声;目光炯炯,
刺穿夜色;能够品尝、几乎是感觉出夜空中的邪恶和仿佛来自屠宰场的腐臭东西。
    克拉克掏出一个细如铅笔杆的火把,对着草照耀,发现湿草又红又粘!裤子的
翻边被血染成暗红。有人(天哪,千万别是彼得·基恩)在这里洒了许多血。克拉
克双腿发抖,觉得快要昏厥了,但他仍迫使自己沿着一条血迹斑斑的长路,走到不
在路旁的灌木树篱后面。这里就更令人可怕了。一个人竟有这么多血!
    克拉克觉得恶心,可是这会使他无能为力,而此时他不敢陷入无能为力的境况
之中。草上……散落着血块、皮肤片儿和人肉片儿……!火把狭小的光束下还有其
他东西——天哪,一个肾!
    克拉克像在梦中或噩梦中一样猛跑,或者说飘浮、挣扎、游泳、飘荡着回到车
旁,像个疯子一样回到巴因冬,冲进超感知觉情报部门的套房内。他被惊愕了,开
车的事全忘了,只记得刻在他心里的目睹的一切。他扑入一个椅子里,没精打采地
靠着,喘息,发颤,嘴、脸、四肢和头脑都在发颤。
    克拉克冲进来的时候盖伊·罗伯茨已经快醒了。他看到了克拉克、他裤子的状
况和他脸上像死人一样的苍白呆滞,立刻警觉起来。把克拉克拖到脚旁,给他抽了
两记耳光,使他的双颊恢复了颜色,使他刚才茫然的眼睛又恢复了血色。克拉克站
了起来,瞪着罗伯茨大声吼叫,咬牙切齿地张开嘴,像疯子一样扑向罗伯茨。
    萃渥·乔丹和西蒙·高尔把他拖开,紧紧架住他,最后他崩溃了,像一个孩子
一样哭诉着整个故事,只是未提再明显不过的事儿,为何这件事对自己影响如此之
糟。
    “对,再明显不过了,”罗伯茨抚摸着克拉克的头,像小孩一样摇着他说,
“你们知道达西的才能:有个东西照应他。是什么?可以穿过雷区而毫发无损!这
样你们就明白了:达西为发生的事情而责备自己。他今晚应该值班可是去不了。不
是他吃的什么东西,而是他该死的才能使他的内脏不舒服!否则的话,被剁成碎片
的就不是彼得·基恩,而是达西自己了……”

    星期二早晨六点,阿勒克·凯尔被卡尔·昆特粗暴地摇醒了。克拉科维奇和昆
特呆在一起,俩人都因旅行和缺少睡眠而眼眶深陷,十点前人住都娜里亚,在这里
呆了一晚。刚睡了四个小时,克拉科维奇就被夜班工作人员叫醒去替英国客人回一
个英国打来的电话;昆特凭自己的才能判断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醒了。
    “我已经让他们把电话转到我房间了,”克拉科维奇对还在发懵的凯尔说,
“是个叫罗伯茨的人想和你说话,极为重要。”
    凯尔抖了抖身子,醒了,看着昆特。
    “出事了,”昆特说,“我已经揣测好几个小时了。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但
太疲劳了,无法作出适当反应。”
    他们三人都身着睡衣迅速走向克拉科维奇的房间。俄国人在路上问:“你们的
人如何知道你们的位置的?是他们自己找到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原来没有计划今
晚住在这里。”
    昆特以自己的方式竖起眉毛:“菲力克斯,我们和你们是干同一行的,忘了吗?”
    克拉科维奇对此印象深刻:“发现者?用词精确!”
    昆特没有有意去更正他的说法。肯·雷亚德是不错,但还不至于那么好。他对
一个人或一件事了解越清楚就越容易找到。他必然确定凯尔在布加勒斯特,然后系
统地核查大宾馆。由于都娜里亚是家大宾馆,所以一定高居核查名单的榜首。
    凯尔在克拉科维奇的房间里接电话。“是盖伊吗?我是阿勒克。”
    “阿勒克?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问题,我觉得很严重。我们可以谈论吗?”
    “不能通过伦敦打过来吗?”凯尔这时完全醒了。
    “这得耗费宝贵的时间。”罗伯茨回答。
    “等等,”凯尔说。他问克拉科维奇:“这个电话被监听的可能性有多大?”
    俄国人耸耸肩,摇摇头。“我看根本不可能。”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不久
就天亮了。
    “可以,盖伊,”凯尔对着话筒说,“说吧。”
    “行。”罗伯茨说,“这里是早晨四点。两个小时前……”他向凯尔讲述了整
个故事,然后详细叙述了从克拉克像被梦魔缠身一样疯狂驾车回到巴因冬的宾馆以
后所采取的行动。
    “我让肯·雷亚德去查这件事。他真伟大,确定基恩的位置就在连接布里克斯
汉姆和牛顿·阿伯特之间的道路上的某个地方。基恩和他的车都被撞坏了、烧毁了。
我用水晶球占卜雷亚德的位置,当然发现他说得对;我们可以相当肯定地说彼得……
他死了。”
    “我和巴国冬的警察局联系,告诉他们我在等一个朋友,可是他迟迟未来,还
把他的名字、特征和乘坐的汽车的特征告诉了他们。他们说发生了一起事故,当时
他被挤出了汽车。他们就说了这些。不过事故现场来了一辆救护车,把汽车司机送
往托奎的急救医院。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医院,正碰上他被送进医院,认出了他……”
他停了下来。
    “继续说!”凯尔知道糟糕的还在后头,于是催促他说。
    “阿勒克,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我们应该更严格一点。这次游戏的问题是我们
过分依赖自己的才能,而差不多忘了如何运用简单的技术。早该用步话机加强联系。
应该相信这个该死的魔鬼的伤害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天哪,我怎么能任这件事发
生?我们是特工,有特别的才能;而博德斯库只有一个人,我们却——”
    “他只是个普通人!”凯尔厉声打断他的话,“我们并不垄断才能。他也有这
种才能。不是你的过错。请告诉我故事的其他内容。”
    “他……彼得……见鬼去吧,任何一次车被毁时,他都不会有那些伤!可是他
被开膛剖肚,一切都暴露出来了。他的头……天哪,分成了两半儿!”
    尽管罗伯茨的描绘令人恐惧,凯尔还是尽量冷静地思考。他一直都很了解彼得
·基恩,而且很喜欢他。可是此时他必须把这些置之度外,只考虑工作方面的事情。
“车为什么被毁?那个下流胚想从中得到什么?”
    “依我看,”罗伯茨回答,“他想掩盖这场谋杀和对彼得可怜的躯体的粗暴处
置,警察说四周和车内有一股强烈的汽油味。我推测是博德斯库开车把彼得送到那
里,然后把速度加到最高档,冲着山下滚。像他那种东西要逃命的时候受点擦伤和
割伤算不了什么。很可能他事先在车内泼了不少汽油,以烧毁证据。可是他切开那
个可怜的小伙子的样子……天哪,太可怕了!我是说,为什么要把他开膛剖肚?那
个食尸鬼切完之前,彼得一定死了很久了。假如他是折磨彼得,一定得有点道理。
那样,不管多么恐怖,我都能理解。可是谁能从死人身上了解什么东西?”
    凯尔差点撂下电话。“噢,天哪!”他低声说。
    “喂?”
    凯尔因突然惊愕而僵住了,一言不发。
    “阿勒克?”
    “你可以,”凯尔最后回答,“假如你是个通灵术者,就可以从死人身上了解
非常多的东西,甚至可以说一切事情。”
    罗伯茨接触过基奥的档案,现在又记起了那些东西,明白了凯尔的意思。“你
是指德拉哥萨尼这种人?”
    “一点儿不错。”
    昆特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大部分内容。“天哪!”他抓住凯尔的肘部,“他知道
了我们的全部情况。他知道了——”
    “一切!”凯尔对昆特和罗伯茨两人说。“他知道了计划。是从基恩的内脏、
脑袋、血液和受到他亵渎的其他器官中榨出来的!盖伊,你听着,这个问题事关重
大:基恩知道你们何时进攻哈克利庄园的计划吗?”
    “不知道。根据你的指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好!谢谢上帝我们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了。听我说:我今晚——我是指今天就
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卡尔·昆特继续呆在这里,完成这边的事情,可是我就
回去。假如我不能按时到达德文,别等我,按原计划行动。明白吗?”
    “是。”对方的声音有点严峻,“噢,我明白了!天哪,我正等着行动呢!”
    凯尔的眼睛眯起来了,变得非常明亮和凶猛。“让人把彼得的尸体烧了,”他
说,“以防……然后烧死博德斯库,烧死一切吸血鬼的龟孙子!”
    昆特轻轻接过电话,说:“盖伊,我是卡尔。听着,这是头等大事。尽快找几
个我们最优秀的人,尤其是达西·克拉克去哈特尔普尔,现在就找。不要等到进攻
哈克利才去。”
    “好,”罗伯茨回答,“我照办。”然后他明白了。他的喘息即使在不太清楚
的线路中也能听得十分清楚。“见鬼,我当然马上照办!”
    凯尔和昆特都脸色苍白,睁大眼睛瞪着对方。没有必要用语言表达他们的意思。
尤连·博德斯库几乎了解了有关他们的一切情况。基恩像他们俩一样也接触过基奥
档案。而一个吸血鬼最大的恐惧就是被人发现身份,所以他会想方设法毁灭哪怕只
是怀疑他的人。
    超感知觉情报部门知道尤连的身份,而超感知觉情报部门的核心是叫做哈里·
基奥的神灵……
    达西·克拉克迅速连灌了两杯白兰地,然后要求回去值班。过了一会儿,罗伯
茨才给布加勒斯特的都娜里亚宾馆打电话。罗伯茨开始有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让
克拉克回哈克利,同时告诫他:“达西,呆在车内。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我知道你可以让魔力发挥作用,但这次恐怕不够。不过我们确实需要有人监视那幢
鬼屋,至少在我们充分调动人员之前,所以,假如你自愿……”
    克拉克小心冷静地驾车回到哈克利庄园,把车停在基恩车位附近的僵硬的黑草
上,尽力不去想自己的车停泊的位置和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意识到这里已经发生
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忘记,而是将它保留于意识的边缘,不让它干涉自己的思想。
就这样,他把枪和上了箭的弩放在身旁,目不转睛地坐着监视庄园。
    克拉克心中的恐惧变成了仇恨;他来这里是为了值班,但是还有更多的目的。
博德斯库可能会走出庄园,露出面孔,假如他……克拉克很有必要杀掉他。
    黑暗之中,尤连在庄园阁楼的窗前坐着。他也有点怕了,有点恐慌。不过此时
的他也像克拉克一样,冷静、平和地思考。现在除了很重要的一点以外,关于监视
者们的情况他都了解了。他不知道的唯一事情就是时间,但可以肯定很快就会到来。
    他向外眺望夜色,可以感觉黎明的到来。大门之外的路对面的田野里停着的一
辆车内坐着一个人在监视他。啊,这个人一定做了更好的准备。尤连把自己的吸血
鬼感官派往寒冷、多雾的黎明前的黑暗中,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克拉克的头脑。对方
头脑关闭前——当然尤连意识到了,仇恨向他抽来。尤连只是微笑。
    他把自己的通灵思想发往有通道的地下室:“弗拉德,你的一位老朋友在监视
庄园。我要你去监视他,但是别让他看到你,也不要伤害他。这些监视者现在像盘
绕的弹簧一样警惕。假如你被发现了,就会对你不利。所以只监视他,告诉我他除
了监视我们之外,是否还在进行别的活动!去吧……”
    一个斜耳、凶狠的大黑影悄悄地沿着小房屋的狭窄台阶走向屋后。走到场上,
转向大门,贴着树林和灌木的阴暗地方走。伸出舌头,火速赴命……
    尤连把女人们都叫到一层的主起居室。这里一片漆黑,可是每个人都能十分清
楚地看见其他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夜已经成了他们的要素。等他们都坐好以后,
尤连在一个长沙发上挨着海伦坐下来,等她们集中注意力以后,开始说话。
    “女士们,”他低声但邪恶地讽刺她们,“很快就要天亮了。我不敢肯定,但
猜想今天黎明是你们能够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黎明了。有人会来杀你们。可能不
是那么容易办到,但是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作殊死斗争。”
    “尤连!”他母亲马上站起来惊愕恐惧地说,“你又干了什么事!”
    “坐下!”他瞪着她命令道。她不太情愿地坐下了。等她坐下以后,他说:
“为了保护自己,我已经干了必须干的事情,不久你们所有人都得干同样的事情,
否则就只能一死。”
    海伦既迷恋尤连,又怕他,因为怕他而感觉皮肤上像有虫子爬动一样,胆怯地
摸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尤连。”
    他把她推开,差点把她摔到沙发下。“为你自己斗争,荡妇!我只要求你如此。
假如你想活的话,就不要为我,而是为你自己斗争!”
    海伦从他身旁缩了回去:“我只要——”
    “只要给我安静!”他怒吼道,“因为我不呆在这里,你们必须为自己斗争。
他们怀疑我在黎明最不可能离开,我就在那时离开这里。不过你们三个要留下来;
假如你们呆在这里,他们就会被蒙骗,以为我还在这里。”他点头笑了。
    “尤连,瞧瞧你自己!”他母亲突然怨恨地发出尖利的嘘声。“你一直是个内
部魔鬼,现在成了一个外出的魔鬼!我不想为你而死。活半辈子已经够了,所以我
不想为之斗争。不管你说什么或干什么,都不能使我为了保全你造就的目前的我而
去杀人!”
    他耸耸肩。“那样你就会很快死亡。”他把目光转向安·雷克,“你呢,亲爱
的姨妈?你也愿意这么被动地去见你的造物主?”
    安两眼发直,衣冠不整,好像疯了。“乔治死了!”她模糊不清地说着,手飞
快地伸向自己的头发,“海伦……变了,我的生活完了。”她停止唠叨了,斜倚在
椅子上,怒目而视尤连:“我恨你!”
    “噢,我知道你恨我,”他点头,“可是你愿意让他们杀你吗?”
    “我还不如死了好。”她回答。
    “啊,这种死法!”他说,“你见过乔治如何死的,亲爱的姨妈,所以你知道
这种死法多么痛苦。木桩、劈刀和大火。”
    她突然站起来,疯狂地摇头:“他们不会的!人……不会这么做!”
    “可是这些人这么做,”他几乎是睁大眼睛天真地盯着她,模仿她的话,“因
为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吸血鬼,所以会这么做。”
    “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安大叫道,“乔治娜、海伦,来吧,我们现在就
走!”
    “好,走!”尤连好像十分厌恶她们,庆幸这一下终于摆脱了,于是厉声喝道:
“你们都走吧。丢下我——走吧……”
    她们一齐眨动黄色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不阻拦你们,”他耸着肩
说。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间房子。“不,我不阻拦你们。他们会阻拦的!会让
你们目瞪目呆!他们现在就在那里监视和等待。”
    “尤连,你去哪里?”他母亲站起来,似乎想抓住他并把他留住。他只吼一声
就把她逼退了,然后从她身旁昂首阔步走了。
    “我还得为出发做准备工作,”他说,“我想你们离别前也想做某些事情。也
许是向什么虚有的上帝祈祷?看看珍贵的照片?趁着还有时间,回忆老友和情人?”
他嗤笑了一声,听她们自便……

    中欧时间星期二早晨八点四十,布加勒斯特机场。
    阿勒克·凯尔的航班二十五分钟后起飞,而且旅客刚刚被叫到前面去。他两个
半小时之内就能到达罗马。假如联系没有问题,他在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
达希思罗。假如走运的话,他到达德文的目的地的时间比盖伊·罗伯茨和他的小组
去“清理”哈克利庄园的时间还要早半小时。即使凯尔的定时错了,最后到达时,
罗伯茨仍然会呆在庄园原来的地方。在旅程的最后阶段,他将乘坐由希思罗飞往托
奎的国防部直升机,然后乘坐托奎海岸警卫队提供的海空搜索救援直升机飞往巴因
冬。
    凯尔发现目前无法坐上任何航班时,就从机场打电话给伦敦的约翰·格里夫作
出上述最后安排。幸运的是,他没怎么费劲儿,一次就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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