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afo2001(蜕变)
整理人: neptunefish(2001-12-06 20:51: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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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村庄里，灰色的路，若有若无。自从那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他们蹦蹦跳跳的让这片荒芜的野地有了生机。
他们端着盘子，盘子里盛着面做的桃子，还有一壶酒。大人们实在不该让他们拿这壶酒，两个孩童在那石碑前摆好盘子后，就偷偷地咂一口酒。
然后，他们的脸会比那面做的桃子还红。
他们的风筝已经偷偷的溜走，溜到了阴沉的天的怀里。孩子的梦中，天上有一个和风筝一样漂亮的仙女阿姨。
也不晓得那一天是什么日子。
村庄里，黑色的土路，一直通向没有尽头的前方。自从有了那个老人的粗重的喘息，这片连乌鸦都懒得啼的野地终于打破死寂。
老人挥动着铁铲，土就向他身后飞去，堆起了一座小山。小山里面，有蚯蚓，有蚯蚓的尸体，还有蚯蚓的卵。
然后，老人浑身大汉。他看着自己挖的一大块凹陷的地，实在是大得很；自己死去的老伴（他没有子女）若活过来，睡在这里也很宽敞了。
老汉的铁铲还没有熟睡的时候，老汉已然睡得沉了。他甚至让自己面朝苍天，地面上还有一座小土堆呢，因为他背靠着土地。
也不明了昨天是不是今天的过去。
村庄里，路在生病，晃晃忽忽的，远处也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坟墓。路上有一个行走的过客，他时而犹豫，时而又向前，突然会把步子停下，踩踩脚下的土。
这个人蓝的衣服，一头的乱发，简直就像狼一样，而且有狼的果断，却又有狼的多疑，他又很真实。我看见路上，他饿得没有办法，就拿身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的血充饥。他是不会动那些病了的村庄的没有病的小草。我实在很惊奇，因为他的胆量、耐力、浪漫和精神是少有的；我在那条路上看到的人里最多有他一两面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不是没有缺点，但他令我惊讶。
前面是什么地方？他在我的家门口停下。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在我家门口做客，老人告诉他：前面是一片更大的坟墓，女孩儿说：前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野花。
那人稍微迟疑，便往前走去；也许他不知道什么，什么在前方。
那人远去时，乌鸦在叫。
乌鸦在叫，那人仍没有迟疑。
那人走了。我记得那时好像长庚星刚刚划过。
乌鸦在叫。我听得懂，乌鸦说我行为反常，乌鸦说我，这一天怎么没有把他留下。
我在思考？我把孩子们、老人拉到了我的家园，为什么不把他留下呢？前面是什么？前面有比我这里更舒适的地方？
我大概会回到我最终的归宿，但我在也不会自私地把人留下。人是不喜欢这里的，他们要的是前进，哪怕在更远处倒下。
我向负责管理我们的那个大胡子许愿：我要时间倒流……
我睁开眼。
村庄变成了我小时候的一片绿绿的草地，只有我祖父祖母的小房子。这空气，这空气没有杂质，有池塘芦苇的香气。
不过，那细雨还在。
一个年轻书生缓缓走过来，他没有牵马。
我笑着问他：“你从哪里来？”
他一楞，说：“牧童小哥，我打那片石碑林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雨那么稠，而且我走在路上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牧童。我真的回到了这里。于是我笑了。
他看我笑了，自言自语：“不想这么多了。这雨真愁人，哪里能避雨呢？”“你一定会问我：”你到哪里去呢？‘刚好，我想问你，附近有酒家么？“他的脸上自负、高兴却又不是很确定。
我大概是忘了，这以前的事了，连童年的故乡也忘了。
我倏忽想到：是让他往回走，回到那片古老的墓地？还是向前呢？前面又是什么呢？
书生友善地重复了一遍。
我也笑了笑，向身后的茫茫指去。
他高兴极了，连说谢谢，还向我作揖。
我也笑了。
村庄缭绕着一段动听的牧笛。我也不知道，远方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杏花村”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起码，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和一位和蔼的长者会等着他，会等着一切前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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