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onhua()
整理人: dannylu(2001-01-09 10:02: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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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抉择
8月12日晚
7点多天还没暗下来，车子在稻城中心停下来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就是稻城。我和三位北京朋友已走到一起，并决定一起上阿丁，看来我的
一人行要真的结束了。打电话给雪狼子，他很热情，先为我们找了阿丁旅社
住下。我没有和他们住一个房，觉得这样可能更方便。三人间好象25元/床
位，而我的是双人间，30元/床位，店主后来硬退回三十块给我们，说我们
是雪狼的朋友，本来就便宜的价钱让我们不好意思。这里很不错，挺新的，
房间干净舒适，有共公卫生间和洗澡的地方。修整了一会儿，该去吃饭的时
候了。
突然，电话铃响了，一看，小叔家的电话。姑丈的声音，让我有点意外，
他问我刚才有没有打过他的电话，但我是没有打过电话呀，双方都说了一下
电话的奇怪，小叔接过电话大声的说：“你奶奶快不行了，明天就坐飞机回
来！”这一句话让我心里一紧，而充口而出的，却是：“不行吗，这里没飞
机，明天回不了！”电话挂了，我还听到挂时远方的一些余音，小叔在重复
我的话。我说的是真话，除了我会飞，明天回到广东可能吗？没有告诉远方
我在什么地方，就算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连回不回去我都没有说清楚。找食
店坐下来，北京朋友和我聊起以后的行程：明天上阿丁，17号回康定，18号
看州庆，大家的思想是如此的统一，他们在康定的房间都订好了。车子也在
雪狼的帮助下搞掂。简简单单吃了饭，我几乎吃不完一碗。去买明天的干粮，
也买了自己的一份。到雪狼那儿上网，却完全没有那份心思，草草的就回去
了。高原反应越来越利害，头开始一下一下的痛，坐在房间里一个人在思前
想后，我知道要做一个抉择了。回还是不回？怎么回？要多少天？我赶得上
吗？明天还上不上阿丁？一时一大堆的问题充斥脑里，不知所措。但我想得
更多的，是怎样缩短行程，五十年一遇的州庆放弃吧，阿丁就上冲古寺，明
天上，第二天就回。我真的不想放弃，这比去北京不到天安门和故宫更难受，
这可是来一次不易的稻城呀！不知不觉的去了洗澡，待洗完这个不太舒服的
澡，回到房间时，发现脑海平静清醒了很多，我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最后的决
定——回去。有时觉得在一些重要的事上，就是在那么一念之间就决定下来
了，并且很难改变。来到这步，却发现还没解决问题，怎么走？我知道有两
条路：一是沿着来路往回走，一是到中甸，但两条路都有不稳定因数，都要
两三天，赶得回吗？打电话叫雪狼过来说明白，经过谈话，中甸那条不可行，
没班车，包车过千不划算，虽然一天到中甸，但买不买到机票很难说。决定
坐原车回去，雪狼子打电话帮我订票，票很紧，好在还有。我还希望他帮我
在网上发个求助信，看可不可以订到成都的机票。头还是一下一下的痛着，
敲开的北京朋友的房门，很不好意思的向他们说的实情，他们觉得很可惜，
大家走在一起是缘份，万事俱备了，等着我们的是天堂般的风景，但他们还
是支持我回去。我希望他们能回去后寄一些照片给我，因为他们看到的，应
该就是我看到的了。我把没照的菲林送给了他们，双方交换了通讯地址电话，
不知为什么都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8月13日
想很早就睡，准备今天早起，却怎么都睡不着，都12点了。手机又响起
来，难道是雪狼子有新情况？一看，陌生的号码，但我知道是广东的。没想
到是位广州的姓陈的女孩子（听到了感到很亲切的粤语），问我有什么困难，
我说了情况，她说上次去稻城也遇上了类似情况，她朋友有事要赶回去，或
许是有亲身体验，所以这么晚了也打电话来。说了一会儿，我居然唏里哇啦
地呕吐起来，再说一下，又再来一次，把晚餐都给全清理出来了，还把旁边
的背包溅得脏乎乎的。从没有昏过机、车、船，更没有呕吐过的我，自认适
应力也很强，没想到会在舒适的床上狼狈成这样，呕吐虽不痛苦，却很难受。
或许是因为我俯着身子听电话，再加上高原反应，更加上心情的不好。女孩
讲叙了她们上次的经历，由于是坐加班车，不太顺利，用了三天才到成都，
并说可以为我问一下成都的机票。但由于不知什么时候到成都，约定了我到
康定时再联系。整晚辗转反侧，几乎一个小时看一次钟，难熬的一晚。
大早起来，看着地上昨晚的晚餐（反胃），昨晚没理它，只用个脸盆盖
着，看来清洁的服务员会要诅咒我了。走出有点冷的街上，已经看到熟悉的
车子了，上车时不知是什么感受，起码我没有犹豫。司机和跟车的小伙子都
认得我，我说家里有事要赶回去。第一排有个位空着，象留给我似的，我也
不客气，最后有一位外国女士上来，车上只有我俩是外地的。看多了两眼这
小小的稻城，车子走上了归途。一样美丽的风景，一样的车子，一样的我，
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情。虽然高原反应很小了，却完全没有兴致做什么，相机
起睡在包子里了。后来回到成都看时，相机还有九张没照，本来专为这次旅
行买的，却没有了用武之地，从来时的高原反应到回时的没心情，整个行程
连一卷也没拍完，可惜。不知不觉已到了跑马山下，寂寞的路没想到会如此
快的过了一半。一样去了长城宾馆，服务员也好象认得我，给了我跟来时一
样的房间，没想到在这远方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明天还要坐一整天车，于
是用5块打的到二道桥温泉解一下累。如果晚了还是劝大家不要去了，车价可
能会变成10块，去到可能要等上一个小时，而且卫生真的并不是很好；刚进去
房间时那股硫磺味让人难顶。回宾馆时到了对面的网吧上网，4元/小时，速度
很一般，想打个电话给姓陈的女孩，却打不出去，于是发了个贴就回去了。
没想到刚走上楼梯，她打电话来，聊开了。她说上次她们赶回来时那车居然
没走成雅高速，这可是走多三四个小时的，不知道明天我会不会也遇上？于
是又约好明天我到雅安时联系，那时已可决定飞机时间了，如果机票不紧就
不用预定了，紧的话就帮我先留着。我问过司机，他说1点半可到成都，当时
我可不相信，想起来时的情况，祈祷着明天一路顺风。
8月14日
又一大早的到车站人等车，好在司机也很快开车，要不然就象女孩子说
的出车站都要一个小时。滚滚的大渡河只看到白白的浪花，心情也象河水一
样急，赶不赶得回去？这时我很怕手机响起远方熟悉的电话，要么报忧，要
么催我，但前者居多。上二郎山时遇到安检，好在司机很熟练地搞掂走人，
真的一路顺风的去到了雅安。打电话给女孩子，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机票不
紧，直接去买就可。麻烦了她这么多次，到现在还有点不好意思，出门在外，
最幸运的就是有贵人相助，这次却得到了不只一位的贵人，看来我是很幸运
了。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打电话给小能星座，没想到又是一位声音甜甜
的MM，得到了买机票和机场班车的情况。车子飞一般的在成雅高速跑着，到
成都果真是1点半左右。买机票，4点前没有飞广州的，最早都是4：10，那
服务员让我很不满，搞了很长时间都没搞掂，最后连票都打错了，换一个才
弄好。看了看表才2点多，想反正来了就买点手信，但经过班车时，又回头上
了车，车上才5、6个人，却开了，想起在广州坐班车到火车站，那司机非要
坐满才走，让我着急。成都的机场小小的，就连一个大显示幕都没有，办好
的所有手续在里边等，看到显示原来我那班机前还有一班，不过已取消了。
等着等着，突然播声说成都到广州的飞机要延时，我叹了口气：哪有这么顺
利呀！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一群群的旅行团，没想到播声叫起成都到广州的
登机开始了，我觉得奇怪，一看电视机，原来是下一班机延误，由于两个航
班号差不多，我搞错了。真是上天都帮了我一把，背起所有东西上飞机啦。
回到广州6点多，而到火车站坐上回中山的车已是7点半了。车在黑暗的
道路行使着，看着窗外那十五的月亮，脑海里却总浮现稻城天上那明亮得刺
眼的月亮。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千里之外的康定，前天更在千山万水，
路途遥远的稻城。回来了感触却多起来。10点多终于回到了奶奶那里，一前
门就看到坐满了亲人，让我不好意思。放下沉重脏脏的包子，走进了卫生间，
我不希望奶奶看到的是满脸疲惫，尘土沾面的我。用力洗了脸，走到奶奶的
床前，大声唤了她几次，奶奶吃力的扭过头来，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我，那苍
白的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更不能说话。我重复了几次，奶奶也只是再重复
地看了我一次又转回头睡了。我赶回来了，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第二天，奶奶走了，走得很平静、安详，没有痛苦，更没有牵挂，就象
睡得很香似的，终于又回到离别了近五十年的爷爷身边。想起当时的环境，
奶奶一个人要养活七个孩子，而最小的还在襁袍之中，是何等的辛劳。亲人
们都说她是在等我，我没说什么，奶奶由小带大我，感情不知不觉得已很深
了。有时觉得，不知是否隔代的原因，跟奶奶没有父母辈那么深的隔膜和代
沟。或许时代的不现，她对我们有更多的忍耐和理解，而我们也对她有更多
的尊敬。本来还有很多要写，但想起这已不再跟坛子有关了。没想到第一次
独自出游会是如此深刻难忘，不是在旅途中，而在一波三折的思想中。想起
去稻城那几乎一帆风顺的路途，安然无羔的旅程，我知道奶奶一定在远方为
我默默的祈祷、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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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onhua（狮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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