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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网易精华区>>讨论区精华>>谈天说地>>○ 幽冥夜谈>>鬼谷探幽>>吸血鬼系列>>小说创作>>吸血鬼>>吸血鬼 十七

主题:吸血鬼 十七
发信人: ken_shen(伊面)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1-23 22:38:40), 站内信件


                                 第九章

    灭绝了的吸血鬼的声音在哈里·基奥无形的头脑中消失了。很长时间内俩人一
片沉默,但这些时间哈里耽搁不起。任何时候,他都能透过从梅比乌斯体的迷宫到
哈特尔普尔的阁楼公寓一带,响应自己儿子的召唤。如果哈里的时间很重要,其他
人的时间也很宝贵。
    “我开始感觉对不起你,西伯,”他说。同时,他的生命力在树下的黑暗林中
空地像一个氖灯萤火虫一样发出绿光。“我看得出你是如何抵制的——你如何不想
成为自己最后要变成的东西。”
    “最后?”地下老物终于大声说话了,“没有最后了,哈里——我已经变成了
那种东西!从法瑟的种子环绕我的躯体和头脑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会变成那种东西!
因为从那时起,它就在我体内飞快成长。首先,它的效果开始在我的感情、热情中
明显表现起来。我说‘明显’,但又几乎不是如此。你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受伤或
打击后自动痊愈吗?你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或指甲在不断地长长吗?一个逐渐失去理
智的人知道自己在变疯吗?”
    随着吸血鬼的声音突然消失,哈里头脑里唠唠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大。是沮丧和
狂怒的叫声!他料到早晚会出现这种声音,因为他知道西伯·费伦茨在黑色的十字
形小山中并不是孤身一人。此时,他能识别出来的一个新声在通灵术者的意识里形
成了语言。
    “你这个老骗子!你这个老魔鬼!”点燃的火花——鲍里斯·德拉哥萨尼发怒
的幽灵叫道,“啊!这多么具有讽刺意味!我死了还不够,到坟墓里还有一个我最
憎恨的东西做伴!更糟糕的是,知道我生前最大的敌人——杀死我的人竟然是在我
死后能接触我的唯一活人!哈!哈!呆在这里,又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一个苛
求他,另一个明知蒙骗、撒谎无用却仍然那么做,渴望甚至是极其渴望参与……!
啊,上帝,如果有上帝的话,不会有人和我说话吗?”
    “别理他。”西伯马上说,“他疯了。你很清楚,哈里,在你的作用下,他杀
了我,也杀了他自己。这种想法足以使任何人失常,可怜的鲍里斯开始半疯了……”
    “我是被人弄疯的!”德拉哥萨尼嚎叫,“那个人是地下一个肮脏、可恶、好
撒谎的水蛙!你知道他如何对我吗,哈里·基奥?”
    “我知道他对你于的几件事,”哈里回答,“对于你这种生物而言,不管死活,
心理和肉体折磨似乎没有止境。不死也是如此!”
    “你说得对,哈里!”坟墓那边传来的第三个声音开始大声说话。声音柔软,
近似耳语,但并不是不带邪恶色彩,“他们的残酷难以言状,一个也不值得信任!
我是德拉哥萨尼的朋友,支持他;是我亲手用尖棍从西伯心脏穿过并把他固定于一
半在坟墓内、一半在坟墓外的位置。嗨,是我把镰刀交给德拉哥萨尼割掉那个魔鬼
的头!他如何给我报酬?啊,德拉哥萨尼!你自己都——你怎能谈谎言、阴谋和憎
恶?”
    “你——过去是——一个——魔鬼!”德拉哥萨尼以牙还牙地回敬麦克斯·巴
图的指责,“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体内有西伯的吸血鬼种子。你呢,麦克斯?什么?
你是一个一看对方就能把他杀死的极为邪恶的家伙?”
    巴图生前是一个拥有邪恶之眼秘密的蒙古监视者,此时大发雷霆。“现在听这
个大骗子、盗贼在说什么!”他嘶嘶地说,“他割断我的喉咙,吸干我的血,毁坏
我的尸体,从里面攫取秘密。把我的力量当成他的,像我过去一样杀人。哈!对他
没什么好处。现在我们拥有共同的黑暗山侧。所有死亡大众……都躲避西伯、德拉
哥萨尼和我三个。”
    “你们全听我说,”还没等他们再开口,哈里又说,“你们都遭受过不公平待
遇,对吗?好,这很有可能。但哪一个不公平待遇也没有你们给他人造成的那么大。
你用邪恶之眼杀了多少人,麦克斯!在路上挡住他们,像揉纸一样把他们的心脏扭
弯?他们都是坏人吗?他们该死吗?有那么坏?不,至少其中一个是我的朋友,你
想象他有多好,他就有多好。”
    “你们英国E分部的头儿?”巴图马上又开了话题,“可是德拉哥萨尼命令我杀
了他!”
    “是我们的使命!”德拉哥萨尼猛烈抨击,“别装无辜,蒙古人。在他之前你
还杀过其他人。”
    “他还命令把拉迪斯劳·日列斯基杀掉,”巴图说,“拉迪斯劳·杰列斯基是
他的一个同胞,完全无辜!但是杰列斯基知道德拉哥萨尼的秘密——他是一个吸血
鬼!”
    “他对……国家而言是个危险!”德拉哥萨尼气势汹汹地说,“我只为母亲俄
罗斯工作,而且——”
    “你只为自己工作!”哈里打断他的话,“事实是,你想成为这里的大人物。
不,是整个世界的大人物!如果你必须撒谎就撒谎吧,德拉哥萨尼,因为这毕竟是
吸血鬼的特点。但你无法对自己撒谎。我与格里高尔·波罗维奇交谈过,记得吗?
你们E分部的头儿也是为母亲俄罗斯而死吗?”
    “你说得对,德拉哥萨尼,”西伯神秘地笑着说,“钻入自设的圈套!”
    “不要太得意了,西伯,”哈里的声音更近了,“他们俩一样坏,或者说更坏。”
    “我?嗨,我已在这里的泥土中——或我过去已在这里的泥土中躺了五百年了!
地下一个可怜的东西和寒冷、坚硬的泥土中的蠕虫能造成什么伤害?”
    “此前的五百年呢?”哈里说,“你和我都清楚数世纪来瓦拉几亚一听到你的
脚步声就发抖!泥土中浸透着你溢出的血,变成一片黑色。不要全推在法瑟·费伦
茨身上。责任并不全在他。他知道你的特点,否则他不会选择你……”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一会儿之后西伯问道,“来抨击、指责和声讨我?”
    “不,我是来学习的,”哈里说,“看,我不像你那么会撒谎。我最得意的时
候也不太会撒谎。所以,我敢肯定我用的任何遁词你们都能识破。这就是为什么我
直接说出……”
    “是吗?”德拉哥萨尼说,“如果愿意的话,就直说吧。”
    哈里不理他,沉默了几分钟。“西伯,”他终于说,“一会儿以前,你问自己
过去五百年都埋在这里,究竟造成了什么伤害。”
    “我能告诉你他造成了什么伤害!”德拉哥萨尼不愿被人冷落,“只要看看我!
我是个无辜的孩子,他教我通灵术。后来我长成青年的时候,他用催眠术和谎言欺
骗我。我成年时,他把自己的吸血鬼卵置于我的体内;卵成熟时,他——”
    “你的经历跟我毫无关系!”哈里打断他的话,“此外,你对西伯或其他任何
人的诽谤都跟我毫无干系。”
    “诽谤?”德拉哥萨尼十分愤怒。
    “安静!”哈里开始不耐烦了,“马上住口,否则我就马上离开你,让你们三
个在孤独中苦熬岁月。”
    三个人都温怒无语。
    “很好,”哈里说,“我刚才说过,现在仍然坚持:不太关心西伯对你所犯下
的所谓罪行,鲍里斯·德拉哥萨尼。不,我想知道他如何待人。我指的是乔治娜·
博德斯库这个女人——她在一个冬天和丈夫一起来这里,后来出了一件事,丈夫死
了。就在这个地方。她怀孕了,看到丈夫的血就昏厥了。然后……”
    “啊?”西伯兴趣大增,“我已经给你讲过那个故事。你想告诉我……它产生
作用了?”
    “当心,哈里·基奥!”德拉哥萨尼打断他的话,“别再给他讲了。老骗子给
你讲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这个故事。如果过去未出生的孩子现在成人了,他会做西
伯的仆人!即使他的主人死了!你看不见吗?这个魔鬼又会在这个新的追随者体内
和头脑中复活!”
    “你这个……卑贱的家伙!”西伯吼道,“你是吸血鬼!这对于你毫无意义?
我们可以内讧,但绝对不能向他人泄密!你将永远受罪,德拉哥萨尼!”
    “老傻子,我已经注定要永远受罪了!”德拉哥萨尼吼道。
    “很好,”哈里叹道,“我明白自己在浪费宝贵的时间。这样,我吩咐你——”
    “等等!”西伯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痛苦。“你不能给我讲这么多,然后不讲
了。那……不人道!”
    “哈!”哈里哼了一声说。
    “那就做个交易。我讲完自己的故事,然后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否生下来了并
且还活着。还有……他如何生活的。同意吗?”
    哈里认为既然自己已经说了很多,就可以让其他几个继续讲故事。他必须尽力
了解四件大事。一、吸血鬼的全部能力。二。西伯想如何确切地利用尤连·博德斯
库。因为德拉哥萨尼似乎认为西伯能够让自己在博德斯库身上复活。三、西伯故事
的其余部分——有关法瑟·费伦茨城堡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以便了解那个地方是
否仍然残留有任何邪恶的东西。四、确切地说,如何杀死吸血鬼!
    至于最后一点:哈里对布朗尼兹别墅发起战斗时,认为自己八个月前知道的就
那么多。现在回首,他明白德拉哥萨尼的死只是由一些幸运的事件组合造成的。首
先,德拉哥萨尼眼睛瞎了:麦克斯·巴图偷来的才能——心理箭从哈里一个僵尸身
上弹到他身上,产生反射箭,使他的眼睛瞎了——哈里在这次斗争中,当然安排了
鞑靼僵尸为突击部队作后盾。其中一具僵尸从保存的泥炭中应召出来,在乱中把德
拉哥萨尼的头从肩上砍下;另一个僵尸抛弃德拉哥萨尼遍体鳞伤的躯体时,以木桩
把他身上的寄生吸血鬼固定在他自己胸膛。哈里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一切,也许不可
能独立完成上述的任何一件事情。事实上,哈里唯一的拿手好戏是对梅比乌斯体的
掌握:他差点被机关枪切成两半时,逃离垂死的躯体,把德拉哥萨尼的头脑跟自己
的躯体安插在一起。在梅比乌斯体中,把德拉哥萨尼从一个过去时间之门扔出去,
把他这个通灵术者引回呆在坟墓里的西伯那里。在这里,“原来”的德拉哥萨尼诱
杀了西伯,但从未想到同样的手法决定了自己的命运。至于哈里的无形头脑,它已
经往前走了,找到自己儿子的生命线,与之相接,和它同卧在布兰达的子宫里等着
出生。她曾是他的情侣、妻子,而现在,从某种意义上看,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母
亲。
    如果他离开别墅里的尸体中德拉哥萨尼的头脑,又会如何呢?那具破碎的躯体
能支撑那具尸体多久?只能猜测……
    哈里纳闷:幸存的俄罗斯E分部成员在战斗停止后,如何收抬残局?他们如何处
置他手下的僵尸?一定是极端疯狂、十足噩梦!哈里推测自己沿着梅比乌斯体离开
别墅后,鞑靼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也许此时阿勒克·凯尔已经从菲力克斯·克拉科维奇那里了解了这些答案。哈
里最后也会找到这些答案,不过现在又出现了新间题。其中最主要的是:关于尤连
·博德斯库的事情,他敢告诉西伯多少?他觉得他不会讲什么。不过,另一方面,
到目前为止,灭绝了的吸血鬼很可能已经猜出来了,这使得再保密下去就没有意义
了。
    “很好,”哈里最后说,“成交。”
    “傻瓜!”德拉哥萨尼马上插话,“哈里·基奥,我原来觉得你应该聪明一些。
可是你又想和魔鬼本人讨价还价!我现在明白了自己在这些小竞争中很不幸运。你
跟我过去一样,是个大傻瓜!”
    哈里不理他:“西伯,那就快点讲讲你的故事的其余部分。我不知道自己还剩
下多少时间……”
    老费伦茨第一次走到我身旁时,我没有任何准备。当时我睡着了,十分疲惫,
有点饥饿,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我首先知道他的来访是听到重重的橡木门砰地关
上、门外的闩合上时。门内的一个篮子里有四只翅膀和脚被扎紧的活鸡,羽毛丰满,
咯咯大叫,不断扑腾。我醒来了,走到门边,埃里格走在我前面一步。
    我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一旁,先走到篮子旁。“这是什么,法瑟!”我叫
道,“小鸡?我原来觉得我们吸血鬼吃的肉应该比这个更丰美!”
    “我们只吸血!”他在门边轻声地笑着回答,“如果而且有必要时,我们也吃
粗糙的肉,但血是真正的生命。鸡是给你吃的,西伯。撕开它们的喉咙,尽情地喝
血。把血吸干。如果高兴,就把死鸡肉扔给埃里格,剩下的给你石板下的‘表妹’。”
    我听到他顺着石阶往上走,就冲着他大喊:“法瑟,我什么时候开始负责?是
不是你已经改变主意,觉得把我放出去太危险了?”
    他停住了脚步。“我准备好了就放你出去,”他压低声音回答,“等你准备好
了以后……”他又笑了,但这次声音发自喉咙更深处。
    “准备好?我等着享受更好的待遇!”我回答他,“你应该给我带个姑娘来。
一个姑娘除了可以吃之外,还可以用来干点别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变成自己的主人后,想要什么都可以。”他的
声音更冷漠了,“我不像某些母猫,为自己的小猫逮回胖老鼠。一个姑娘、一个小
伙、一只山羊——血总归是血,西伯。至于嗜欲:你明白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以后,
有的是时间享受。至于目前……省点力气吧。”然后他走了。
    同时,埃里格抓住篮子,想转身偷偷溜掉。我给了他一掌,把他打倒在地,他
有点不满。然后我看着那些受惊的小鸡,皱着眉头。但……我饿了,而且肉毕竟是
肉。我一向都不挑剔,何况这些小鸡非常丰满。而且,我体内的吸血鬼成分正在使
我摆脱一切特有的习惯、细节和文明行为。至于文明:对于我而言算什么?作为一
个瓦拉几亚战士,我的举止中一直有三分之二是野蛮!
    我吃了,埃里格那个卑贱的家伙也吃了。后来我们睡觉时,我的“表妹”也吃
了……
    后来我突然醒来了。由于吃了东西,恢复了精神,也变得更强壮了——我看到
了那个东西:它是一个以吸血鬼为肉体的无头脑东西,藏在地下的黑暗泥土中。我
不知道自己的期望是什么。法瑟提过藤本植物——地上的匍匐植物,与它有点相像。
    如果你见过海中湿软的章鱼,就明白法瑟脱下的手指上所孕育的东西:它是吃
吉普赛人阿弗斯的肉长成的。我无法估计它的大小;如果人体被压成面团似的一堆……
就能拉得很长。阿弗斯体内的东西就这样被重塑了。
    当然那个东西竖起来四处摸索的“手”可以延伸。这种“手”不少,而且不乏
力量。它的眼睛很奇怪:长出来,又消失;来了,又去了;抛媚眼,又闭上。但老
实讲,我不敢说它们能看见东西。事实上,我觉得它们是瞎的。可能它们看的方式
与新生儿一样,视而不见。
    那个东西的一只手从泥土中伸到我躺着的地方时,我大声咒骂,把它踢开——
它一溜烟儿似地钻回去了!我不知道下一只手的运气如何,但那个吸血鬼东西当然
对我有所警惕。也许它意识到我是它的一种更高形式!我记得自己当时想起这一点
就发颤……
    法瑟这么待他:他很奸诈,像狐狸一样狡猾,像鳗鱼一样滑溜。完全是由于沮
丧,我才这么看他。他当然是那样:他是吸血鬼!我不应该期望他是别的样子。但
是很简单,他不会遭伏击。我手拿铁链在橡木门后等了他几小时,几乎不敢呼吸,
惟恐他听见我的活动声。但是即使地狱冰冻三尺,他也不会来。可是一旦我睡着……
一只小猪会发出长而尖的叫声,或是一只被拴住的鸽子扑腾翅膀,把我吵醒。就这
样,数天甚至是数周过去了。
    我会偿还欠他的东西:第一次以后,老魔鬼不让我太饿。我想最初他让我挨饿
是为了让我体内的吸血鬼那部分控制我。那部分没有其他东西可吃,所以必须依靠
我储存的脂肪生活,这样会更多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同样,我不得不从中汲取
力量。一旦二者建立合适的联系以后,法瑟又可以开始让我们胖起来。“胖起来”
这个词我用得很恰当。
    除了食物,偶尔还有一罐红葡萄酒。开始我还记得过去费伦茨如何让我中毒的,
所以很小心,每次总是让埃里格先喝,然后观察他的反应。不过除了舌头松弛以外,
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于是我也喝。后来,我不让埃里格沾,直接喝。这也正是那个
老魔鬼计划好的方法。
    终于有一次,我吃过饭以后,非常口渴,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弄得左右摇晃,
然后倒在地上。又中毒了!法瑟每次都愚弄我。不过这次我的吸血鬼力量使我振作
起来并且尽力保持意识,全身发热地趴在那里纳闷:他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哈!
听我解释法瑟的目的。
    “一位姑娘、一个小伙和一头山羊——血毕竟是血,”那次他告诉我,“血就
是生命。”不过他却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在一切欢乐的搏动之中、一切不朽的源泉
之中和一切生产琼浆的花朵之中,吸血鬼最喜欢品尝的一种东西是另一个吸血鬼流
动的鲜血!然后等我酒力发作时,他又来到我身边。
    “这么做达到了两个目的,”他蜷缩在我身上告诉我,“一、从我上次汲取自
己人的血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我现在感到特别渴。二、你是个硬汉子,不
战不屈。但愿如此!我这么做会消除你的全部棱角。”
    “你在干什么……?”我低沉而沙哑地问,试图举起像灌了铅似的手臂挡开他。
但无济于事:我像一只小猫一样虚弱,甚至我的喉咙想说话也感到空前困难。
    “干什么?嗨,我坐下来吃晚餐!”他得意地说,“多好的菜谱!一个强者的
血液用年轻吸血鬼体内的血液来调味!”
    “你……你要从……从我喉咙中喝血?”我惊骇地瞪着他,一阵阵眩晕。
    他只是笑了笑——那是我听到他发出的最可怕的笑声,然后撕碎我的衣服,把
从指尖到指根不断变细的可怕双手放在我身上,触摸我的肉体各处,不太高兴地寻
找什么东西。又让我侧躺着,触摸我的脊柱,重重地压了一下,然后说:“啊!真
正的肉块,令人羡慕!”
    我本来因为害怕想离开他,但没有办法。我内心瑟缩——也许他在我体内的孩
子也在瑟缩——但从外表来看,我只是皮肤颤栗,但说话已经变得太困难了。嘴唇
只能发抖,发出呻吟。
    “西伯,”老魔鬼平和礼貌地说,“你有许多东西要学,儿子。要学关于我、
你自己和吸血鬼等的知识。你还不懂这些知识,不能感知我赐与你的一切秘密。不
过你会成为现在的我。我拥有的力量,也会成为你的。你所见所学才一小点儿,现
在多观察。多经历!”
    他继续让我侧卧着,把我的头撑起来一点儿,让我看着他的脸。他的磁眼像瞳
孔被扎的一条鱼一样盯着我。我模糊的视力清楚了,图像也更清晰了;我也比以往
任何时候都看得更清楚了。我的身体和四肢像铅一样沉,但我的头脑像刀一样锋利,
意识十分敏锐,几乎能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那个东西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可能由
于某种原因,法瑟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我的知觉能力,增加了我的敏感性。
    “看,”他发出尖利的嘘声,“观察!”
    法瑟的粒状脸最好看的时候仍有大孔,此时面部皮肤经历了一种迅速变化。看
着它时我想:自己从不知道他的外表。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他自己希望
我如何看他的那副样子!
    他脸上的孔张得更大了,凹坑布满了他的肉体。本来已经巨大的下颌不断延长,
发出的声音像一下一下撕布一样。粗糙的嘴唇往里翻,现出满嘴鼓起来的腥红牙龈
和参差不齐的湿牙。我此前见过法瑟的牙齿,但从来都不像今天这个样子。他的变
化还没有完成。
    变化体现在下颌、牙齿和脸部噩梦一般的轮廓中。法瑟已经像一只大蝙蝠,或
者说一匹狼,或者说像二者,但很快又变了。他既不是蝙蝠,也不是狼,而是一种
中间动物;法瑟只是像包裹某个魔鬼般的幼虫蛹一样的躯壳,而且蛹已经裂开了一
个大口子。
    他的牙齿像细长弯曲的冰山,在外露的牙龈的红色海洋中一起嘎吱作响。他嘴
里出血,那些可怕的牙齿冒出来时,肉也跟着突然长出来,从颌骨那里像犬牙交错
的刀一样往上割,像多骨的捕熊夹子一样刺穿被撕碎的肉,形成发光的开口软骨脊。
往里看那个让脸上其他东西相形见细的喉咙,我知道他可以吞下我的脸,把我剥得
只剩骨头。但这不是他的目的。
    他黄色的眼睛位于张开的鼻孔扁平和盘旋的鼻梁上,炯炯发光;咯咯地发笑时,
上面的眼睛和牙齿拉得更长了,现出血淋淋的象牙,使上颌几乎比他的大下颌更加
突出。剑齿出现了,表明法瑟做好了最后准备。在把我俯身推倒在地之前,我看到
他令人难以置信的毒牙顶部都是空的,正好可以做吸血的虹管。
    我被麻醉以后,无能为力了,连尖叫一声也不行。最糟糕的是我无法再见到他
的面孔!不过我仍能感觉他似乎有意识的手在检查我的背部,突然感到体内有什么
东西——法瑟发现它夹在我脊柱上,在可怕地蠕动。然后我感到那个魔鬼的巨牙像
用锤子砸钉子一样扎入我的肉中,附着在我体内痛苦地扭曲但还未成熟的寄生物上。
不过它痛我也痛,我痛它也痛,两个都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法瑟使我变得更敏感,
让我经历最剧烈的疼痛!让他腐烂的心见鬼去吧!我对他的心了解多么清楚!此时
夜色降临了。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失去了知觉。
    对于这种失去知觉,你能想象,我不能说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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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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