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en_shen(伊面)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1-19 22:58: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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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老物突然醒了……!
他的噩梦惊醒了自己和其他东西。
西伯这个东西在想起自己为何、姓甚名谁和身在何处前,为梦的恐怖而震颤。
然后又因极度兴奋而震颤。
血!
他坟墓上的黑土浸透了血!血碰到了他,像石油一样渗过腐叶上、植物的小根
和泥土,流到了他身上。血被他无数饥渴的纤维的毛细血管吸收了,渗入他的身体,
充满他干枯的毛孔和静脉、海绵似的器官和裂开、疼痛的槽形骨头。
血——生命!——充满了吸血鬼,使麻木数世纪的神经又开始活动了,使那些
难以令人置信的非人感官又立即警觉起来。
他双眼“啪”地张开——又立即闭上了。泥土。黑暗。他被静静地埋着,像通
常一样躺在坟墓里。张开鼻窦,立即又合上了——但没有全合。他闻到了泥土的气
息,也闻到了血的气息。此时已经全醒了,开始仔细地、更加周密地审视自己的环
境。
他掂量身上的泥土,本能地向上试探。泥土很薄、很薄,不过十八英寸。泥土
上面,又是十二英寸紧密的腐叶上。当时他已经埋得够深了,不过数世纪以来,他
已经慢慢往上钻,越来越接近地表。这一切都是他在有力量这么做的时候干的。
他像腥红的小虫一样尽力将假足伸入泥土中——然后又抽回去。泥土浸透了血,
而且是人血,不过……怎么可能是人血?难道是(可能是)德拉哥萨尼干的吗?
这个东西探出头脑,轻声呼唤:“德拉哥萨……尼……?是你干的吗,儿子?
是你在向我进献这份精美的礼物吗,德拉哥萨……尼……?”
他的思想影响他人的头脑——清白和无辜的头脑,对他的假疵一无所知的人类
头脑。不过在这十字形山中的人们呢?他们有何目的?他们为什么来到他的坟墓旁
边,用……诱惑泥土!
诱惑泥土!
西伯这个东西抽回自己的思想、原生质突出和通灵延伸,退缩成一团。恐惧和
仇恨充斥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这就是回答吗?他们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他,最后来
了结他?让他在这里活躺了五百年,就是为了现在来这里消灭他?也许是德拉哥萨
尼跟人提过他,而且这个人已经认识到埋于此地的东西会带来危险?
那个东西躺在那儿,感官受到了惊动。他的奇怪人体因为紧张而发颤,用上除
视觉以后的一切更加敏锐的吸血鬼感觉——听、触、闻、尝。有勇气的话,他也可
以使用视觉。
尽管极为恐惧,他唯一未能感知的是危险。他对危险的觉察,像对血的感知一
样灵敏。
这会儿几点了?
他对几点钟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不再颤动了。几点钟?哈!现在是何月、
何季、何年、第几个十年?德拉哥萨尼这个小男孩——西伯的一切希望与邪恶追求
的化身来这里拜谒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过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是白天……还
是夜晚?
吸血鬼能感觉出来已经是夜晚了。黑暗像与之相伴的大量黑血一样浸透了泥土。
已经是适合他活动的夜晚了。鲜血能够赐予力量、弹性、动力和流动性;他躺在这
里数世纪,差点忘了这一切。
他又放出自己的思想,去影响他坟墓顶上静悄悄的树林空地中人们的思想。他
不替他们着想,无意和他们交流,只是用他的思想影响他们的思想。一个男人和一
个女人。只有两人。他们是在相恋吗?是不是?不过已是冬天?对,是冬天,地表
又冷又硬。血是怎么回事?也许发生了……谋杀?
女人的头脑中……充满噩梦!她睡着了,或是不知不觉地躺下了,不过她的头
脑中的恐慌仍然可以看出来;她的心脏也在极度恐惧中悸动。是什么东西使她害怕?
那个男人已经快死了。老东西就是吸了他的血,把自己的吸血鬼系统激活了。
不过这俩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他把她诱到这里,企图施暴,结果还未来得及取
乐,反被她一刀劈开?
西伯试图更深入地探索那个垂死男人的头脑。里面有痛苦——太多的痛苦。痛
苦已经使他停止了思考;此时一切都麻木了,让位于令人痛苦的空白。正是称为
“死亡”的最终空白吞没了受害者。
是痛苦——真正的剧痛。地下的东西伸出灵活的肥胖触须,跟踪那个人不断下
渗的生命液体;不像人肉的红色蠕虫从他因岁月久远而起皱的脸、空洞的脸腔和干
枯的四肢里向外伸展,像多毛虫或某种令人讨厌的软体动物的虹管一样向上掘土,
顺着殷红的痕迹挖掘,最后会合于血的源头。
那个男人右腿膝盖以上的部分都折断了。尖利的碎骨像刀一样切开动脉,使动
脉向冰冷的死土喷发一点点冒着热气的鲜血。不过去思考这一点就已经过分了,因
为它唤醒了西伯这个东西身上真正的兽性,使他马上变得极其饥饿了;他巨大的狗
颌从坚硬的泥土中爆出,于硬的嘴唇发颤,流涎,像个黑漏斗的鼻孔喇叭一样展开。
这个东西从脖子里发射一个厚厚的蛇形上涌原生质,推开小根、卵石和泥土,
直到冒出地面,在西伯的坟墓的空地里像某种可鄙的活动蘑菇一样点头。在头顶长
出一只眼睛原型,扩大瞳孔,以便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
他看到了那个垂死的人:粗壮、潇洒。由此可以看出优良强壮的鲜血,其质量
和数量。这是一个聪明、有教养的人,蜷在硬土上,血液不断外涌,直到最后几滴。
西伯救不了他;即使能救他,也不会救,但是也不能把他浪费。他用淫秽的眼
睛扫了一眼,肯定那个女人还未从昏厥中醒来,从张开的脸上发出二十张小红嘴—
—像翘着的小嘴一样的空管,滑入露出外皮的伤口,汲取在汩汩漫流的热汁的最后
一滴。然后——
西伯恶魔般的整个身体纵情于享乐——吸食血液,从死者的静脉里直接取用鲜
红的养生物质。实在是……实在是难以言传!
这是那个男人的第一个女人,不是他慌忙、毫无控制地进攻其肚皮或阴毛的第
一个女孩,而是他把抚慰性的精液射入其呻吟、满足的发热核心的第一个女人。这
是男人在战场上的首批猎物:敌人的头被打飞了或他的剑刺中了敌人心脏或喉咙的
要害。它仿佛在某个山池中洗澡时强烈的刺痛,又好像战场上的情景:尸体成堆,
热气蒸腾;崇拜英雄的军队高举他的徽章,以示他的战功。甜蜜程度不下于这一切
——可惜的是,稍纵即逝。
男人的心脏不再跳动。剩下的那么一点血也不流了。一大片腥红的污渍在变硬,
将腐叶土凝成硬块,美妙的盛宴刚开始,就……结束了?
也许不会……
西伯这个东西扩张视觉,将目光移到那个女人身上。她面色苍白,骨骼明晰,
充满魅力,样子像某个富裕的波雅尔的精美的玩物,血管里流淌着稀薄的贵族血液。
脸颊发光的部分给人面容清新的感觉,但是皮肤的其他部分像死一般苍白。天气越
来越冷;即使地下的老东西不杀她,暴露在冷空气中也会把她冻死。
它伸展眼柄,探出地面。眼柄颜色混杂,以灰绿为主,血红的静脉在其中原生
质皮肤表面下搏动。它摆到那个女人躺下的地方,在她面前立住。她轻微、几乎是
喘息的呼吸将它的眼睛弄模糊了,使它又撤了回去。她脖子上的脉搏像一只精疲力
竭的鸟,胸脯不断起伏。
像阴茎似的眼睛又凑近她的喉咙,淫荡地注视着她颈静脉的轻微搏动。眼睛慢
慢消失了,皮肤下的鳞状似蘑菇的红色静脉发颤,变得更红了。在原来有眼睛的地
方出现了爬行动物似的嘴和颌,所以它的触须看上去很像光滑而斑驳的盲蛇。颌裂
开了,在许多排针一样尖利的毒牙中,一根叉状舌头在摆动。唾液从扩大了的颌中
流出,泼向浮渣似的泥土上。这个可怕的东西把头缩了回去,形成一个致命的“S”
状,像准备发起攻击的眼镜蛇一样,可是——
西伯这个东西思想上有了大转变,凝固了一切肉体器官,使它们不能动弹。他
在最后时刻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也认识到自己赤裸裸的淫荡将会带来的极度危
险。
这时已不是过去,而是新时代了。二十世纪!除了古老破碎的记录以外,他在
树下的坟墓已经湮没无闻了。不过如果他要了这个女人的命,会有什么后果?他知
道有什么后果!
搜索队会出来寻找他们俩,而且迟早会在这片寂静的森林空地中破败的坟墓旁
找到他们。会有人记起过去的一切。某个傻老头会嘀咕:“可是——那是禁地!”
另一个人会说,“唉,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那儿埋了一个东西。我的高祖讲过埋藏
在那些十字形小山上的东西的故事,并且他的孩子们不听话时就用来吓唬他们!”
然后他们会查阅旧档案,想起过去人们的做法,光天化日之下来到这里,把树
砍倒,拔出古老的石碑,往下挖掘腐土,直到找到他。他们还会把他埋葬在这里,
不过这次……这次……这次他们会割下他的头并把他烧毁!
他们会把他全烧了……
西伯在与自己进行一场可怕的斗争。身上的吸血鬼成为他身体的主要部分已经
有九百年了,几乎不受理智控制。不过他自身仍然能像人一样思考,而且逻辑清晰。
作为吸血鬼的西伯此时十分贪婪,而作为人的西伯目光要远大得多。他已经拟订了
有关德拉哥萨尼这个男孩的计划。
德拉哥萨尼刚满十岁,此时正在布加勒斯特上学,可是地下的老物已经把他带
坏了。老东西教他亡魂占卜术,教他如何占卜只有死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德拉哥萨
尼会经常回来,会经常来这里寻求新知识,因为腐殖土里的老东西正是一切黑暗神
秘的源泉。
与此同时,吸血鬼的后代或卵——西伯这个东西像水蛙一样的肮脏克隆体——
携带新吸血鬼的复杂代码的一滴异性液体正在他身上成长。不过这是漫长而又漫长
的过程。将来某一天,已经长大成人的德拉哥萨尼会来到这些山中,而吸血鬼卵也
已经有了。一个充满怪才的人会来这里探寻吸血鬼的终极秘密,不过他离开的时候,
身上会携带一个尚未长成的吸血鬼。
此后他还会来——还得再来,到这时西伯已经为实行其计划的最后阶段做好了
准备。德拉哥萨尼会来;德拉哥萨尼和西伯会一起离开。最后,循环完成了,轮盘
转了一整圈,古老的吸血鬼会漫游地球,不过这一次的目的是征服地球。
地下的东西原来是这么计划的,这也是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会从这里起来,又
动身进入人间。世界会变成他的!但是如果他现在杀了这里的那个女人,世界就不
会是他的了。因为这是一种极度疯狂的行为,也意味着他自己及其美梦的终结。
他身上的吸血鬼顺从了常识,勉强让弯曲但是具有人性的头脑占了上风。对血
的贪欲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而好奇心后来又让位于沉睡、压抑了多年的冲
动。地下老东西的新感情——完全是人类的感情,开始在它自己身上苏醒。这时的
西伯作为一个吸血鬼,非男非女,不过曾经是个纵欲的男人。
过去五百年以来他所带来的灾难让瓦拉几亚、保加利亚、摩尔达维亚、俄罗斯
和奥斯曼害怕。在这段时间里,他接触过许多女人,其中有些情愿做他的女人,而
大部分不情愿。可以把女人搞到手的方法他无所不知;女人能提供的欢乐或痛苦他
已经享受了无数次;如果不成,就强行求欢。
十五世纪中叶,他作为弗拉基米尔·大公的雇佣兵弗埃弗德——所谓的刺穿者,
带领军队渡过多瑙河,抓住了穆拉德苏丹的间谍。伊斯配里克城苏丹的代表、护送
他的二百战士和他的十二个美女都在夜晚被俘虏了。西伯对保加利亚的城民表现了
某种宽恕:他的军人攻占、焚烧、掳掠和强奸的时候,居民们逃得很慢,但是西伯
并不阻拦他们逃跑。
西伯让人把苏丹的间谍和他的整个二百人马都钉在长而薄的木桩上了。“按土
耳其人的方式把他们钉在木桩上,”他得意地命令刽子手们,“这帮人喜欢鸡奸小
伙子,所以让他们按自己的方式死个快活!”至于那些女仆:他在同一晚毫不吝惜
地享用了十二个,第二天又享用了一整天。那些天他可是个淫棍啊!
而现在……他只是地下的一个老东西。目前是,未来几年还是。他还能做梦,
是不是?他还能记起过去的一切情况。事实上,也许除了记忆以外,他还可以……
他的探测器的粘性物质发生了又一次变化。蛇颌、毒牙和舌头融回触须的体内;
触须的顶部扁了,伸展出去,变得又钝又平。扁平的划子分裂成五个短粗的灰绿小
虫。——一个原始的拇指和四个指头——中指上长出一只小眼,泪汪汪地盯着女人
乳房不自觉的上下搏动。西伯弯着“手”,使它敏感起来,使它的“臂”——长杆
变厚、变长。
在极小的亮眼的引导下,发抖的粘手伸入了女人的夹克内,透过几层衣服,触
摸到她的肉体。她身上还带着热气,可是它敏感的手可以感到她身上的热量在逐渐
减少。她乳房柔软,乳头比大号的还大。西伯活着(不死的反面)时,正是喜欢这
种乳房。他用手爱抚乳房,手因此变粗了。她呻吟了一下,然后轻微地动了一下。
在老东西的玩弄下,她的心脏现在跳得更厉害了;也许是由于他的触摸所产生
的刺激而致。心脏有力而绝望地跳动,有点发慌。她明白自己不应该躺在这里无所
事事,想挣扎着从昏厥中爬起来。但是四肢冰凉,身体不听使唤;血液也开始变凉,
然后就会休克而死。
此时西伯这个东西有点惊慌。不能让她死在这里!他又想像看见搜索者找到了
这对男女的尸体,看见他们眯着眼盯着他破败的坟墓和知情地审视。他还看到了他
们在挖掘:用的是尖尖的硬木桩,银链条和闪亮的斧子。他还看到了山边砍倒的树
林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极度痛苦之中,觉得自己的异肉在融化,液化成肥而脏的败
液,在腐土中沸腾。
不,不能让她死在这里,他必须让她苏醒。可是首先……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两个乳房,开始淫荡地滑向她的肚皮——却停住了!
西伯这个东西在这里沉睡了多个世纪;他的感觉和意识并未迟钝,反而敏感了
许多倍。他失去了一切,产生了超感。多少个春天,他感觉树芽儿吐绿,听鸟儿在
远树中交配。他感受了夏日的温暖;深卧地下时,对于穿过林中空地洒到他坟墓上
的阳光束,加以咒骂,以示仇恨。秋天的时候,干枯的黄叶掉到地上,声音有时如
惊雷一样沉重;下雨时,小溪像大河一样咆哮。现在——
他放在女人肚皮上的那只手感觉到极轻微的持续的机械搏动,似乎在叙述一个
故事,或破译一个密码——都是其他生物不可能发觉的。叙述的故事是有关一个未
诞生的新生命——最原始的胚胎。
女人怀孕了。
“啊呀!”西伯自言自语道。他伸直假手,更加用力地压着女人的肉体。待出
生的婴儿——完全无辜——片刻的狂欢产生了一粒种子——在她黑暗而温暖的子宫
里成长。
邪恶的本能占了上风——他一半是吸血鬼,一半是人,但才能都邪恶。漆黑的
逻辑替代了淫荡。触须又伸长了一些,手失去了本身;当手带着全新的目的前进时,
它变得更细小了。它的目的地是女人最神秘的地方——女性最主要的特征所在。目
的不在于伤害,而只限于了解和记忆。不过此时又有了另一个目的地。
在地下粉末状的腐叶土和又硬又冷的泥土中,吸血鬼的颌裂开了,向人展示盲
目和可怖的微笑。他必须在此永远躺下去,或者直到德拉哥萨尼来解救他为止;可
是这次也许是可以借机将他产生的东西送入人间的最后一个机会。
他钻入女人的体内——动作小心轻巧,即使是她醒着时也不会怀疑他在体内—
—用弯曲、蕨叶一样的手指缠绕着她子宫里的新生命。他的触摸本身就是一个腐败
的根源,因为他马上掂量了一下那个几乎还未成形的小球一样的小生命——感觉到
胚胎的心脏在颤动。
“记住!记住!”地下的老东西说,“记住你是谁和我是谁,还要记住我在何
处。准备好了以后,再来找我。记住我……”
女人身子动了。这一次呻吟的声音也更大了。西伯从她体内撤出,将手变得更
沉、更结实。他打了她;她苍白的脸上响过一记耳光。她大声地哭了,摇了摇身子,
睁开眼睛。由于吸血鬼可怕的末端被极快地吸入地下,她未能看清它的面目。
她又大喊,惊恐的双眼在黑暗中溜来溜去,看到了她丈夫一动也不动的扭曲躯
体,受了刺激,屏息呼吸,喊道:“哦,天哪!”马上扑向他。片刻之后,她只能
接受无法面对的事实。
“不!”她叫道,“哦,天哪,不!”恐怖给她增添了力量。她不会再昏厥了;
事实上,她恨自己刚才怎么昏厥了。现在她必须行动了,必须干点……什么!虽然
当时一切尚未成事实,她为他什么也干不了。
她弯曲手臂,钩住他的手臂,沿着斜坡上的树林拖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
接着她被树根绊了一下,往回一闪,丈夫的尸体在她身后“骨碌骨碌”地滚了起来。
突然与树干,而不是他相撞,被迫蓦地收住脚步。他的尸体成了一堆松散的手臂和
大腿,从她身旁懒洋洋地“呼呼”滑过,碰上了一块表层已经结冰的雪,像平底雪
橇一样滚到了视线之外,滑到山下,冲入陡峭的阴影中去了。
她站定了,喘息着;林下植物的巨响又传到她耳里。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的努
力完全是徒劳的。
她明白这个事实以后,肺都快气爆了,盲目地沿着山坡的树木跟着他的尸体走,
悠长而失利地大叫,以发泄内心的极度痛苦和自责。
十字形的小山弹回了她的大叫声,直到它落到泥土上被彻底吸收为止。老东西
在地下听到了这一切,吸了一口气,等着未来的命运……
在伦敦的一家饭店(不只是一家饭店)的顶层的办公室里,阿勒克·凯尔看了
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4点5分了,基奥的幽灵还未讲完故事。它讲述的故事尽管有
点病态,但很有吸引力;凯尔觉得它说得对一一但是还剩多少未讲完呢?时间一定
快到了。现在,基奥这个幽灵暂停,像是他的小主人绕着身体中部的轴转动,基奥
说:“不过我们当然知道西伯出了什么事:德拉哥萨尼杀了他,最后在十字形小山
的寂静树林中砍了他的头,把他消灭了。”
基奥注意到他在看表。“你说得对,”他说着以幽灵的方式点了点头。“西伯
·费伦茨死了。这就是我能在与他同名的小山上与他交谈的原因。我是沿着麦比乌
斯这条路去的。时间快到了,这点你说得也对。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好剩下的时间。
我还有东西要对你说。”
凯尔又沉默地坐下,等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说过还有其他吸血鬼,”基奥继续说道,“可能有。肯定存在我称之为
半吸血鬼的生物。这个我待会儿解释。我也提过一个受害者:一个男人被这些半吸
血鬼抓去,然后加以利用和消灭。我和他交谈时,他已经死了,神情极为恐惧。他
不是怕死;现在他又活了。”
凯尔摇摇头,但尽力理解这一切。“最好继续讲下去。用你自己的方式讲出来。
让故事自己展示出来。这样我能理解得更好。你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和这个死
者交……谈……的?”
“按你的方式算时间,就在几天前,”基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从过去返回、
在梅比乌斯体内旅行时,突然看到一条蓝色的生命线被一条与其说是蓝,不如说是
红的生命线所穿过并终结,我知道一个生命获救了,所以停下来与受害者交谈。恰
好我的发现绝非偶然事件:我一直在寻找此类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甚至需要
这种看起来那么可怕的杀害。看我如何获得知识。我与死者交谈比与活人交谈要容
易得多。我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他。不过通过他我也许能救助其他人。”
“你说这个人被吸血鬼抓走了?”凯尔仍然未懂,但很害怕。“最近?在哪里?
如何抓走的?”
“这一点最混乱,阿勒克。”基奥说,“他是在英格兰被抓的!至于他是如何
被抓的,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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