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over()
整理人: simonshium(1999-08-08 18:29:4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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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雨越来越大,汽车冲破迷漫的水雾艰难地前进着。车顶开始漏雨, 我不得不左右摆动着身体来躲避雨水。路面更加泥泞,积满了大大小 小的水坑,路边时不时有小塌方,风化松动的岩石被大雨冲下来,横 七竖八地滚到路面上。车过了加查县,雅江又出现在左侧,它就象一 条咆哮嘶吼的巨龙一样,波涛汹涌地拍打着两岸,似乎想摧垮一切。 上午10点钟,前面出现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塌方,塌方的两边都停 着三两部汽车。路上滚满了碎石,路基也被冲刷的只有约两个车轮宽, 司机倒是很有把握,说把车开过去没什么问题。但没有一个乘客敢再 坐在车上,为安全起见,司机也要求大家先走过塌方段,在前面安全 的地方等车。乘客们纷纷下了车,我和小梅走在队伍中间,塌方的地 方并不太长,只有二十多米长,乱石,小树,山泥堆的到处都是,风 吹过来,塌方最脆弱的斜坡上还噼里啪啦往下滚石头。 大家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通过塌方段,轮到我们了,我回头望 望小梅,对她说:“牵着我的手。”她顺从地把手伸过来,“不要望 上面,注意脚下。”我拽着她手顺利地通过了塌方,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们相视一笑,但都没再说什么。雨渐渐小了些,我和小梅肩并肩站 在一块高地上望着司机将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人们一阵欢呼,排 着队上了车,车厢湿漉漉的,不时骂娘的声音,这种鬼天气,谁了受 不了。 “其实早上是我要司机等你的。”小梅突然淡淡地说,“哦,是 吗?”我双眼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早晨差点没赶上车的怒气却消去 不少。 真是祸不单行,中午车过朗县没多久,又遇见了更大的塌方,前 面传来消息说,一块巨石砸坏了路基,车没法过了。司机下车去塌方 的地方查看去,我也跳下车,赶过去看个究竟,和他们一道走了大约 半公里到了塌方的地方,看着司机一脸的愁云,我知道这下是彻底完 了。塌方的地方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6米多的路只剩不到两米宽,主 要是大半路基完全塌陷,短期内根本无法修复。 我又回到了车上,小梅见到我急切地问情况,我告诉她这个坏消 息,“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跟车折回拉萨,要么拿上东西走过塌方, 到对面搭回头车继续往下走。”“你的想法是?”小梅望着我,“我, 当然是往下走了,我向来不走回头路的。”“那我还是跟着你吧,天 无绝人之路。” 我们并排坐在座位上,我又饥又饿又困,可在这荒郊野岭到哪去 找吃的?我突然想到了在拉萨买的干粮,可我实在懒的去车顶的行李 架上拿,小梅好象意识到什么,“你还没吃东西吧,我这有巧克力, 给!”我眼睛一亮,二话没说接过一大块就啃起来,我他妈的实在太 饿,再不吃点东西真的要瘫倒在地。“我想去塌方的地方看看,顺便 呼吸点新鲜空气。”小梅望着我,目光中似乎带着少许期望,“我带 你去吧,反正在这也是呆着。” 后来,我和小梅到了塌方的地方,两边立满了受阻的人群,“走 吧。”小梅叹了口气,我和小梅慢慢地往回走,天又下起了小雨,小 梅撑起了伞,示意我靠过去,我接过雨伞,小梅默默地走在我身边,突 然我伸出右手,猛地搂住小梅的肩膀,我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大胆,小梅 一点也没抗拒,温顺地躲在我臂弯下,我觉得她的肩膀很柔软,她飘动 的发丝摩挲着我的面庞,我闻到了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幽香,一股暖流从 我内心涌起,天依旧阴阴的,云层很低,在山谷里飘来飘去,岩石嶙峋 山腰上有一只苍鹰在风中展动它有力的翅膀,空气中弥漫着湿湿的野花 的芬芳,雅鲁藏布江在永不知倦地为我们欢快地歌唱;我突然感到很满 足,我希望就这样搂着小梅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我早就说过,人的欲念是永无止境的,一生中能让你觉得很满足的 事情并不多,那一刻,我感到和小梅之间的戒备和警觉正在淡淡褪去, 在原始的,没有旁人目光的地方,彼此脸上戴的面具都自发地脱落了,裸 露在对方面前的是一张未曾刻意装扮的脸,而包裹在坚强而冷漠躯壳下 面的,那颗脆弱的,渴求温暖的心,它正慢慢地显露出来,欢快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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